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籽的爱情(连载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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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常的荒诞、艰辛与疲乏中,构筑诗意的城堡。 村上春树的艺术世界(CSCS208209) |
和丈夫做爱的次数越来越少,以生殖为目的,使她没有情欲,也感觉不到乐趣。她频繁的做梦,有时是春梦,她也期待着春梦,一些无法满足的情欲在梦里得以放肆的发泄和满足。
——《消失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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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信件
文 /Ruth安
我终于感到,我们之间的全部通信只是一个大大的幻影,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在给自己写信,我深刻地爱着你,但却绝望地承认,当你远离我时,我爱你更深。
——纪德
01
此时是秋天,太阳仿佛走得很慢。天空是灰白的,失去颜色的阳光,摇摆不定地探进甜品店的玻璃窗。窗外的桂树叶上覆着薄薄一层灰尘,鹅黄色的桂花却簇拥着,正新鲜地开放,到处都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已经好久没有下雨了呢?”松籽说。
“对啊,下雨的时候,觉得湿漉漉的麻烦;不下雨呢,又觉得干燥的没地方去。下与不下,是个问题啊。”编剧坐在对面,一边吃着一贯爱吃的甜食,一边开玩笑地说。
“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尽管问。”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如果连喜欢的人都没有,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嗯,像有人说的那样,没人喜欢自己,也没什么,最最悲哀的,是没有人可喜欢?”松籽说。
“大概是。”编剧回答。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却并不约她。会是什么原因?”松籽又问。这才是她真正想问的问题。
“喜欢的不够?”
“不敢约?”
“没时机?”
“亦或是还有其他原因也不得知?
编剧一边搅拌着跟前的黑咖啡,给了松籽一连串带着问号的回答。
松籽看看窗外的阳光,又看看编剧,觉得这些理由都不对,大概他也解释不清。
说到底,别人是无法解释你的内心,也无法解决你的问题。就连精神世界如此接近她的编剧,也不例外。
有些问题的答案和解决方法,得需要自己去探索。
02
松籽是AB血型。有A的细腻、敏感和内敛;同时,又有B的热情和开放。
你是磁带君,库勒说。
为什么?她疑惑。
听完A面听B面啊。库勒调侃地笑着说。
她就觉得库勒很特别,是个充满乐趣的人。
她不算是全职太太,也不算全职职员。丈夫自己经营一个外贸公司,很忙,收入不菲。照顾丈夫之外的空闲时间里,她给一个叫海普的广告公司写文案。结婚到现在五年,她没有什么成果。两个人身体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不育。但也不完全正确。刚结婚,是不想要孩子。因为丈夫家里的压力,婚后第三年,她开始备孕。她怀过三个,但是,每一个都是到了47天的左右就胎死腹中。第一个胎儿死了她是伤心的,第二个死后她是恐惧的,第三个死后她是绝望的。这样的心情,是没有这种经历的人无法体会的,这样的经历,也让她带着对自己身体的不信任。身体,不由她,不听从她内心的意志。
