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新萌：我是个男的，对那种环境会适应的更快 —— 河源援鄂医护说（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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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新萌：我是个男的，对那种环境会适应的更快
叶新萌 \ 自述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专业，读的也会比较用心
对自己，我一点也不担心
在武汉机场感觉呼吸都不敢太深
没看过有那么多的新冠病人
护士职业能帮到别人，我觉得很骄傲
我高中是在龙川田家炳中学读的，高考成绩不是特别理想，当时报志愿的时候也比较迷茫，不知道报什么好，后来我们班主任提议我报护理专业，当时我觉得护理专业一般都是护士吧，都是女孩子干的，对于我们男的这个专业还比较陌生，后来报了一个外地的，就是福建卫生职业技术学院，大专。
2020年6月，河源，叶新萌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叶新萌高大、帅气，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女儿。妻子在百里外龙川的一家眼科医院工作，夫妇聚少离多。援鄂抗疫，对家人他心有愧疚：“觉得自己一个人去了（湖北），对家人，老婆、小孩、父母，有点不负责。”
2015年毕业后就直接来到河源人民医院上班，当时正好遇上这边招聘。
我来到市医院就一直在手术室工作。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专业，读的也会比较用心
刚开始的时候，报读护士专业，家里人都挺反对，觉得你是男的怎么去读护士（专业），（当时）也没怎么多想，就是觉得以后好就业一点。真正学了一段时间后，觉得这个专业自己还是很感兴趣的，是自己比较喜欢的专业。
（同学）也觉得比较诧异吧，觉得与我的外形很不相符，包括自己家人也一样的看法。记得当时我爷爷就比较反对，唉，干嘛要去读护士呢？（他说）除了护士，其他专业，你在河职院读个师范什么的也好。但当时我认定了，既然是我自己选择的专业，我去读也会比较用心。后面在读的时候，慢慢的，我自己觉得比较感兴趣或者说是喜欢。
对自己，我一点也不担心
其实去湖北之前，曾受过很多同学的感染。我有个同学除夕夜就去了湖北，他是福建医疗队第一批去的。那段时间我们一直关注疫情的新闻，通过他，我了解到湖北那边的疫情比较严重，就想到自己是学这个专业的，又是党员，我觉得如果有机会，有必要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那时候也问过我们的护长，我们河源有没有组建医疗队去那边的？后来找了我们的党支部书记，就是ICU的护长，提出了我的诉求。当时我发微信给他，说我作为一名党员，又是医护工作者，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出自己的一份力。而且我是个男的，对那种环境会适应的更快，比较吃苦耐劳，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前去武汉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当时我真没有什么害怕过。作为一个医务工作者，在专业上做好防护还是可以的。
一开始了解到，因为前期对病毒的了解不多，到了后期对病毒有了进一步的了解，防护措施也做到了位，感染率基本上是没有了。自己没感到那么害怕，因为毕竟年轻，还有一腔热血，就是想着去（支援）。
那时候没想到那么多的害怕，最担心的还是家里人，不放心。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去了，对家人，对老婆、小孩、父母，有点不负责。对自己，我一点也不担心。
2020年6月，河源，叶新萌家中。面对十多天未见的妻子和女儿， 叶新萌格外开心。 黄玉逵 摄
（老婆）担心我，但她支持我这样做。她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但我老婆也是医务工作者，在行动上她还是非常支持的。感觉疫情期间，孩子还小，心里觉得挺对不起她。
我父母亲比较尊重我的决定，但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作为父母，他们肯定很担心。记得有一次连线（通话）的时候，听当时同事说，我妈那时哭了，我听了后心里也挺难受的，感觉自己20多岁了，还要父母担心。
2020年6月，叶新萌的母亲在做午饭，她说要煲汤给外孙女和晚上上夜班的儿子叶新萌。 黄玉逵 摄
【问叶父：阿叔您怎么看？叶父：我们肯定支持他。叶母：只是暗地里担心，但不能说出来。问：心里会不会痛？叶母：一定会啊，晚上都睡不着觉啊。】
我是申请去的。当时没写申请书，就是找我们的党支部书记，ICU的护长，因为这次去的也都是ICU的人员最多，所以我就去找她。后来她打电话给我，并问我家里人同不同意。其实我报名的时候，我父母还是不知道的。老婆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当时怕她（老婆）担心，就跟她说我报名了，是医院抽到的，一定要去的，就这样“骗她”。
2020年6月14日，星期天，叶新萌开车从老隆接回爱人及两岁半的孩子。他的妻子在龙川一家眼科医院工作，隔一两周，叶新萌会开车接妻子及孩子回家，或自己到龙川与妻子孩子小聚。 黄玉逵 摄
在武汉机场感觉呼吸都不敢太深
我们是2月9号去的（武汉）。2月8号晚上11点左右接到出发通知。之前曾有通知组建医疗队，准备的时间还算比较长。记得那天我还在龙川，那段时间我有空就回龙川，想多陪陪老婆孩子。我是8号回龙川的，晚上11点接到出发通知，那晚一晚上都没有睡，凌晨五点我就下来（河源）了，因为我不知道是早上出发还是中午出发。
凌晨五点多，我醒的时候她（老婆）也醒了，本来我是不打算叫她的，估计她一晚上也没有睡好，当时心里也比较忐忑。因为那时候是疫情比较严重的时候，那边的情况也不太清楚。记得是下午四点多的飞机飞武汉，一下飞机，就觉得很冷清，除了各个省的医疗队的飞机和人员，其他什么都没有。当时心里还是有些恐惧，感觉呼吸都不敢太深。
