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秩校庆|郭永怀：有一种情怀叫报国

2003年9月18日，建校45周年校庆前夕，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安排了一场隆重的捐赠仪式，外语教研室离休教授李佩将其先生、中国科大化学物理系首任系主任郭永怀荣获的“两弹一星”功勋奖章捐赠给中国科大校史馆永久珍藏和展示。

郭永怀夫人李佩向中国科大捐赠“两弹一星”功勋奖章

这枚熠熠生辉的"两弹一星"勋章凝聚了郭永怀终身的报国情怀，在中国科大校史馆经年累月接受数以万计师生的观瞻，它就像火炬一样照亮了莘莘学子的未来，它的故事激励了一代又一代青年学子潜心向学、发奋图强、科学报国，这或许正是郭永怀的期望。郭永怀的一生是报效国家和民族的一生，下面，我们一起来看几个郭永怀先生的人生片段，感受先生的报国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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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永怀在“俄国皇后号”邮轮上

1939年春，中英庚子赔款基金会留学委员会举行了第七届留学生招生考试，3000多人考试，只招收20人，其中力学专业只招1人。郭永怀、钱伟长、林家翘竟然以5门课350分的优异成绩并列第一，结果3人同时被录取。1939年8月，郭永怀等人经滇越铁路到越南海防转渡香港，当时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英国人拒绝接纳外国留学生，他们不得已返回昆明。1940年1月，郭永怀和他的伙伴们又满怀希望地在上海集合，目的地加拿大。然而上船以后，他们发现自己的护照上竟然有日本签证，感受到了列强对中华民族的歧视，感受到了深深的民族屈辱。郭永怀和同学们宁折不屈，当即全体下船，返回昆明。直到1940年8月，他们三度集合才终于成行，郭永怀搭乘“俄国皇后号”邮轮前往加拿大，进入多伦多大学学习，开始自己科学救国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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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天际》音乐剧剧照：

图为郭永怀全家在康奈尔大学家中

1946年秋，郭永怀进入康奈尔大学参与创办航空系。刚进康奈尔大学时，郭永怀对校方明言：“我来贵校是暂时的，将来在适当的时候会离开”，如此直言不讳，显然没有考虑个人得失，而是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了苦难深重的祖国。因为心系故国，郭永怀失去了一些参与重要研究项目的机会。富有戏剧性的是，有些空气动力学方面的疑难问题，又需要郭永怀来解决。于是校方拿出一份表格请郭永怀填写，其中有一栏是：“如果发生战争，是否愿意为美国服兵役?”郭永怀的回应是一个大大的“不”字。面对自己在科学研究上的机遇和对于祖国的忠诚，郭永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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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永怀（右二）在康乃尔大学航空系为他举行的送别野餐会上

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中美交恶。此时的郭永怀已经功成名就，在美国学术界享有盛誉，在康奈尔大学的生活条件极其优越，但他回国报效的心情却更加迫切了。然而，郭永怀的行动自由受到了限制，就连英国人邀请他去讲学，美国政府也不同意。更有甚者，美国当局为了阻挠郭永怀回国，寻找借口将他的妻子李佩传讯达1年之久。1955年美国当局对中国留学人员进行摸底调查，“中国是我的祖国，我想走的时候就要走”，这是郭永怀在调查表格上的响亮回答！

为了尽快回到祖国，郭永怀请律师向美国移民局交涉，据理力争，积极争取回国。迫于国内外舆论的压力，美国政府不得不给郭永怀放行。回国之前，为避美国政府以“携带敏感资料”为由阻挠他回国，郭永怀在康奈尔大学航空系为他举行的送别野餐会上当众烧掉了自己的手稿和科研资料，不惜一切代价去美还乡。夫人李佩劝阻他不要如此，希望能将这些资料带回祖国，发挥更大作用。 望着随风飘舞的余烬，郭永怀何尝不心痛，烧掉的那可是自己的心血啊！但他淡淡回应：“省得找麻烦，反正这些东西都在我脑子里了！”

1956年9月，郭永怀一家三口搭乘“克里夫兰总统号”轮船离开美国，踏上归途。周恩来总理在中南海会见郭永怀时问他有什么要求，郭永怀回答：“我想尽快投入工作”。曾经有人对郭永怀放弃美国优越的科研和生活条件回到中国感到疑惑，郭永怀撰文《我为什么回到祖国—写给还留在美国的同学和朋友们》给出解答：“这几年来，我国在共产党领导下所获的辉煌成就，连我们的敌人，也不能不承认。在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时代，我自认为，我作为一个中国人，有责任回到祖国和人民一道，共同建设我们美丽的山河。”拳拳报国之心溢于言表，1957年6月7日《光明日报》上刊登的这篇文章诠释了归乡游子对祖国母亲最真切的爱。

郭永怀发表在《光明日报》上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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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永怀的烈士证书

1968年12月4日，郭永怀在青海核武器试验基地，做热核导弹发射前的准备工作，为了核对部分资料，他乘专机飞往北京。次日凌晨，飞机降落时，科学史上的空难发生了，一颗科学巨星意外陨落，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凌烟阁”中又多了一位功臣。

在辨认遇难者遗体时，工作人员发现，郭永怀和他的警卫员牟方东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那只装有绝密资料的公文包夹在他们胸前，安然无损！周恩来得知郭永怀牺牲的消息，眼睛顿时湿润，指示立即查明事故原因。老朋友钱学森更是伤感不已，不住叹息：“一个全世界知名的优秀力学专家离开了人世”。同年12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内务部授予郭永怀烈士称号。

即使跨越了半个世纪，回望那样一个生死攸关的瞬间，我们仍然能深深感受到郭永怀的报国情怀。生死关头的选择绝大多数源于人类的本能，但郭永怀的最后一抱源于渗透到血液中的报国情怀，捍卫国家利益的信念取代了对生命终结的恐惧。在这最后一抱中，我们看到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选择和坚持；在这最后一抱中，我们看到了“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忠诚与担当；在这最后一抱中，我们更看到了中华民族数千年生生不息的历史基因和文化传承。

来源：中国科大档案馆

作者：方黑虎（中国科大档案馆副馆长）

本期编辑：姚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