她已经31岁。女人20多岁时,从不想年龄的事情,年龄也不算是个事。而一过30,就忽然一个激灵,都过三奔四了。大学不是没有过恋爱的,很短,也就三个月。两个人不是特别喜欢也不是特别讨厌,是那种身边人都谈了恋爱,自己也不能太不像样的尝试。三个月之后,两个人都觉得恋爱也不过如此,分了手,也就是牵牵手亲亲嘴的程度。工作后,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他热烈地追求她,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上了床,年龄也不小了,莫名其妙谈到了结婚……恋爱爱得很不感性,结婚也结得很不理性。仿佛她还没理性的想一想,自己相伴终生的伴侣该是什么标准,这个标准已经套在她身上了。她也就认为,这个标准应该是这样。
不知道幸还是不幸,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什么人,让她疯狂地迷恋。所以,至今为止,她理所当然地、规规矩矩地过着平静的生活。许是后知后觉的缘故,在她看来,那些失去理智的爱情,只不过是文学作品里或是电影世界里特意塑造的形象而已。生活的本质,像温开水里有几粒沙,有些沉重的东西总留在最底下,而表现上看来,就是温温吞吞平平淡淡的。
直到碰见了库勒。
认识库勒,是在一个小镇的文化创意集市上。
他是一位陶艺师。
松籽穿着长裙,单薄,瘦弱。习惯性地低着头,边走边看,不经意间便撞见了库勒的陶瓷。无论器物设计,还是器物的摆放,都十分文艺。光亮的黑色花瓶,配有簇拥的白色纤巧干花;褐色的小茶杯,摸起来有着细致凸起的颗粒感,后来库勒告诉她,那是他徒手捏出形状然后上了茶叶末的结晶釉。他还告诉她,他喜欢手工,不喜欢轳辘。最旁边,放着榉木浅口盘和樱木碟,保留着颜色深浅不一的木质纹路,日式的简洁风格……她不懂瓷器,但觉这些器物又安静又美好。她拿起一个茶杯细细的抚摸,褐红色光亮的杯面,能摸到暗花的浅浅凸起。每一件器物,她细细地用手抚摸,然后都忍不住放在鼻子上闻一闻。真漂亮。她忍不住低低地自言自语。
闻起来味道有不一样吗?一个温和的声音。
哦,她慌乱抬头看了下问话的人,脸唰得红了。也许,瓷器不是这样欣赏的吧。她立马成了A面,害羞与局促使得她想赶紧离开,可是,又不能莫名其妙地就这样跑开去。于是她拿起旁边的木质勺子问他,这个是不是没有上过漆。他略沉吟,说,嗯,应该上过漆,不然会比较粗糙。他不是那种很会卖关子的人。他坦诚地说,嗯,应该上过漆。他的语调友好自然,声音温和缓慢,暂且减缓了她的紧张和不安。此时,她才抬起头,看到高大的库勒,手里拿着刚刚合上的书,是村上春树的《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巡礼之年》。
她也正在读……
每一次相遇,都毫无征兆,也都平淡无奇。
那一天,是5月20日的前一天。5月19日。
是的,毫无征兆,也平淡无奇。
她逛完集市,返回的时候又经过那里,他远远地看到她,对她友好地微笑。她看到了,旋即又低下头,躲闪了他的目光。这样一躲闪,她立马被搁在了两人关系中弱势的一面。这种力量是什么呢?最初是来自于她对于瓷器的一无所知,而库勒,作为一个瓷器设计师,他拥有对这种器物美的鉴别与判断。可以这样解释,他拥有她所不知道的某种东西。而且,他温和、友好,仿佛对她把瓷器拿起来闻一闻的举动也充满接纳与满意,而他越是温和,她就越是觉得暴漏了自己的无知,越是觉得害羞与软弱。她在这方面的无知,尽在他的眼底。她哪里敢自信地迎接他的目光?
后来,库勒说,她害羞的样子,是他喜欢的。
最近一周,松籽在赶写文案,是海普承接的关于一个楼盘开盘优惠的活动文案。除此之外,就是平日的日子,打扫房间,照顾丈夫和自己的起居饮食。生活的主题脉络很清晰,又单纯又美好,又规则又乏味。
第二天,看到朋友圈里有库勒的更新,她花了一秒的时间想了下库勒是谁。然后再看。这是用公众号发送的,标题是“关于我爱你”,时间是5月20。
“没有谁是一座孤岛,每一人都是一个世界。看了这些电影,便会慢慢明白如何去爱一个人,相爱没有那么简单,相处也未有太难。”然后他推荐了31部爱情电影。31部电影的电影剧照,31句电影中打动人的原话。有些电影是她看过的,更多的是她没看过的。他把图文搭配的极好,能看出一个设计师的对色彩搭配、文字排列、图片处理的考究。
一个挑选了31部爱情电影的人,一定也看了超过31部的爱情电影。当然,远远不止这么多。仿佛在铺满无数个鹅卵石的河岸边挑选特别的石头一样,关键的问题,不是有没有特别的石头,而是在河岸边寻找的这个人能不能挑出又特别又好看的石头。这些电影,和电影中的经典台词,是美好而又有吸引力的世界。
松籽大致嗅出了库勒的气息。
她对库勒产生了好奇。
“你是新疆人吗?”
