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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会走上央街?多伦多惨案永远定格那一刻的故事

2018-04-29 51.ca 思忆 加国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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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多伦多这个四月难得一个暖和的大晴天,湿寒和冰暴终于过去,人们从各自的办公楼和公寓楼走出,涌到北约克的Yonge街上。



他们是最具多伦多特色的一群人,有学生,有推着婴儿车的母亲,有扶着助步器的老人,也有身穿西服的白领。


有人是去买咖啡或吃午餐,有人是去银行办事,或者正急急地赶回去上班。也有许多人在那一刻,只是偶然出现在街上。然而,他们所经历的是加拿大过去从未有过的一幕。


4月23日下午1时30分,一辆白色货车从Finch Avenue北端,驶向了Yonge街南行线,接下来的七分钟,10人死亡,16人受伤。数十人目击了这一袭击惨剧。之后几天,本地媒体环球邮报的记者们采访了数十位目击者,以及受害人的家属、亲友和同事,述说了当天所发生的一切。


Chul Min (Eddie) Kang


Yonge街上一间烟草店,Shanna Han不经意间看向窗外,一辆白色货车飞速驶过。她看到一名年轻男子被车撞了,倒在人行道上。


跑到Chul Min Kang(朋友们叫他Eddie )身边时,他还有呼吸,Han立即又回店里,拿了纸巾和T恤,垫在他的头下。她还取回了那双被撞飞了的鞋,以为他需要带上鞋去医院。从地上捡起他的手机,她拨通了联系人。“你是Eddie的朋友吗?”她问道,“你认识Eddie?”


手机屏保上的照片是Kang先生与妻子的合影,面露微笑。Han觉得他应该是个有趣的人。Kang先生的妻子是位老师,不久前从韩国来多伦多探亲。两人分隔两地,Kang先生移民几十年了,曾在汉密尔顿的Mohawk College就读,后来在餐馆工作。


他是市中心西餐店Copacabana Steakhouse的厨师,前一晚忙到很晚,45岁的他对美食充满热情,店里其他年轻厨师说,他就像一位和蔼的父亲。


当Han返回他身边时,Kang先生已经停止呼吸。她对他说话,告诉他救护车已经来了,为自己一度走开感到难过,并握着他的手。她一直握着那双手,直到救护人员宣布Kang先生死亡。他的手机响了。Han没有接听。她不想听到对方的声音,向对方解释发生了什么。


Dorothy Sewell


不远处,80岁的Dorothy Sewell独自走路去银行。她有车,但是喜欢走路。不管是生日、节日甚至加拿大国庆日,她都会与孙子女们通电话。Sewell在多伦多长大,最早在Sears百货公司做销售员,退休前已经升至经理。她的丈夫已经去世,这几年,她独自一人住在Yonge街旁Ellerslie上的一间公寓。她常去一间社区厨房做义工,为孤独的老人做伴,甚至还参加保龄球队。她是个球迷,这天晚上,枫叶队将与波士顿棕熊队进行季后赛的第六场对决。她也是蓝鸟队的球迷,去年5月和从Kamloops赶来探望她的孙子一家五口到罗渣士体育中心观看了比赛。


老人不是一个人孤独走的。Roula Massin正在返回多伦多教育局的路上。她没有看到货车,但是听到了尖叫声。Massin女士觉得周围简直像是一个战场。地上已经躺了四具尸体,满眼都是鲜血和断骨,鞋子与手袋散落在人行道。Massin接受过CPR急救训练,作为教育局的行政人员,这是她工作的必备技能。在乱局中,她与另一位路人一同,想要救活倒在人行道上已经没有意识的Sewell。握着Sewell的手,在她停止呼吸时为她作祷告


Geraldine Brady


Geraldine Brady住在Willowdale社区。这位83岁的女士是一位癌症幸存者,做过多次下颚修复手术。邻居Lilana Keltz称,Brady很有毅力。两人做邻居已经好多年,常常到Yonge街上走走,如果在路上遇到,Brady总是会挥手朝她问候。可是这一天,她再也没有回家。


