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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样就能辞职了

2018-02-25 新京报书评周刊

今天是春假结束后的第一个正式休息日,这几天来,你的心情一定十分复杂。一上班就开始期待周末的放松时间,春假结束后,这一模式又重启在我们的生活中。在休息的间隙,你会经常质疑这种循环的意义吗?不知在劳累时,你的脑海中是否冒出过辞职的念头?

 

有人将工作比喻为伴侣,再合拍也需不断磨合,因为一月中总有厌倦的几日。而辞职,从来不是容易的事,考虑到辞职后将如何使生活继续下去,我们不免有许多犹豫。


安倍夜郎盼望辞职盼望了近二十年,在成为漫画家前,他是一家广告公司无人注意的导演。直到四十一岁时,他才正式出道。你或许不熟悉他的名字,但一定知道根据他的漫画改编的电视作品《深夜食堂》。

 

安倍夜郎。日本著名漫画家。一九六三年出生于日本高知县中村市,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曾任广告导演。2006年起连载的作品《深夜食堂》获得第五十五届小学馆漫画奖、第三十九届漫画家协会大奖。图为找不到东西时的安倍自画像。


今天书评君想要分享的内容,就是安倍夜郎的故事,他说:“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一个能够细水长流走下去的方向,我用了二十年”终于,他辞职成为了一位漫画家。来看看在安倍本人看来并非一帆风顺但仍美妙的人生吧。


或许此时对工作与生活犹豫不决的你,能从中感到共鸣,并以此发现生活中久已忽略的暖意。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但我们仍需为剩下的十分之一用力地珍惜不是吗?



作者| [日] 安倍夜郎


“生来即愚钝”

但好在有父亲啊

 

从中村幼儿园、中村小学、中村初中到中村高中,我一直不擅长运动,非常讨厌运动会。我甚至无数次向神明祈祷,希望一场大雨能让运动会中止。

 

我生日比同龄的孩子小,低年级时体力完全跟不上。再加上天生运动神经不够发达,和不被人往后推就不会主动向前冲的怯懦,赛跑时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

 

我的身体也不灵活,遇事又总是犹豫不决,垫上运动和跳箱也一塌糊涂。玩躲避球时,我只管东躲西跑,从不触球;打垒球时,我很难理解别的家伙为何那么兴高采烈;打排球时,我总是把球垫向奇怪的地方;练习投篮时,大家看到我低得惊人的命中率总是哑口无言。至于游泳……我到底喝了多少中村高中泳池里的水啊!

安倍说:“我只会仰泳,因为我不会换气。”


进入社会第五年时,我读到了无季自由律俳人尾崎放哉的俳句集。其中有一句很难形容的话:生来即愚钝。我感叹这说的就是无论做什么都摸不着门道、不擅长生存的自己吧,但反复咂摸,我发现这句话也适用于另一个男人。那就是在我高三时去世的父亲。

 

那好像是我小学二年级的一次运动会。看到比我高一届的学生参加集体项目“爬杆接力”,我心中一颤。升三年级后就得参加这个项目了。当然,我肯定是爬不上去的。当时我的脑海中就闪过一个画面:紧紧抱住杆子爬不上去的我,一边哧溜哧溜往下滑,一边痛苦挣扎。看来从那时起,我就是个悲观论者了。

 

回到家后,我向父亲说起这件事,父亲说了句“跟我来”,就走向屋子后面的羽生山,砍下一根粗壮的竹子,在院子正中挖了个深坑,将竹子竖在那里。(父亲是搞建筑的,这种事对他来说小菜一碟。)随后,他又砍下一段粗细长短合适的树枝,在一张纸上写下“阿诚加油”几个字(“诚”是我的本名),将纸卷在树枝上做成小旗。

 

父亲说:“阿诚啊,把这个插在竹子顶上。”自此,晚饭后就成了爬竹竿的时间。父亲坐在外廊抽着烟,笑眯眯地看着我爬。就这样,我偷偷地学会了爬杆。但我最终没能在运动会上露一手。因为第二年,“爬杆接力”从三年级的集体项目中消失了。

父亲看着安倍爬竹竿。

 


 

“我也想画出这么美好的线条”