这是她发给他的第一条信息,带着试探,也尽可能有着陌生人问话的有限性。
库勒看到这样的话,就不由得微笑。
“我叫库勒,不是库尔勒哦。”
“喜欢你的瓷器,很漂亮。”她说。
“喜欢就好。我就喜欢把喜欢的瓷器卖给真正喜欢的人,让它们都有好去处。”库勒说。
这样的话,带着诗意的美好。而这样的美好,好久不曾遇见。
所以,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带着好奇与饥渴,说着电影、音乐、读书、运动……他们彼此交换着喜欢,也交换着对彼此的喜欢。因为获得了某种一致性,她的心灵对他完全敞开,自己此时正在做什么,以前暗恋过的人,开车时听了一首歌,街边看到一树花,清晨跑步时的天空……她拍给他看,说给他听。她是个藏不住内心感情的女人,单纯天真,易情绪化。在库勒面前,她一展无余。
而库勒,这个长她几岁男人,总是能很好的判断她,她说出话来,他经常用果然是……还真是……这样的句子形容她。他仿佛天生有将话题一一延展开来的能力,给他们提供源源不断又乐趣横生的说话愉悦。因为都喜欢村上春树,她抓紧时间重读书架上放了好久的书,每当她读到很好的句子时,就拍下来发给库勒,库勒总能快速地告诉她,这是出自村上的哪一本书。她不由得心生崇敬。库勒喜欢民谣,推荐给她一些,她一遍遍地听,想从歌中探究库勒的心情和记忆。当然,对于一些晦涩的歌词,以她的阅历,并不完全懂,就好像并不完全懂库勒一样。库勒看过的电影,买过的衣服品牌,她也会去关注。
像那只小狐狸一样,麦田对它毫无意义,可一旦被小王子驯服了,因为小王子金色的头发,小狐狸就会爱上麦浪,和风吹麦浪的声音。就像小王子,爱上了一朵生长在一颗星星上的玫瑰花,那么夜间,看着天空就会感到甜蜜愉快,所有的星星上好像都开着花。就像沙漠里的那口井,由于那辘轳和绳子的缘故,喝的井水好像音乐一样,非常好喝,沙漠也在晨曦中泛着蜂蜜一样的光泽。
世界如此奇妙。小王子让麦田变得美丽,玫瑰花让星星变得美丽,使沙漠更美丽的,就是在某个角落里,藏着的一口井,那井水喝起来像音乐一样甘甜……
库勒的出现,让松籽的世界,变得不同。
在库勒的微店里,展示着他设计的产品。他给每一件瓷器,配上一句话,使得他设计的作品,在自有的空间里悄悄地说着话。一件窑烧手绘的花瓶说:用它来爱你,用它来恨你。她就想,这是一个体验过爱恨纠结的人;一款马克杯说,只要你来,不要未来。她就想,这里一定有一个女人,让库勒用情,且可以忽略未来?一款日式木质马卡龙盘子说:宁愿错,也不要错过。她就想,这个人疯狂过,有焚烧一切而奋不顾身的血性。他说:默念伊人,愿你感情之路从此不再颠沛流离。喜宴日,说与牵手人,辛而错失他,方能遇见你。她就猜测,这个让他默念的女人,一定是他深爱过的。
库勒这个人,塑造的气息太过迷人,即使是一个不认识他偶然撞进他微店里来的人,也会买几件原本并不打算买的瓷器,并会对这个店主人充满好奇,想要看看究竟长得什么模样,能够如此的魅惑人心。对她来讲,库勒像谜一样,她在不断的猜测中幻想他的温情,她甚至记不起来库勒的样子,但是,她已然沉醉在他所塑造的迷人世界里了。
库勒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去,他只在自己的世界里,用器物治愈孤独。她却不知不觉倾其所有。
她说,“我的过去很简单,”又半开玩笑半试探的说,“不像你。”
库勒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把自己的过去也全盘豁出,只是意味深长地说,“我的过去很复杂的。你这样简单的生活,其实挺好。兜兜转转到最后,其实,殊途同归。”
