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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宇澄:《繁花》之后是《回望》

2017-12-13 新京报书评周刊

今天的福利相信一定很多人喜欢——它刚刚入围了我们的年度好书评选(2017新京报·腾讯年度好书入围书目),是文学类一本不容错过的本土作品。它就是金宇澄今年的新作《回望》。


在这本书出版未久时,我们就为此采访过这位在几年前以《繁花》名震小说界的作家。在这一条里,我们先重温一下当时的精彩内容,然后欢迎大家来试试看,谁能凭真诚获得书评君送上的一本《回望》吧!



本周福利

金宇澄作品:《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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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写  |  柏琳


小说界“潜伏者”金宇澄,写完红得发紫的小说《繁花》,已经无法继续潜伏。此时此刻,他转身扎进非虚构的视界,讲起了父亲母亲的故事。2016年末,他切换三种叙事角度,用上特别的传记方法,写下《回望》。于大量的书信、日记和照片的材料堆砌中,金宇澄走进了时光深处,远看父母辈如何应对他们的时代,经历血与牺牲,接受错综复杂的境遇和历史宿命,从青春直到晚年,从前神采飞扬,遭遇困厄,直至平静。


回望往事,对金宇澄来说,是为脆弱的记忆留存样本。2013年,父亲去世。《回望》关乎父亲和母亲的记忆,因他们勇敢投身于历史激流中,他们的记忆也就成为历史本身。江南古镇,百年老宅,革命父母,特定历史时期社会发展的缩影在口述历史和旁白中定格。父亲的江南旧族在上个世纪初的新旧社会转型中败落,母亲的城市新兴家族在20世纪30年代城市工商业发展中繁荣,但这一切终究抵不过那革命的浪潮,两人被历史大浪簇拥着,加入革命阵营。


金宇澄,生于上海,祖籍江苏黎里,《上海文学》执行主编。


做了30年杂志编辑,性格又是“不响”,这三年来,金宇澄却因写《繁花》而名震小说界。他曾在《繁花》里循着旧式话本车辙,重温一首“鸳鸯蝴蝶梦”,调子却仍是“花无百日红”的平静之哀。人对世界的观感,想必和他的经历相互映照。出生江南旧族,浮沉人世,老父因潘杨案受牵连,金宇澄上山下乡,从东北极寒地兜转至上海弄堂,盛极过,也衰极过,繁花易败,金宇澄对人生的悲凉感,竟有和曹雪芹相似之意。


《繁花》旖旎之后,金宇澄觉出文学的无力,“最好的东西都是烂在肚子里的”,于是《回望》里,他只想用材料本身说话,把“心理层面的幽冥”舍弃干净,记录一个化名为“维德”的江南古镇男子的挣扎一生,以及一个叫姚云的上海姑娘在时代飘摇中如何紧攥生活的绳索。



《回望》建立在书信材料和母亲口述的基础上,对往事的回忆随时间远去而和材料本身无法严丝合缝地对接,金宇澄保留局部不一致的痕迹,留下强烈的在场感,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寻找”记忆的姿态。真诚的《回望》,和《繁花》是完全不同的写作世界。这些年现象级的非虚构写作热潮,既有梁鸿的梁庄系列,也有张新颖《沈从文的后半生》,但《回望》的出现,也许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叙述方式。看似父母辈的家族回忆录,内里却藏着大历史褶皱处的小人物悲喜。这悲喜的质感,平静到寡淡,它甚至要随风而逝,所以回望是有意义的。


一声不响地,金宇澄把父母的回望之旅定格在1965年,母亲口述:“海风刺骨,寒气逼人,我们将面临一场更大的风暴,经历人生中更为惊心动魄的磨难”,为什么不再继续?老金说此后国人有太多共同经验,万语千言,时间不过如风。


金宇澄父亲(28岁《时事新报》记者)与母亲(20岁,复旦中文系大二)在太湖留影,1947年4月7日。



新京报:《回望》里,1987年父亲在《日瓦戈医生》封三的白页上写:“……反映当时的动荡,饥饿、破坏、逮捕、投机分子和知识分子的沮丧,都是事实,但作家的任务是什么呢?知识分子决不是沮丧和黑暗的。”你觉得这些文字是他写给你的,为什么这么想?