人生有时是多么美妙

 

自懂事起,我就开始画画了。用钢笔画漫画,是在小学六年级过半的时候。

 

当时,《少年JUMP》的书页边缘写着“请写信给○○老师一些鼓励吧”,于是我用明信片给偶像写了信,还多寄了一张以供偶像回信时签名,最终我收到了某位漫画家老师用彩色铅笔上色的漂亮明信片。

 

墨水勾勒的优美线条柔和而饱满,精心上色的人物充满立体感,背景是深蓝、水蓝、淡蓝等深色系描绘出的蓝色的风,真不愧是专业人士。这位漫画家叫佐野川升。那时他刚刚出道,获得了《少年JUMP》的新人奖。我也想画出这么美好的线条。

 

我拼命练习,一画好插图和漫画,就寄到明信片上佐野川老师在神奈川县藤泽市的住址,请求指导。如今回想起来,真是给人家添了天大的麻烦。站在对方的角度想,每个月收到乡下初中生糟糕透顶的漫画,肯定不堪其扰。然而佐野川老师每次都认真回信,有时还将贴有网点纸的钢笔画一同寄来。

安倍与佐野川老师一起。

 

孩子总是三分钟热度。每月一次的信变成了三个月一次,不知不觉就断了联系。佐野川老师出道后也只发表了一部作品,就再也没上过杂志的连载。来东京读大学时,我在地址簿上抄下老师的住址,想要前去表示感谢。但我实在太懒了,一日拖一日,又变了主意:反正都要去,还是得个漫画奖以后再说吧。没曾想,这竟然花了二十二年的时间!

 

二〇〇三年,当四十岁的我获得小学馆新人漫画大奖时,首先想的就是必须向佐野川老师汇报。但是二十七年过去,老师不一定还住在原先的地方。我不抱希望地给原来的住址写了信。颁奖仪式结束后,我连着喝了两家店,醉醺醺地回到家。打开信箱,一封信映入眼中,令人怀念的笔迹写着“佐野川升”。

 

人生是多么美妙!再没有哪一瞬间让我对此深信不疑了。那年年末,我拿着当年老师寄来的明信片,拜访了老师位于藤泽的家。我们开怀畅谈,不知不觉天色已暗。这时,老师将我从小学六年级到初中二年级寄给他的信和笨拙的漫画拿了出来。老师如此温柔,竟一直保存着我的信。如今我想起那时的场景,仍然会热泪盈眶。

摘自《山本掏耳店》。2003年,安倍以《山本掏耳店》获得小学馆新人漫画大奖,此后成为专职漫画家。

 

二〇一年三月三日,我邀请佐野川老师参加小学馆漫画奖的颁奖仪式,他格外高兴。我们在休息室拍了照。这张合影距我寄出第一封信已有三十四年。

 

 

 

“心想,这样就能辞职了”

但不如意十有八九

 

十二岁到二十四岁的十二年是很漫长的。我从小学生变成初中生,再升入高中、大学,二十四岁时已经在广告公司就职,工作越来越有趣。在我二十四岁到三十六岁期间,经历了泡沫期的社会从昭和跨入平成,许多事情接连不断,一晃神,十二载光阴已然流逝。那时,我的广告生涯遇到了很大瓶颈。

 

二十七岁时,我再次拾起大学毕业后一度中断的漫画。画着画着,辞职做一名职业漫画家的想法越发强烈。“好,三十岁前要成为漫画家!”我立下了这样的目标,但眨眼工夫就过了三十,随后又立下“二十世纪过完前成为漫画家”的目标。

 

根据诺查丹玛斯的预言,一九九九年是地球毁灭之年,而我在这年步入三十六岁,迎来了第三个本命年。那一年,我画的兔子比因“米菲兔”成名的迪克·布鲁纳还多,我至今仍颇为自负。前一年的年末,我考虑贺年卡设计时,想到了一种兔子形象:一排穿着红色高跟鞋、白白胖胖的白兔子正在跳舞。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用这只兔子做主角,画个四格漫画吧。

安倍创作的兔子。

 