殊途同归。
她当时并不能真正领会它的意义。她只能隐约感觉到,库勒仿佛曾经开到荼蘼,有着繁华落尽过尽千帆后的苍凉与沉静。她迷失在库勒的神秘之中。却又像是一个恋爱的女人一样,遇见良君,心生欢喜。
生活仿佛不一样了。
在平静乖顺的日子里,有了新的寄托和期盼。她愈发显得神采奕奕,眼睛发亮,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连头发也乌黑柔顺。放置了很久的化妆品拿了出来,对着镜子细细描画。
她依稀地感觉到,这种事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可是,她来不及仔细考虑,一味地沉浸在对库勒的臆想中,以及和库勒说话的无限乐趣中。
新一期的广告文案,她用库勒说过的一句话“宁愿错,也不愿错过”做了标题,于是,楼盘优惠活动期间,大幅广告牌树立起来,这句话醒目地印在上面,她暗怀欣喜,觉得是和库勒一起做了一件事情一样。楼盘促销活动也取得了很好的业绩,开发商对海普公司大家赞赏,钱一分不少地打给了公司。当然,海普公司的负责人也称赞她这一期的文案流畅而热情,具有引人不得不来看一下的力量。她穿着白色真丝上衣,一字型的领口露着她美丽的锁骨,下面配一条藏青色的有着几乎看不见暗纹的A字型过膝裙,质地良好的粉色胸罩在真丝上衣里若隐若现,很好地护着她娇小的胸脯。虽然是小胸,但是没有关系,胸型很好看。当她这身打扮来参加海普的庆功会时,整个人充满自信,流光溢彩。大家都眼前一亮。她带着谦逊内敛的微笑,对自己很满意。
每天早晨,她6点半准时起床准备早餐。把丈夫要穿的衣服熨烫整齐,放在衣架上。她喜欢干净整齐,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书籍、衣服、都分门别类放在该放的地方。早餐后送走丈夫,大半天的时间自己安排,傍晚开始精细得准备晚餐。她提前两个小时把鸡汤或者排骨小火炖着,然后把洋葱切成薄薄的片,在面粉里面加上一个鸡蛋,加上盐和少许的调料,加水搅拌均匀,用来炸洋葱卷,每天一个青菜是一定要烧的。晚餐尽量的丰富,菜谱也是每天更换。这对她来讲,并不难。这是个孰能生巧的过程,她甚至可以把南瓜和米酒放在一起来烧,烧出创新的菜来。丈夫若是晚回来,她也一定等到他回来后一起吃。丈夫对她照做的一切很满意。
她理所当然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一切,毫无怨言。妻子的角色,她都是合格的。
丈夫很忙,打理一个公司并不容易。有时出门,松籽问周末有没有时间,他说大概没有。松籽就把预先在心里想了好几次的安排咽下肚里。他接着说,晚上大概九点后才能回来。松籽就不说话了。她对此倒也没什么怨言,男人和女人社会分工不同,丈夫创造了很好的经济来源,家庭琐事自然要她多承担一些。这都不是问题。可是,久雨过后的晴日里,她自己走在灿烂的阳光里,坐在大片草坪中,看着忙碌的小蚂蚁在草丛中一会儿往这边一会儿往那边匆忙地爬行着,也许它们是有方向的,在它们微小的空间里,它们自觉得是有方向的。可是,在松籽长时间的注视中,它们也根本就是乱冲乱撞。
人也是吧,并不比这些蚂蚁高明多少吧。马不停蹄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在一个庞大的世界空间里,不过也只是毫无方向却自以为有方向地匆忙奔走着。
有时,会忽然想到爱情这个词。
她和丈夫有爱情吗?应该有,哪怕只是和爱情有关的冲动。肯定是有的,不然怎么会结婚。可是,再美好的爱情,落在了日日天天的琐碎,掉进了长久的相处…….爱情到是哪里去了?