金宇澄:那个时期我一直在写小说,他对我的写作和编辑工作感到忧虑。《日瓦戈医生》对中国读者来说,是特别的一本书,是一个没有力量的人面对时代和自身的悲惨命运无能为力的主题。他应该是不希望我受到这本书的影响,不按照《日瓦戈医生》这种思考方式来写作。


我记得1969年去东北嫩江务农,原劳改农场,当时还有大批劳改犯在我眼前割麦、整队押上高度戒备卡车的经历。我当时17岁,大感惊讶,写信给父亲,他在回信里对此一声不响。等我看他的遗物,看他1942年的狱中通信、1953年调查监狱制度的报告,才知道坐牢的心情,同样失去过自由,他自己都经历过了,但无法说给我听。国门打开很多外国书都进来,他又担心我受到影响,重走他跌跌撞撞的老路,所以我觉得,他是告诫我,对生活要有信心,不能渲染苦难和黑暗。


新京报:《回望》的非虚构写法,用日记、书信、照片等呈现父母的人生,不用一句心理描写,按《繁花》的话讲,“放弃心理层面的幽冥”,这似乎是一以贯之的主张?


金宇澄:我觉得文本真实与否,是让读者自己去感受的,作者不必解释。举例子我们去服装店买衣服,如果有个中老年的服务员紧跟在后,一个劲地介绍……你肯定非常讨厌。写作就是开店,作家爱做导购,每样东西都议论介绍一遍,读者肯定跑了。别那么聪明,我不可能变成上帝,真以为我是人类灵魂工程师?读者都需要我来引导?双方是平等的关系,世界就是亚马孙热带雨林,作家只占据了邮票大小位置罢了,雨林里有多少猛兽和植被,一辈子不了解,唯有上帝明白。只要把你最熟悉的人事记录下来,就可以了。


新京报:上世纪80年代文坛跑出了先锋派,有很多形式层面的探索,比如格非、马原等人的写作,后来很多人都跑进现实主义的怀抱,对于小说形态的探索沉寂下去。《繁花》出来是话本的样式,寻求一种用当下小说形态回归传统的可能,但有人觉得这种写作无法提供意义,你怎么想?


金宇澄:我说不出什么来,《红楼梦》想说什么意义呢?《金瓶梅》表达了什么?《繁花》允许返回某些传统思维。问题是我同样接受了大量西方文学的影响,曾经也觉得可以比如用哲学分析来写小说。五四后国人的口语,和最经典的书面语是严重脱节的,开口说话还是中国味道,一写起来是长句和从句,眼花缭乱的标点符号、翻译腔。没哪一个国家的作家,谈到其他国家的小说会如此如数家珍。所以德国汉学家顾彬顺杆子爬,嘲笑我们——中国作家不学德语,就写不好小说。干吗不说德国作家如果不学汉语,就写不好小说呢?


写作环境是失重的,冷静下来看我们的文学根脉或局限,是在文言,中国最好的文字都在文言,“五四”被拦腰截断,强行转向了西方,我们永远是“学”的心态。西方可没这样“拦腰截断”的宿命,因为局限,我们失掉了传承,一个半截子人,怎么和一个完整的人来比试?


新京报:《回望》第二稿的部分当年发在《生活》上,名字叫《一切已归平静》,这个题目特别动人。读完《回望》,联想《繁花》和《洗牌年代》,你整个写作基调也许就是“平静”二字,可以这样理解吗?


金宇澄:平静不好吗?我父母经历的时代,祸患接连,幽明互现,是他们这一代命运的寻常了,只能平静来看待他们的一生。我知道记叙历史,往往是散失细部的,细节极其脆弱。《回望》就是想提供那年代的一个标本。非虚构的写作,即便如何蔓生,个人只会徘徊在个人的视野里。


我越来越感觉到,文学的弱点,年轻时一直认为,再没有比文学能更深刻表现人事了,到现在这个年龄,从我自己出发,《繁花》也好,《回望》也罢,都是有所保留的,所有的著作,也不过是选择了能说的部分而已,我所以总是强调八卦和轶事的重要,为什么那么多的作者都希望烧掉日记和书信?卢梭《忏悔录》,会觉得真吗?文学常常是无力的,最好的东西,实际都是烂在肚子里的,只能用平静的调子收拾。记忆鲜活,也随风而逝,如果我们回望,留下一些起码的样本,还有意义。


《回望》
作者:金宇澄
版本: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7年1月


(本文内容摘选自2017年1月14日《新京报·书评周刊》,完整版可见:回望金宇澄: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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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想要书的朋友请给我们发来一个你想读《回望》的理由!你给出的理由越真切,你距离收到赠书也就越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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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活动截止日期:2017年12月16日晚10时(我们将随后单独联系获得福利的读者沟通寄书事宜)。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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