我真心认为,如果年前能画上一百页,就肯定能当上漫画家。于是,我一有空就画个不停。一格画五只兔子,四格画二十只兔子。结果到新年之前,包括重新画过的,我一共画了一百二十多张原稿。单纯计算兔子的数量,就是两千四百只。

 

我从原稿中选了十五张,去参加某个漫画比赛。那是三十岁的我第一次投稿,比赛结果于二〇〇〇年一月末公布,那时我正准备去泰国拍广告。我在头脑中描绘着:刚回国便得知自己获奖,于是在工作告一段落后提出辞职,出道成为向往已久的漫画家。

 

但是,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即将出发前,我随意翻看一本漫画杂志,看到了我参加的漫画比赛公布第二轮选拔结果,找了又找,就是没有我的名字。不仅如此,在公司的十九年中,工作中也有诸多不如意。不,应该说是几乎所有事情都不是设想中的样子。

 

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这是我在公司上班时学到的最重要的事。所以,我在漫画中总是画一些遂心如愿的故事。从现实角度看,它们也许太过天真,但这正是漫画的一个属性吧。正因为喜欢天真,我才一直画漫画。

 《深夜食堂》中饰演老板的小林薰。




想找到自己在世上特别的位置

我们都很不容易

 

出道作品是没有截稿日期的。想要成为职业漫画家,就要参加出版社主办的漫画比赛,或是亲自去出版社投稿。我本来就有些内向,实在没有勇气直接投稿,便选择参加比赛。比赛也有截稿日期,如果这次没赶上,一个月或半年后还有机会。而想拖的话,也能永无止境地拖下去。因此,我花了三年时间,才完成出道作品《山本掏耳店》。

 

成为漫画家前,我是一家广告公司没人注意的导演。那时并不顺利,真说辞职,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开店之类的干不来,英语不会,也没考过驾照……唯一的乐趣就是画漫画。我只要一有空就画个不停,画着画着心想,也许可以辞职做一名职业漫画家吧。

 

在公司工作的第十五年,我画了一百张四格漫画拿去投稿,心想获奖后就可以辞职了,不料根本没能入选。后来我又画了一百张三格漫画,想着这部能卖出去就可以辞职了,结果也未能如愿。灰心丧气的几年中,我依旧没有丢开画笔。一部三十二页的漫画反反复复画了三年。直到有一天,我在小酒馆接到电话:“安倍先生,恭喜您获得了新人漫画大奖!“

 

啊,这样就能辞职了。

年轻时的安倍自画像。

 

今年(二〇一五年)春天,考大学的侄女开始了在东京的独居生活。一个人生活的我为截稿日期所迫,只能通过冷热感知季节的变化。一转眼已是春天,又是毕业与入学的季节。

 

三十四年前的春天(这么一写才发现已经过了这么久啊),我也开始独自在东京居住。这是我第一次独自生活,而且是在人生地不熟的东京,平时只往返于学校与家之间。我在东京没有熟人,大学里也因为介意自己的口音不愿和别人说话。

 

那时公寓里没有电话,当然也不像现在有手机,所以也没人和我联络。完全没有交流的生活让我这个不爱社交的人都相当难熬:比起孤独,更让我难受的是心里没底,担心即使哪天死了也没有人发现。

 

我现在依旧单身,和刚来东京时没什么变化,但住的地方多少宽敞了些,家当也多了,并成为曾经朝思暮想却从未奢望的漫画家,想方设法靠这碗饭生活着。刚开始在东京独自生活时,虽然梦想也有,希望也在,但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不安,丝毫没想过自己会有今天。不过当时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虽说我不想回到年轻的时候,但如果有时间机器,能让我见到十八岁的自己,我很想在新宿黄金街请自己喝上一杯,再告诉自己:“不顺心的事情虽然很多,但人生可不能放弃。不过,对结婚还是别抱什么期待了吧!”


《啊!这样就能辞职了》

作者: [日] 安倍夜郎 

译者: 史诗 

版本: 新经典 | 新星出版社  2018年2月


本文内容整合自《啊!这样就能辞职了》,整合有部分删节。内容及插图由出版方授权发布,段落标题、图注为编辑过程所加。作者: [日] 安倍夜郎;整合与编辑:得得。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欢迎转发至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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