在Parkview Avenue以南,28岁的摄影师Amir Farokhpour正要去吃午饭,他在Yonge街上一间家具店工作。当他走出店门,一辆白色货车就在几米远处朝南疯狂行驶,撞向一位在Yonge街过马路的男子。那一声撞击声,一直撞入Farokhpour的脑海。他看到货车的速度有多快,目睹货车转向朝人行道驶来。被撞的男子已经倒在路边。


Farokhpour与两名女路人一起想要帮他。他们对他说话,可是没有回应。


不远处,71岁的华裔老人李女士(Shunying Li)刚从银行回到家。从她的老年公寓窗户外传来一声巨响。她坐电梯到楼下大厅,出了门走上人行道,想要看看出了什么事。


几米远处的人行道上躺着一个人。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惊讶地认出了地上的那个人,是94岁的Betty Forsyth。在老年公寓里认识Forsyth,那是一位很独立的坚强老人,每天都用助步器在社区周围走动。李女士来自上海,不会说英语,她不知所措,看着其他人纷纷上前提供救助。


Mary Elizabeth (Betty) Forsyth


Forsyth老人的双眼还睁着,没有聚焦,看向远处。她侧身躺着,一动不动。老人公寓的另一名男子也受伤了。在李女士看来,这一定是恐怖袭击。后来,救护车来了,把Forsyth放入担架。有警员护送她去医院。李女士看到公寓楼的管理员找回了Forsyth的助步器和鞋,放入救护车。


85岁的Andy Mearns是Forsyth老人的朋友,撞人时,他正在和公寓管理员聊天,想着自己的午餐吃什么,订Hawaiian还是pepperoni披萨。当看到外面的人行道上有人在跑,大叫,尖叫,他和管理员一同走出楼。这时货车已经驶过,他看到Forsyth躺在人行道上。Mearns没有想要走上前,他决定记住她活着时的样子:一位幸运的女士,总能在赌场赢钱,手术也没有让她低头。Mearns觉得麻木,站着,看着,想着为什么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然后默默走回楼里


守夜仪式上一位男子(加通社Galit Rodan图)


22岁的Dainis Cevers是附近一间餐馆的厨师,这天他原本休息,但还是来帮厨。他在店里接到电话,催他去北约克全科医院(North York General Hospital)接他的弟弟。他在餐馆多呆了一会儿才收拾东西出门,正好撞到了货车袭击的现场。


将近1时30分,Cevers离开Yonge和Church Avenue附近的 St. Louis Bar and Grill ,他开着一辆白色现代Sonata,在离餐馆200米不到的地方,看到一辆白车货车飞速超过他的车,越过黄色中线,朝一名正在Yonge街过马路的男子加速撞去。鞋子脱落,眼镜飞起,男子被抛到比货车还高的空中,再跌回地上


Cevers把自己的车停下时,货车已经消失在Yonge街,他与另一位路人上前看顾被撞的男子,但是对方已经一动不动。


Cevers还是去了医院接弟弟,稍后回到现场向警员报告。当受害男子的家人后来来到餐馆询问他事发经过时,他不知道如何说。他想要说的只有,请记住他活着时候的样子。



“我怎么被车撞了”


Rob Greco在4900 Yonge有一个约会。他提前了十分钟,当开车在Yonge街上向南行驶靠近Empress Avenue路口时,他的注意力转向一座高楼。他的老友Carlo是那里的物业管理,于是想着如果正好踫上,就停下车聊两句。


就在他驶入路口时,听到后面有轰轰的汽车引擎声,一秒钟后,一辆白色货车驶上人行道,引擎声没有停,接着就听到嘭……嘭……嘭……有人飞起。他停下车,抓起手机拨911,扫了一眼时间:下午1时26分。


走下车,他看到货车正驶向一名女士。她留着棕色长发,穿着红色衬衣和黑色紧身裤,她被货车撞了。


接下来,他发现自己屈膝蹲在女士身边,握住她的手。他看到围围,还有被撞的人躺在地上。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子在来来回回走,对自己说:“Holy f*k,我不信我被车撞了。”那男子说:“我怎么被车撞了?”


