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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翻译家巫宁坤逝世,生前总结自己人生:“我归来、我受难、我幸存。”

李永博 陈远 新京报书评周刊 2019-10-30

据家人消息,著名翻译家、英美文学研究专家巫宁坤于北京时间2019年8月10日15:20在美国逝世,享年99岁。


巫宁坤出生于1920年9月,江苏省扬州人,是中国著名翻译家、英美文学研究专家。他的翻译作品包括了《手术刀就是武器——白求恩传》、《了不起的盖茨比》,以及萨尔曼·拉什迪、约翰·斯坦贝克、克里斯多夫·伊修武德、亨利·詹姆斯、狄兰·托马斯等英美名家的小说和诗歌。此外,巫宁坤在晚年还著有回忆录《一滴泪》、散文集《孤琴》等。


在40年代,巫宁坤就读于西南联大英文系,师从沈从文、卞之琳等人。珍珠港事件之后,巫宁坤选择投笔从戎,为美国援华的“飞虎队”担任译员。1943年10月,他又去了美国,为在美受训的中国空军人员担任翻译。


1945年抗战胜利在即,巫宁坤想重返学校完成学业,获得批准后就地复员,次年进入美国印第安纳州的曼彻斯特学院攻读英美文学,他是当时学院中唯一的外国学生。从曼彻斯特学院毕业之后,巫宁坤选择继续深造,在芝加哥大学攻读英美文学博士学位。在芝加哥大学期间,巫宁坤师从新批评芝加哥学派代表人物R·S·克莱恩(R.S. Crane),他的博士论文方向则是研究T· S·艾略特的文艺批评。


1951年,正在忙于完成博士论文的巫宁坤收到了燕京大学校长陆志韦的急电,邀请他回到新中国,帮助祖国的英语教学工作。当时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务院也来信表示欢迎。在收到邀请之后,巫宁坤选择放弃芝加哥大学的博士学位,立即下定决心回国任教。从旧金山离开美国之前,他在芝加哥大学的同学李政道还专程前来送行,为他整理行装,并用端正的大字在他的那些箱子上写上“北京燕京大学巫宁坤”。


回国后不久,由于全国高等院校院系调整,巫宁坤被派往南开大学任英美文学教授。1957年巫宁坤被划为“右派”,被押往监狱的巫宁坤对漫长的改造没有心理准备,只随身携带了两本书《杜甫诗选》和《哈姆雷特》。在随后的几年中,巫宁坤被进行强制劳动改造,辗转于北京半步桥监狱、北大荒和河北省清河农场之间。1961年巫宁坤一度病危被“保外就医”,一年之后被调往安徽大学英语专业任教。“文革”开始以后,巫宁坤被关进“牛棚”,继续受到各方面的批判。1970年刚从“牛棚”出来,又被取消职工待遇,下放到生产队劳动。1979年,巫宁坤终于得以摘掉“右派”的帽子,回到北京的国际关系学院任教。1991年退休之后定居于美国弗吉尼亚州。



晚年的巫宁坤曾用九个字总结自己的人生:“我归来,我受难,我幸存。”这是巫宁坤1986年在剑桥大学做访问学者时撰文《从半步桥到剑桥》时对自己苦难历程的高度概括。该文后来扩展成他的回忆录《一滴泪》(A Single Tear),英文版于1993年在美国出版,之后也出版了中文版。


经历了曲折艰难的一生,巫宁坤对于苦难的经历表现出一种超然和豁达,他在回忆录中这样反思:


“持久的苦难决不仅是消极的忍受,而是一宗支持生命的馈赠。受难像一根绵延不断的线索,贯串着生活和历史的戏剧。或许恰恰因为受难,在一个人的生命中占有一个无比重要的地位,所以一个丹麦王子的悲剧,或是杜甫荡气回肠的诗篇,才以人生悲剧的壮丽使我们的灵魂升华。”


我们曾在2005年采访到巫宁坤本人,他向我们讲述了他从事翻译工作的故事。在此我们将原文再次推送,以表纪念。


巫宁坤:和菲茨杰拉德有缘


采写 | 陈远

口述 | 巫宁坤




《手术刀就是武器:白求恩传》

作者: 泰德·阿兰 

译者:  巫宁坤

版本: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5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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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合着翻译了《了不起的盖茨比》




《了不起的盖茨比》

作者: [美] 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 

译者: 巫宁坤 等

版本: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9年11月

(点击书封可购买)



——

巫宁坤翻译诗精选


(1)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狄兰·托马斯

巫宁坤译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虽然智慧的人临终时懂得黑暗有理,

因为他们的话没有进发出闪电,他们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善良的人,当最后一浪过去,高呼他们脆弱的善行

可能曾会多么光辉地在绿色的海湾里舞蹈,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狂暴的人抓住并歌唱过翱翔的太阳,

懂得,但为时太晚,他们使太阳在途中悲伤,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严肃的人,接近死亡,用炫目的视觉看出

失明的眼睛可以像流星一样闪耀欢欣,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您啊,我的父亲.在那悲哀的高处.

现在用您的热泪诅咒我,祝福我吧.我求您。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2)

死亡也一定不会战胜


狄兰·托马斯

巫宁坤译


死亡也一定不会战胜。赤条条的死人一定会和风中的人西天的月合为一体;等他们的骨头被剔净而干净的骨头又消灭,他们的臂肘和脚下一定会有星星;他们虽然发疯却一定会清醒,他们虽然沉沦沧海却一定会复生,虽然情人会泯灭爱情却一定长存;死亡也一定不会战胜。


死亡也一定不会战胜。在大海的曲折迂回下面久卧他们决不会象风一样消逝;当筋疲腱松时在拉肢刑架上挣扎,虽然绑在刑车上,他们却一定不会屈服;信仰在他们手中一定会折断,双角兽般的邪恶也一定会把他们刺穿;纵使四分五裂他们也决不会屈服;死亡也一定不会战胜。


死亡也一定不会战胜。海鸥不会再在他们耳边啼波涛也不会再在海岸上喧哗冲击;一朵花开处也不会再有一朵花迎着风雨招展;虽然他们又疯又僵死,人物的头角将从雏菊中崭露;在太阳中碎裂直到太阳崩溃,死亡也一定不会战胜。



本文为独家原创。导语作者:李永博;正文采写:陈远;编辑:榕小崧;校对:薛京宁。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欢迎转发至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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