第一次孕期出事后,大家都很小心。第二次怀孕后,丈夫的家人一定要来照顾,她是带着压力与恐惧的。不出所料,第二次又失败。因为这样的恐惧,她甚至拒绝和丈夫做爱,可在丈夫家人的压力与催促下,她不得不像个生殖的机器一样。 第三次怀孕后,她仿佛就已经知道必定的结果。果不出所料。她绝望而痛苦。每天喝着医院里开的中药,觉得自己就是生殖工具,没有其他存在的意义,在丈夫家人的心目中,她的作用与意义就是生育。丈夫当然带着和家人一样的愿望。相处的矛盾,不是没有。而爱的感觉的减少,不是一件事情就让双方确认了减少,而是渐渐累积的。一次别扭看似过去了,却没有相互的道歉;一次失望看似过去了,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补偿;一次痛哭看似没有流泪,却隐忍在心底……一次次,一次次的累积,内心就有了围墙,不希望、不失望。她常常强烈地生出独自一人被排除在家庭之外的感觉,对,是局外人……有时,她心里甚至会恶毒的想,在自己的世界里要有个情人,她可以作为女人而存在,而不是生殖而存在。但是,她终究没有。
和丈夫做爱的次数越来越少,以生殖为目的,使她没有情欲,也感觉不到乐趣。她频繁的做梦,有时是春梦,她也期待着春梦,一些无法满足的情欲在梦里得以放肆的发泄和满足。
每一个人,在人生的不同阶段,都应该有不同的主题。追求爱情,对于她,已然过去;做母亲,对于她,还没有机会。
她处于暂时的空白中。
03
太阳,像是浓稠的蛋黄,没有刺眼的光芒。蓝丝绸一样天空,漂浮着低低的仿佛伸手就可触及到的大云朵,粉红色的云朵。树上粉白色的海棠花干净浓密,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地上铺满厚厚的金黄色的落叶……她身处在这奇异的场景中,不知是白天还是晚上,不知是夏天还是冬天……直到背后有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放在她裸露的脖子上……
又在做梦。
佛罗伊德并没有就这样奇怪的梦做什么解释。
两个相互有着明显好感的成年人,似乎可以上床了。试探与挑逗的话,已经不能满足彼此的渴望了,只有抚摸、亲吻、拥抱、或者肌肤相亲才可以浇灭这暗涌的热情。
可是库勒并没有约她。
她一边等待着,一边充满疑惑。有时候,她思虑很久,问库勒,你周末都怎么安排?她的本意其实不是问他周末都做些什么,而是旁敲侧击又蜻蜓点水地试探他,周末有没有可能来约她。由女人提起这个话题,让她觉得又丢人又难为情。库勒如此聪明,应该是明白的。可是,他又好像不明白似地说,周末有朋友来工作室约谈,或者说要为下一个展出做准备工作。反正,他丝毫没有透露出要约她的意思。
她越是迷惑,就越想对库勒多些了解。
“你什么星座?”
“摩羯座。”库勒说。
于是,她在网上大肆搜寻摩羯座的特征、爱好、性格、性……并一一拿过来和他印证。好像瞬间就成了对星座颇有研究的专家。摩羯座,这个在天象中羊身鱼尾的星座,受土星护卫,有着双重的性格。生之辰,月宿直斗,子卯相刑。身宫为摩羯,人皆怜于奇分。很多文人,也都有摩羯情结。苏轼、韩愈、文天祥皆生为摩羯……让人困惑不解的星座,她想。
她继续猜测。“那你一定是B型血了?”
