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金融大鳄再做空港元 香港联系汇率制度是否真的难以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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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著名对冲基金经理阿克曼（Bill Ackman）今日（24日）在社交媒体上转发彭博社文章《香港联系汇率制度压力不断增加》（Pressure on the Hong Kong Dollar Peg Keeps Building）并评论称联系汇率对香港不再有意义，港元和美元脱钩只是时间问题。他称，基金现在通过持有看跌期权，对港元有很大的名义空头头寸。
阿克曼称联系汇率对香港不再有意义，港元和美元脱钩只是时间问题。（阿克曼社交媒体截图）
香港金管局称，在运行近40年后，面对大规模资金流动，联系汇率制度运作良好。个别市场参与者不时对联系汇率制度表示质疑。这些言论大多是基于对制度的误解，或基于自己的基金头寸。金管局对阿克曼的推文则不予评论。
对联系汇率制度的质疑从它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断浮现，国际炒家也不时在期货市场做空港币，却都以失败告终。今年以来，在新冠疫情的持续困扰和国际政治风云变化引发环球经济动荡下，港元汇率持续疲弱，屡屡跌至7.85弱方兑换保证水平，关于联系汇率制度难以为继的言论也甚嚣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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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汇率制度为何重要？
联系汇率制度自1983年10月17日在香港实施，透过严谨、稳健和透明的货币发行局制度，使港元汇率保持稳定在7.75至7.85港元兑1美元的区间内。
根据“三元悖论”原则，货币政策的独立性、汇率的稳定性、资本的完全流动性不可能同时实现。因而在联系汇率制度下，当外资流入时港币面临升值压力，金管局会以固定汇率出售港元、获得外汇储备，在此过程中实现了基础货币扩张，使得香港银行间利率水平下降，抑制外资流入，由此保持港元汇率稳定；而当外资流出时，金管局又会以固定汇率抛出外储、回笼港元，使得基础货币收紧、利率上升，使得外资流入放缓。经历过1997亚洲金融风暴和2008年次贷危机，金管局先后多次推出各项措施优化联系汇率制度。
香港金融管理局（图源：香港金管局官网）
经济学人智库高级分析师约翰·马雷特（John Marrett）认为，香港经济基础对国际贸易和投资的依赖程度要高于全球大部分国家。而与世界储备货币美元进行挂钩，可以为投资者确保稳定性，以促进贸易和金融流动。如果没有该制度，大规模的国际资金流动，会使港币剧烈波动。
根据《经济学人》的统计，最新数据显示，香港97％的外汇交易、58％的跨境贷款和其他银行工具、43％的跨境衍生品和37％的存款，都以美元计价。因此，要保持住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就必须维护联系汇率制度的运作。
金管局指出，联系汇率制度是香港货币金融稳定的支柱，经历过多个经济周期仍然行之有效，在过去多次地区和全球金融危机后，更凸显这项制度稳健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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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元流动性收紧
金融大鳄伺机行动
市场之所以对联系汇率制度持有悲观论调，主要担心这一调节机制失效。今年以来，美国通胀高企，为缓和通胀压力，美联储多次暴力加息。为了巩固联系汇率制度，金管局从5月12日开始已 41次承接港元沽盘，这也导致香港银行体系总结余已跌至965亿港元。受美联储加息影响，香港外汇储备也相应下降。11月7日，香港金管局公布于2022年10月底的官方外汇储备资产为4,172亿美元。
彭博社文章《香港联系汇率制度压力不断增加》认为，香港维持联系汇率制度的社会和经济成本越来越大，将无法继续承担。“香港经济前景越来越不明朗，香港政府从2019年开始一直处于综合财政赤字状态，明显需要大量现金，而外汇储备不断缩水将对挂钩进一步产生压力。”
彭博社报道截图
鉴于此，金融大鳄们伺机行动。例如，对冲基金经理阿克曼转发该篇文章并配文称，联系汇率对香港不再有意义，港元和美元脱钩只是时间问题，基金现在通过持有看跌期权，对港元有很大的名义空头头寸。不过这并非他首次押注港元联系汇率制度。2011年他曾说，将用看涨期权押注他认为当时被“严重”低估的港元会升值，但最终徒劳无功。
美国对冲基金大鳄、海曼资本（Hayman Capital）首席投资官凯尔·巴斯（Kyle Bass）早前表示，香港维系联汇制度的资金将在8月份耗尽，届时会出现联汇脱钩及港元大跌30%至40%。他在2020年启动一支新的高杠杆基金，押注港元联系汇率制度崩溃。不过，根据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一个文件显示，凯尔·巴斯去年蒙受巨额亏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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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汇率守得住吗？
笔者认为，当前香港联系汇率失守的可能性很小。首先，香港外汇储备的规模加上内地的支持，足以维持联系汇率运转。尽管外汇储备在下降，但仍有4,172亿美元，处于过去十年的高位。其次，香港外汇基金票据和债券规模庞大可增强港币流动性。根据金管局的统计，截至2022年11月7日，香港的货币基础余额为1.9万亿港元，较2021年1月初高点下降约0.2万亿港元。货币基础余额中外汇基金和票据规模庞大，对汇率政策有良好支持。金管局发行的以美元为基础的外汇基金票据和债券，目前未偿还的总额为11,931亿港元，其中持牌银行持有11,310亿港元，商业银行可通过外汇基金票据和债券为抵押来从金管局获得港币流动性。
香港维港景色。本刊记者舒志勇摄影
财政司司长陈茂波早前表示，香港采用联系汇率制度，建立强劲的缓冲和银行系统支持运作。他指出，与港元对赌的投资者将会是输家，正如早前有美国对冲基金经理再次看错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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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回避的问题
不少经济学家认为，香港能否守得住联系汇率制度并不是一个问题，真正的问题是香港自己要不要继续让港元和美元挂钩。
香港科技大学经济学系兼任教授雷鼎鸣就认为，因为当年的国际环境香港选择和美元挂钩是最合理的选择，且满足联系汇率制度的3个条件：挂钩的货币管理较为成熟，货币政策不会太出人意表；挂钩国的经济周期与香港的经济周期最好同步；香港与挂钩国关系要和谐。不过，这3个跟美元挂钩的条件已近乎消失殆尽。第一，美国的货币政策近年甚为胡混，几无底线地量化宽松及印钞票支付政府开支，已使美元政策不靠谱，把港元绑上美元，岂不自投罗网、自寻烦恼？第二，时移世易，影响香港经济最有力的国家早已不是美国，而是出入口及金融都与香港有密切关系的中国内地；第三，中美关系紧张，美国的地缘政治牌包含了香港、新疆及台湾，也许美国早就考虑过摧毁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也想冲击香港联系汇率制度，但一经计算下，发现得不偿失，惟有放弃，但只要中美关系恶化，港元便不能不承受相当的风险。
不可否认，随着中国内地经济跨越式的发展，人民币地位攀升，香港与内地的经贸交往不断加深，与内地经济的共振频率显著增强。而美国经济已出现衰退景象，地缘政治下美国频频将美元武器化令全球对美元信心下降。香港是时候再审视运行近40年的联系汇率制度了。
（文丨本刊记者 舒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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