Greco弯身在年轻女子身边,想着救护车快点来。她还有呼吸,双眼睁着。他不断安慰她,救护车在路上了


Anne Marie D'Amico


他听到一位路人叫她“Anne Marie”。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女子的全名是Anne Marie D’Amico,30岁,在5140 Yonge一幢闪亮的23层高楼里的投资公司工作。亲友们会怀念她是一位热爱旅行、做义工的慷慨的女子。


12分钟后,1时38分,救护车终于赶到。Greco和其他人将女士抬上担架。第二天,他就得知,她是10位受害人之一。


守夜仪式上摆放着D'Amico的照片(Gettty Images/Cole Burston图)


IT从业员Michele Kelman与好友,33岁的Andrea Bradden一同在Jack Astor's餐馆吃完午餐后,又去买了咖啡,正在赶回公司。她们走过Mel Lastman广场时,听到一阵喧嚣,有人尖叫,有东西被撞。Kelman回头,看到货车就在身后飞速驶来。车驶在人行道上,人和其他物件被一一撞到飞起。根本来不及跑,她想“我完了”。


Andrea Bradden


她向右躲,一秒钟后,Bradden不见了。Bradden也是IT研究顾问公司Gartner Canada的职员。Bradden在多伦多北面的Caledon East小镇长大,毕业于Robert F. Hall天主教高中和约克大学。


Kelman找不到她的伙伴,以为可能她跑远了,可能她没事,在某个地方平平安安的。为什么要去买咖啡呢?她问自己。不然她们已经回到了公司。当她最终找到Bradden时,看到她一动不动,伤得很重。有人在为她做CPR,想救回她。可惜……



Munir Najjar


85岁的Munir Najjar正在外面享受阳光。他是约旦人,一个月前与妻子一同来到加拿大看望他们的儿子、女儿和孙辈们,刚刚度过加拿大最糟糕的一个春天。


在Facebook上,这对夫妇记录了他们的这次旅行:复活节在Unionville小镇上买冰淇淋,之后几周的雪暴。但是,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出门走走。天气预报称未来一周天气都不错。


Najjar与朋友约了一起吃午餐,在他上街时,不幸被货车撞上。


4月24日,袭击案发生的第二天,人们自发来到Yonge街为死者默哀。(加通社Galit Rodan图)


这位悲痛的男子在袭击事件中失去了一位好友。(Gettty Images/Geoff Robins图)


一名女童冒雨参加了守夜仪式(Gettty Images/Geoff Robins图)



婴儿推车倒在路边


多伦多公校教育局(TDSB)的教育委员Chris Moise在下午1时30分有个会。他正从健身房出来,听到有人大叫“Oh my God”。Moise朝窗户外看,正好看到白色货车在人行道上,追赶路人。他跑上街,第一眼看到一部儿童推车倒在路边。一名女子将婴儿抱在胸前。“你还好吗?”Moise问道,女子只是盯着他,说不出话。


有两个人倒在人行道上,手脚看起来已经骨折。附近另一名女子面朝地,周围洒落了塑料袋掉出来的一些沙拉。Moise找到了她的脉搏,他和另一位教育局的女职员帮助将这名女子翻身,托起她的脖子,为她做急救。


这时,两部警车飞驶而过,沿Yonge街朝南追向那辆货车。Moise曾经是警员,开始指挥路上的交通,以便救护人员可以赶往救治受害人。消防车也来了。他挥手让消防车来到他施救的女子身边。当Moise走回到大楼,发现自己的蓝西装上有斑斑血迹。


守夜仪式上的悼念者。(路透社Carlo Allegri图)


一名男子在守夜现场留言(Gettty Images/Geoff Robins图)


Tiffany Jefkins受不了闷在室内。她带上10个月大的女儿Eleanor,约上朋友来到北约克市政中心的大排档买午餐,然后到Mel Lastman广场,大人和孩子坐在离Yonge街约20米远的草地上。当起身准备离开时,白色货车驶上人行道,她们目睹货车撞到了4个人。


