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 尔尼：失败者的飞翔
.
.
.
一生一世
用心做一本杂志
1314
十一年艺术之路
—
尔尼：失败者的飞翔
采访、文 | 刁鑫 图片提供 | 尔尼
—
在接受采访前几天，尔尼去了色达。
她心里是装着事儿去的：新书发布会的琐碎事项、纪录片的拍摄、满满当当的日程安排……到达色达没多久，严重的高反导致了脑水肿，她不得不包车连夜赶回了成都。
尔尼的人生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对“折腾”自己乐此不疲，前不久她跟随二十余位艺术家乘坐一艘具有百年历史的老船游历欧洲各国，从波罗的海漂流到地中海，每年夏天与无数小镇、城市相遇，居住在各个码头，讲述当代奥德修斯的冒险，创造即兴戏剧表演。期间去到难民居住的岛屿，他们试图通过艺术的形式给难民带去抚慰，有人质疑：对于难民来说艺术能起多大作用？
“他们被迫离开了自己的家园，逃离到完全陌生的国度，在获得基本的生活保障之后，他们最缺乏的是什么？是做梦的能力。当一个人失去一切以后，也就失去了做梦的能力。很多时候支撑我们活下去的，不是现实的生活，而是精神的力量。”尔尼如是说。
尔尼用影像的方式，记录下三年中航海的九个月时里，她所看到和感受到的一切，“有的时候拍摄是一种索取，你不断地向这个世界索要着什么，结果一无所获。周围的朋友说，尔尼，你不要太着急了，慢一点。”
拍摄遇到瓶颈的时候，沮丧像海浪冲击沙雕一样将她击垮，她抱着相机蹲在地上，一个外国小女孩看见了失魂落魄的尔尼，用英文问她：“Are you OK？”，这个小女孩是来自伊拉克的难民，她带着尔尼去自己家喝茶，用有限的英语和她交流：“Are you happy？it’s ok”
尔尼从这个失去了家园的伊拉克小女孩身上，体会到了爱的感觉。爱在她的眼中如此简单：你好吗。你快乐吗。没事的。你可以出发了。
5年时间，27个故事，150余张照片，汇聚成了一本《我有一切的美妙》，尔尼称自己书里的主人公为“美丽的失败者”，在尔尼看来会飞的人总是接近失败，因为只有不停在突破自己、打破自己的边界、给予自己新的人生体验的人，才会感受到这种“失败”。采访结束后，翌日，尔尼将回到巴黎，继续她的纪录片创作。
生命是一场冒险，她带着爱又出发了。
1314:你的文章中有写到，航海中的有一站，船上的人都脱光了衣服跳进海里，你说你当时吓坏了，后来是怎么突破自己的心防的？
尔尼：这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难，当时觉得五千年的中国文化就压在我头顶上方（笑）。从小教育观念里对“性”的禁忌，让我没有办法面对。当时我对船上另一名波兰女生说，要不然我们都别去了。她说，她是一名基督教徒，她还是害怕关于身体的事情。有一次演舞台剧，她扮演一名寻求解放的女性，导演要求她在演出最后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撕掉，以全裸的形式呈现在观众面前。对于她来说，这个要求要打破她太多禁忌了，但是在她真正脱掉之后，她发现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害怕的了。于是我决定试一下，黑暗的船舱里全是裸体的男男女女，我裹着白浴巾走进去，像是个异类。后来，我心一横豁出去了，一脱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后来每次芬兰桑拿我是第一个脱光衣服跳进海里的，周围的人都说，看吧看吧，我们把尔尼逼疯了。在芬兰，一家老老少少每次桑拿的时候，都会将衣服脱光，对于他们来说裸体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1314:旅行对于你来说是走出舒适圈的过程吗？