我们是晚上八九点就到了酒店，一直弄到十一二点才安顿下来。第二天开了动员大会，进行一些培训。第三天，12号的时候，我和周队长（周俊杰，河源第一批援鄂医疗队队长——编者注）一起到方舱医院踩点。以前只是在报道上看到方舱医院的情况，这次是真正的接触，有一种正面迎“敌”的心情，还是挺紧张的。踩点的时候，我们讲工作流程非常详细，包括上下班，穿脱防护服以及上下班的交通安排，等等。
当时还没有进入方舱，就在外面。那时我们每个地级市医疗队都派出两人去（踩点），都进入方舱的话人数太多了，进去也不方便，而且当时的防护服和N95口罩还比较紧缺，你进去的话，又不工作，就是一种浪费。
没看过有那么多的新冠病人
踩点后第二天，我是我们医疗队第一个上班的护士，周队长是第一个上班的医生。他上的是上半夜，我上的是下半夜。那天早早就去了，提前40分钟到了那边。当时是一个安徽医疗队的护士带我进去，那时整个广东（医疗队）就我一个人。
2020年2月13日，午夜，武汉，东西湖方舱医院，叶新萌在新冠病区。叶新萌是河源援鄂医疗队第一个进入方舱医院的护士。
穿防护服，我记得很清楚，反复的检查，看看有没有漏口，用胶布粘了这边粘那边，就怕防护服穿的不到位。
我们刚进方舱的时候，有个缓冲区，从那边看过去，整个病区，我感到震撼，真的没看过有那么多的新冠病人。那时方舱医院有300多号病人这样子。
第一天上班，主要是熟悉流程，了解工作职责，怎样帮助和协助病人。
我进去的时候是晚上，病人都基本上睡觉了，我们是先了解一下病史。虽然没什么具体事情可以干，但夜班还是比较难熬的。那次还穿了成人纸尿裤进去，不过并没有用上，主要是因为担心。我们上班的时间是有六个小时，后面就没有穿过了，因为我觉得有个适应的的过程，觉得不穿也可以顶得过去。因为穿了防护服，又穿了成人纸尿裤，行动各方面都不方便，所以后来就没再穿。
上班前四个小时，我尽量不喝水，以减少排尿。
刚进去的时候，因为我们这边的病人都是轻症的，但病人多，一般还是比较忙的。我们要给病人端饭，还要做一些健康宣教，了解病史，发药什么的。还要做些心理护理。
患者得了这个病，心里多少会觉得很压抑。我很清楚记得有一个患者，一家八口都得了新冠，两个亲人去世了，还有一个姐姐同住在方舱医院。我上白班时，就跟他聊。他也是个党员，方舱医院建立了个临时党支部，他是党支部书记，他说他也是白天去开导别人安慰别人，晚上睡不着，就一个人在那边独自流泪。你在白天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他亲人去世的消息也没敢告诉同住院的姐姐，因为他姐姐患有高血压。
2020年2月，武汉，东西湖方舱医院，叶新萌为新冠患者解释病情。
记得另外还有个病患，那天我上班，她情绪特别激动，闹着要出院，后来了解到她是因为得知家里人也得新冠注院了，心情就很不好，一直想出院。
我感觉到那边的人真的挺不容易的。不管是封城也好，或者是其它的，他们的牺牲是最大的。
2020年3月6日，武汉，东西湖方舱医院清零关舱，叶新萌（左下）与援鄂医疗队队友准备撤离。
（绝望）这个我没有感觉到，反而觉得大家还是比较乐观。我们每次做完一些护理，操作后大家都很客气，会说谢谢你啊，你们是哪里来的？大老远过来帮助我们，非常感谢。
我们经常在做完自己的工作后，有空的话都会跟他们聊聊天拉拉家常，开导一下他们。他们也都表示他们的心情很开朗，国家对我们这么好，吃得好，睡得好，有你们在，我们很放心。
（死亡）方舱医院没有，因为都是一些轻症患者，一些症状越来越严重，不能缓解的，我们就将他们转到定点医院，旁边就是金银潭医院。
护士职业能帮到别人，我觉得很骄傲
那时候想的最多的，就是父母这边，还有老婆小孩，他们平安就行。至于我自己，在那边没有想太多，更担心的还是老婆，她在眼科医院工作，那时候就被调到高速路口进行防疫执勤，所以很担心她。那时候疫情比较严重，她去执勤了，小孩那么小，父母的年龄也比较大，万一有点什么事，自己又不在身边，这是我比较担心的。
（想家吗？）想，毕竟父母和老婆小孩都在这里。只要一下班，都会跟他们视频通话。
2020年6月，河源，叶新萌与两岁半的女儿。
（万一自己感染）这个我真的没有想过，我觉得自己的日常防护做好了是没问题的。像我们住的酒店，分得非常细，哪个是污染区，哪个是半污染区，哪个是清洁区。我们一进门就把外面穿的衣服全部拖到外面，然后先洗手再进去开门。我们外出回来，都要先洗个澡，把衣服全部消毒了才能碰自己的床。
对这个职业，我是比较喜欢的，感觉这个职业能帮到别人，我觉得很骄傲。
2020年4月3日，河源，医学隔离期满，叶新萌准备回家。
2020年4月3日，河源，隔离期结束后，妻子迎接丈夫叶新萌回家。
（经历援鄂）最大的感触就是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若是自己有能力的话，还是要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
叶新萌 河源市人民医院护理师，手术室骨科组组长
河源第一批援鄂医疗队队员
本文根据录音整理，已经受访者审校
采访时间：2020年6月13日
叶霆\录音、视频 赖劭华\录音整理
黄玉逵\编辑
图片除署名外，均由受访者提供
采访团队：黄玉逵 叶霆 北风 海洋 赖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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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32——河源援鄂医护风采》项目
包括50——60分钟文献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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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名文献图片展
图片展将在得嘉艺术馆举行
本系列微信推文为上述项目预热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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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