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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的雪

鹿蜀君 GGWorld 2022-08-25




我是在礼拜一见到的侯子,相见即相识,我是这么以为的。大街上哪儿哪儿都是人,而我走到了他身边,阻住了他挥下的刀。

侯子在当街卖器官,没人相信他,于是他摸出一把剔骨刀,向着自己左手腕就砸了下去——一看就是个不会的:不懂筋骨皮、不晓劈砍斩、不会发力也不会收力。我于是托住刀柄,等着刀锋从晃悠到不晃悠,这才来得及看看那双哆哆嗦嗦的手。

“大哥,我饿了”

侯子很坦诚很突兀的跟我说了第一句话。大夏天顶着大日头,我身子忽地打了一圈冷颤。



礼拜二我工作,我怕侯子又跑出去无谓自残,于是留下泡面拧开电视让他别闲着。我家室内没有监控,所以所有结论都来自于我事后的猜测。

首先,泡面是个好东西,无论冲泡、凉拌还是干嚼,它都能让生物好好的挺过来;

然后,电视是个坏东西,无论哪个时段任何频道,几乎都是假象+谎言+伪善,特别敏感的生物尤其接受不了;

最后,侯子是个艺术家——他吃进去泡面、看进去电视,然后把我家徒徒清白的四壁画满了线条与色彩。



礼拜三是见证奇迹的一天,侯子和我打了个顺风车,去到了高山的背阴面。司机是此山山神,于是不介意呆在山脚等我们一会儿。

我俩一起拿着铁锹钢铲捡了块平整松软的地方开挖,在共同挥舞的第三天时,侯子暂停了四肢,专心吟唱起来鸟听了撒尿蝉闻到蹿稀的祈祷歌曲。我封闭住自己的听觉,又狠狠掘了几掘,大坑总算挖好了。

侯子把他的右耳坦出,我手起刀落(手刀就好),耳朵落入坑底。果然,断口几乎没出血,断耳触地时还蛤蟆样一跳一跳的。我俩(主要是我)赶忙把土全埋上,趁天黑前下山上车。再晚了,山神要加价了。



礼拜四的仙蛙地,菜场熙熙攘攘。侯子已经穿着厚厚的毛衣与线裤,哪怕奇装异服,依然有许多大姑娘、小媳妇、老阿姨把他围在了中间。这使得我的卦摊难得的生意兴隆。

立树桩的托儿通常都不是好托儿,但不包括侯子。这厮长得太帅了,能看能闻还能摸。哪个异性受得了?为此我不得不在摊子边拉了三排线,按价位排队,童叟无欺。这当然就得罪了周边同行与过往同性行人。买卖嘛,哪儿能惹全部人开心呢?

成也帅哥,败也帅哥。始终宕机的侯子,不知怎么就和隔壁肉摊的大婶探讨起了数学问题。大婶说三块五加三块五等于六块五,大家都不言语,就侯子很大声的说还是让猪来卖您吧。然后包裹严实一身白的纠察队马上就来了,我的买卖高开低走,结果稳定——又黄了。



礼拜五的大多数都平躺在太阳下进行充电敷能,自从叶绿素基因融合技术免费推广,极乐界距离极乐又迈近了一大步。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周躺平八天半的。

我和侯子继续搭上山神之车,去大山里检查实验结果。到了山腰,杂草野菊已经长的满满当当了,我不得不再次封闭听觉,让侯子把那首歌再完整唱一遍。果然,一个人型的土堆震颤着显露出来。我们于是沿着边把内容物整个刨了出来——呵!

一身华丽的礼服、一个高挑健壮的身子、一对深邃闪亮银白色的眸子、一副金灿灿就要乘风的大翅膀。鸟人我见得多了,这规格的只在特种本子里读到过。

“唉,就不起名字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侯子很是失落的随意摆了摆手,放生了他的亲生骨肉。

“没有鸡巴,干不了人事儿”

临下646号车时,侯子喃喃道。我当时还处于被美丽闪瞎的余韵中,没来得及看一眼侯子的表情。

礼拜六的上午,我睡的异常香甜,直到日上三竿才睁开惺忪睡眼。然后,侯子不见了。不止侯子不见了,许多东西也一并不见了。

我联络车行,被告知646号车牌并不存在,本地也从未生成过山神;

我去到挂摊,原本‘言巴’的招牌赫然书着‘脱衣舞’的字样;

我找寻纠察队,好在纠察队总是在的,但制服不是白色而是一身漆黑;

我最后回到家里:我家的碗筷、衣物都被很糟糕的清洗过了一遍,糟糕到凡所清洗必要更替。在故事之墙上靠了一会儿稳了稳心魂,然后我拧开电视——宝镜高校第101届招生彩排现场!

我去!


仙蛙地仿佛从未存在过,在地图上、在历史文献中、在传唱的歌谣和传说的话本内、在居民们的记忆里,一夜之间就全都换成了宝镜高校。仿佛这所校舍亘古存在,从来在此。

校园祭准备中,从大门口开始,各路摊贩为黄金位置打的打骂的骂,于是就有种花的采来鲜花说和,也有种包子的拿出肉包子一个一个挨着喂那些打打骂骂们。

穿毛衣的校内保安无处不在,无所不做。除了给迷路客指路,也进行打扫、修葺、防兽、驱蚊等等日常工作。没有一个纠察队可以进驻校园,因为他们太黑了。保安队长面对镜头自豪的说。

我观摩了一整天的校园,思考着自己往后的生计,突然,我感觉鼻尖一凉。一片指甲盖大的雪片经由我的墨镜融化在鼻头,几颗黑头似乎消退了。我的视线沿着夏日里飘飘摇摇的雪片向上,再向上。——那座饱经风霜自然满垢包浆的坚挺高塔经住了岁月与想象,他直愣愣傲然矗立在校园正当间儿。然后我忍不住在漫天飞舞的白毛毛底下前仰后合满地打滚儿。这个城市的标志简直是太明显了,我憋了一周的笑实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哈。

“侯子啊,处男就算了,你丫咋还包茎呐?”

礼拜天这天,我算是没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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