Jefkins是有执照的first-aid教员,协助经营一个小型CPR培训公司。她把Eleanor抱上推车,系好安全扣,嘱咐朋友看好孩子,就抓起钥匙跑向受害者。钥匙圈上系了一个CPR折叠口罩。


Jefkins在最近的一位受害人身边蹲下,检查脉搏,找不到,她便开始做胸压。同时指导身边一名施救的男子。她从一位受害人跑向另一位受害人,她尽了全力,一共对四名受害人做了急救。后来,当Jefkins看到一张现场的空中照片,所有四人都被盖上了橙色油布。


Beutis Renuka Amarasingha


45岁的单身妈妈Beutis Renuka Amarasingha正在赶去地铁站。她要到士嘉堡的一间小学接儿子,预计路上要花一个小时。之前,她在北约克高中Earl Haig Secondary School上班,早上还在一间咖啡店打工。她与7岁的儿子Diyon住在一间地下室公寓,薪水用来付租金,还要存些钱回斯里兰卡探亲。几天前,她刚刚休假回去探望了母亲,还有些倒时差。周日晚,她带着Diyon在多伦多佛堂 Toronto Maha Vihara Buddhist Centre庆祝了斯里兰卡新年。这间佛堂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当有人打电话到她的手机,问为什么还没有来接Diyon,手机没有人接听。Amarasingha已经被宣告死亡。


多伦多警局华裔警员Ken Lam接到911报警,赶到Yonge街。附近,两名年轻的学生已经不行了。


So He Chung


22岁的So He Chung与D'Amico毕业于同一间中学Loretto Abbey天主教高中。她在多伦多大学修读分子生物学,同时在Holt Renfrew做销售专员。同样22岁的Ji Hun Kim是辛力加学院(Seneca College)的学生。


林警官终于截停了白色货车。这辆车撞了20多人,车头已经撞烂。司机是一名光头男子,朝林警员喊:“开枪,杀了我。我的口袋里有枪。”


林警员喊道:“趴下。”


附近一间金融公司的三名员工似乎不知道街头正在发生什么,他们从一间大排档出来,走去Yonget Poyntz Avenue附近的Emerald Pard大楼。三人正撞上林警员与货车司机对峙,也不知道已经封路。从货车上下来的男子握着一个黑色的方方的东西,可能是钱包或手机。但是这三个人并没有紧急感,根本没有想到有危险。毕竟,这里是加拿大啊。


Ji Hun Kim


林警员应该已经发现到他们三人,只见他从警车后面走出来,似乎想要分散男子的视线,让他们逃脱。他们看到警员握着枪,于是躲进Sheppard-Yonge地铁站出口旁的大楼角落。他们听到警员叫男子趴下,但是没有看到警员何时把枪换成了警棒。当听到警员叫男子把双手放到头后,他们探出头,看到男子已经被铐上了手铐。


三人急急跑回办公室,开始吃午餐,上网查找究竟发生了什么。有报道称Yonge街上一辆货车袭击了众多路人,这时,才感到无比震惊。


25岁的Alek Minassian已经被控10项一级谋杀罪名和13项企图谋杀罪名。多伦多警方预计还会加控三项企图谋杀罪名。


(以上叙述,来自Marcus Gee, Ann Hui, Josh O’Kane, Wendy Stueck, Oliver Moore, Mike Hager, Joe Friesen, Molly Hayes, Ian Bailey, Tu Thanh Ha, Denise Balkissoon, Andrea Woo, Sunny Dhillon, Caroline Alphonso, Jana G. Pruden, Simona Chiose, Stephanie Chambers, Rick Cash, Hannah Daley, Heather Norman, Jennifer La Grassa)


另,明天周日晚7点,北约克的Mel Lastman Square将举行 #TorontoStrong 的悼念与追思活动。




多伦多市府估计将有25,000人参加追思会,广场附近路段将在周日下午4点开始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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