“是的。”库勒说。
“我是AB型。有A的细腻敏感,又有B的热情开朗。”
“你是磁带君。”库勒说。
“为什么?”她疑惑。
“听完A面听B面啊。”库勒调侃着笑着说。
她就觉得他是特别的,充满乐趣的。
嘿,你不觉得说话也需要对手?有些人说话,平铺直叙,毫无生机。而有的人聊天,会逸趣横生,从这个话题自然地引到另一个话题,像是秘密花园的路径,路不断分着叉,又自然地连接成一片,最后,连接成一个大大的迷宫。当走完迷宫,他自然地在你的身体毛细血管里来来回回走了一趟。于是,你是什么样的人,毋须说明,自然就水落石出。
“喜欢你。”她说。
“什么程度呢?”库勒问。
她想了想,笑着说,“像春天的小熊。”
库勒也笑了。他知道这是村上在《挪威的森林》中,渡边君用来形容绿子的。
他们无比默契。
有时候,她问他问题,他老老实实地回答,绕了几圈才发觉,他无意掉进了她逗他的圈套里。她喜欢库勒又老实又狡黠,又成熟又风趣;而库勒喜欢她又单纯又聪明,单纯得一眼望穿,却又聪明得像个古灵精怪。
“你可真可爱啊。”库勒忍不住说道。
“喏,不能随便说女人可爱的。”
“为什么?”库勒不明白。
“可爱就是可以爱啊,怎么能随便说女人可爱。”
库勒表示汗颜。
她又有点穷追不舍,“我还可爱吗?”
他仿佛想了会儿,然后悠悠地说,“爱那么浓密,喜欢就好。”
“是,爱那么浓密,喜欢就好。”她重复道。
“你爱过几个女人,谈过多少次恋爱。”松籽又继续问。
时间过了那么几秒钟,库勒仿佛又想了会儿,然后悠悠地说,“往事若无其事,关系也没关系。”
这样的话,仿佛什么都没说,又仿佛说了一大堆。
很明显,这个男人,在交换彼此的过程中,知道用情于俭。
而她,却还不懂。
库勒叫她seisei。这是日文中老师这一称呼的谐音。
有一次,他忽然问她,“seisei究竟想要什么呢?”
她一时怔住,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么。是,她要什么呢?她已结婚,无论她要什么,都带着罪恶感。
库勒继续说,“和你相处很愉快,你可爱又单纯,很多地方和我具有共同性,长相与羞涩的感觉也是我喜欢的。不过,我是不大可能做到全身心的或者完整的投入一段情感。这就是我最简单的想法。”
她没有回复,无法回复。对一个已婚的女人来说,她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会是笑柄。
他仿佛下定决心,在剧情开始之前就要把角色分好,把帐算清,以免纠缠不清。
“我要的,要么就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要么就是可以上床的性伙伴。我想要说清楚,是不想伤害seisei。”
……
“摩羯座的特征又来了吗?”她这样回答。心里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直言相告,永远会带来最好的结果。”库勒借用村上的话这样结尾。
认识库勒之后,她抱丈夫的次数多了。对于源源不断的情欲,有着羞于人知的秘密。有些符号在她抚摸丈夫的时候不断的跳闪,仿佛可以通过黑漆漆的夜可以和某种东西连接起来一样。
你还真是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呢。丈夫一边表示力不从心一边如此感慨。他射完之后就去了卫生间。听到哗哗的水声,她又把手放在湿漉漉的下面,这时候她什么也不想,沉浸在不断的挤压和重复的抖动中,很快的,敏感的点即将来临,她啊啊的叫着,随即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下面潮水涌出……丈夫推门进来,她刚好完成。
他们仿佛已经形成了这样的默契。给她留出空间,给他让出尊严。
她喜欢肌肤相亲,仿佛皮肤的相互触摸可以确定自己的存在。而阴茎只能起到隔靴搔痒的作用,是做爱的起点。她真正的高潮,都是自己给的。
或许大部分女人都是如此?
这的确是让全天下男人泄气的真相。
(未完待续,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Ruth安,原名崔万珍,现居杭州。大学老师,16岁开始发表一些零碎文字。偏爱读书胜于说话,偏爱户外胜于宅居,偏爱民谣胜于流行......然而,她也只是自然界中,再平凡不过的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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