尔尼：对于我来说，旅行分为物质意义的旅行和精神意义的旅行。从物质上来说，我一点也不反对别人给我提供五星级的酒店，让我好吃好睡，这对于我来说是非常开心的，不过能让我获得精神层面的东西，一定是质朴简单的旅行。我很喜欢走路，也很喜欢去一些文明还未抵达的地方。旅行中如果把舒适放到第一位的时候，一定会丧失掉很多东西。我喜欢赫尔佐格的旅行方式，他的好朋友在巴黎快去世了，而他在德国，他决定徒步走到巴黎去见朋友的最后一面，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够通过徒步的形式到达巴黎，那他的朋友就不会死。最后，他真的走到了巴黎，并且朋友也没有去世，这是一个没办法解释的奇迹。这个过程是有仪式感的，给予你思考的空间，创作的空间也是这样的。
1314:在你选择不同的方式，比如徒步、轮船、飞机、火车……在这个旅程中，你觉得是过程和抵达，哪个更重要？
尔尼：肯定是过程最重要。一开始旅行的时候，肯定带着目的性。我记得从中国搭车去巴黎，在车上我放下了原有的规划，每一天都不知道将要去到什么地方，这种感觉爽呆了（你不会对未知产生恐惧吗？）我知道随时随地迎接surprise的到来，比你知道去哪儿那种感觉更好。我认为最好的爱情地发生，也应该是一场意外。
我是学油画的，当我需要把自己的作品呈现于世人面前，去解读和分享的时候，我会觉得很痛苦，那太属于我自己了，这也是到目前为止为什么我没有去做一个艺术家。我是一个特别两面派的人，一方面我很愿意沉得下去，另一方面特别的social。当我处于方面的时候，特别不喜欢和人交流，我喜欢独处。这很极端，也很危险。
1314:文字对于你来说不是私密的东西吗？为什么文字愿意出版发行，而油画不行？
尔尼：因为文字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事情。（所以在写作时你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吗？）我是一个潜入者的身份，有点像没有自我的身份，把自我从中抽离。我很喜欢文字，因为写作的过程是一个冥想的过程，像是我走路时的状态。文字是车轨，它可以带你去向很多地方，也可以知道你来的地方，是有迹可循的。
在拍纪录片之前，我对别人没有什么好奇心。经常会觉得别人有点蠢，但是这样不好。人是需要经历一段一段归零的过程，当你长到一定时候，你需要归零重新开始。现在，我找到那种对每个人都心存爱意，以前特别不喜欢的市井文化，但是现在我觉得那是可爱的。当从写作跳跃到拍片，从一个人到团队工作的状态，我发现自己学会了去信任别人。
1314:纪录片进行到什么阶段了？
尔尼：素材已经差不多拍完了，我现在在写剧本。按照中国常规纪录片的操作模式，拍完以后就丢给剪辑师剪辑了，我不想要这样的方式，我想构建一个剧本，用一种讲故事片的方式做纪录片，让它更有趣，更容易被观者抵达。
1314:有想过在哪儿放映呢？
尔尼：我准备拿到国际上去参赛，也希望它能在院线上映。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但是在我周遭有太多奇迹发生了，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看到这部纪录片，它是一个中国小女孩的成长，有点像少年派，不过它更加真实，里面会融入我在这个过程中自身的成长。
尔尼
四川成都人，现居法国。
毕业于成都美院油画系，在法国完成艺术硕士专业。
现为独立电影导演、撰稿人和摄影师，曾为《城市画报》《kinfolk》《南方周末》《生活月刊》《私家地理》等知名报刊撰稿。
/ 新浪微博 /
@1314杂志
/ 电子邮箱 /
1314@icm1314.com
/ 淘宝店铺 /
1314艺术设计生活
/ 售卖点 /
Rosabooks/無早独立书店
葆光书店
NU咖啡
無同
一山杂物
光合实验室（IFS店、万象城店）
原本手作
方所（成都 / 重庆 / 广州/ 青岛）
博来居书吧（重庆）
德芭与彩虹书店（武汉）
言几又（北京 / 上海 / 重庆 / 天津 / 西安 / 成都）
/ 新贩售点 /
一爿旧店
地址：浙江舟山市定海区桔园南区45幢106
—
大隐书局
地址：上海市淮海中路1834号-1
—
刀锋书店
地址：重庆市江北区建新西路17号喵儿石创艺特区
欢迎各位朋友的投稿（摄影图片，文字，以及您的建议均可）
投稿请发1314信箱（1314@icm1314.com）
感谢您的参与！
D E S I G N & A R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