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捉奸人走红:专门接待女性客户,一次调查4万元起步
蹲守、跟踪、偷拍…8年来,调查千人,捉奸数百次,见证了无数个家庭分崩离析。尽管目前尚未取得合法身份,仍然难以阻挡客户源源不断的需求。这些在地下隐秘活动的“捉奸人”,游走在法律和道德的边缘,帮助婚姻中遭受背叛的一方,在这场围城内的战役里扳回一局。他们深知自己所处的位置,所以小心谨慎,在实现委托人利益的同时,保全自己。
与“目标”碰面是大忌
“心情很复杂,每捉到一对,就意味着又一个家庭要散了。”调查员阿风说,调查过程中,不能跟得太近,以免引起怀疑。
4月9日,周六,北京。一大早,地铁站里显得有些空旷,偶尔有一两个人走下站台。阿风(化名)已经在闸机旁站了半个多小时,却迟迟没有刷卡出站,他在确定“目标”人物的位置。几小时前,他得到消息,“目标”人物可能会在附近出现。
紧盯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后,他突然转身,快步走向站台,赶在关门铃结束前,跳进了车厢。“好像要换地方了啊,难道是去单位加班?”他笑了笑。因为“目标”突然改变行程,他不得不立刻跟过去。
“心情很复杂,每捉到一对,就意味着又一个家庭要散了。”阿风说,在他们看来,“职业捉奸人”这个称呼,显得有些夸张,他们更愿意把自己的工作概括为“调查取证”。
中午12点,“目标”人物从单位出来,副驾驶上坐着的正是可能与其有特殊关系的怀疑对象。阿风向记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掏出DV,站在树后开始拍摄“目标”车辆。驶出大门后,车辆一转弯,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阿风并不着急,他再次从兜里拿出手机,低头仔细看着屏幕。通过这部连接“后台”的手机,他可以获取“目标”人物的位置。只要“目标”一动,他就能立刻得知。
半小时后,“目标”人物开车驶进了工作单位附近的一个小区。阿风跟着进了小区后,开始仔细查看小区里停放的车辆。可是,在小区里来来回回转了三四圈,看遍了所有的停车位,阿风仍然没有找到对方的车。
信息显示,“目标”本人就在距离阿风不过100米左右的位置。“看来应该是在那里面。”阿风指着面前不远处的一堵院墙说,小院内有几排整齐的小房间,看起来像是单位宿舍,但大门紧闭,外人无法进入。
思考片刻,阿风回到小区门外继续等待。因为这一单刚接不久,距离最后的“捉”还有段时间,他并不急于跟得太近,免得引起怀疑。“这种时候不能跟得太近,如果不小心和他撞了正面,就犯了大忌。”
下午1点,“目标”人物重新回到单位。1小时后,车辆再次驶出单位大门,但这次副驾驶并没有人。如果换做平时,团队会派专门的车来跟,但那天车辆暂时来不了,阿风只能坐地铁直奔目的地。这次,阿风很快就在路口找到了那辆车。他选了一个方便观察的位置,开始了新一轮的蹲守。
下午4点半,阿风终于又一次捕捉到了“目标”人物身影,立即拿出DV开始拍,但没过多久,他便收起机器,说“看来今天可以早收工了”。
一起走到车旁的,还有“目标”人物的妻子和女儿。接下来3人应该会一起回家,他当天也就不需要再跟,但还得随时盯着,以免被调查者到家后再有其他活动。
像猎人一样耐心蹲守
“等、跟、拍、捉。”阿风这样概括自己的工作内容。等待是工作的常态,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即使已经确定眼前的地点就是两人约会见面的地方,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调查员们总会等到亲眼看到两个人一起进入房间时,才会向“队长”汇报。等待的时间或长或短,顺利的话,一个星期就能够完成调查,如果不顺利,拖上一个多月也是常有的事。
调查员的工作,看似时间灵活自由,但背后常常要付出很多艰辛。一旦接单后,调查员的生活作息就要完全跟着被调查者的规律来。“等、跟、拍、捉。”阿风这样概括自己的工作内容。等待是工作的常态。在阿风看来,这项工作,70%的时间用来等,20%的时间用来跟,剩下的10%,才是真正用于捉奸的时间。调查员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漫长的等待。“就像猎人一样,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等到最后胜利的那一刻。”
曾经有一次,一位丈夫在被捉奸过一次后,过了几个月竟然又跟小三走在了一起,这次,被调查者显然已经有了一些经验。两人为了开房,绕了大半个城市,但仍然没有甩掉阿风,最后两人选定了一个偏僻的宾馆,仅仅半小时,两人就退房离开。当时,阿风已经在两人隔壁开了一间房,准备连夜监控,没想到两人竟然如此迅速离开,但两人的画面还是被阿风捕捉到了。
晚上9点,阿风来到另一个小区,看看自己的一位工作伙伴。他的这位同事从早上7点开始就在小区楼下蹲守,但他的“目标”自从早上进屋以后,直到天黑都没有再出来。两人互相交流了当天的工作进展。两人都可以提前收工,在旁边的餐馆吃过晚饭后,他们在夜幕中踏上了回家的路。
专门接待女性客户
遭遇妻子质问的丈夫们,通常不会承认自己出轨,更有甚者,还会挑衅式地跟妻子说:“你有证据吗?”
有5年从业经历的阿风,已经算是团队里经验丰富的“老手”。相比之下,团队负责人翁语(化名)更加资深。2008年前后,在律师朋友的介绍下,翁语开始接类似的单子,后来成立了“赤色女子调查团队”,专门接待女性客户。
一开始,翁语曾对“丈夫们”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那时候也会觉得,世界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渣啊。”后来见得多了,她已经不再觉得惊讶,因为什么样的人都有,转而认为“这种人渣就得好好收拾才行”。
“你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翁语说,遭遇妻子质问的丈夫们,通常不会承认自己出轨,更有甚者,还会挑衅式地跟妻子说:“你有证据吗?”还有的丈夫,出轨后直接起诉离婚,被动的妻子只能选择应诉,但却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丈夫有过错。
有的丈夫为了顺利离婚,在向法庭提交的诉状里列举了一大堆妻子的缺点,将这些作为离婚的理由,却绝口不提自己有外遇的事。“甚至连孩子考不上大学都能作为离婚理由列在里面,很可笑吧。”翁语说,如果不是被丈夫逼到一定程度,委托人也不会来找他们。
曾经有一个委托人,在联系翁语之前,已经自己抓到过一次丈夫出轨,因为当时丈夫直接把小三带回家,被出差回来的委托人当场撞破。在丈夫的忏悔下,委托人没有大闹没有报警。没过几天,丈夫矢口否认被捉奸。此时的丈夫,全然没有了上次的窘态,而是径直凑到妻子的脸前,抬眼看着她小声说,“你抓到我一次,还能抓到我第二次吗?”翁语说,显然男方已经咨询过律师,既然妻子没留有证据,为防妻子录音,死不承认被捉奸。
并不是每一个委托人都为了财产,有些委托人,只是单纯受不了丈夫盛气凌人的模样,还有些就想看看小三长什么样子。这些委托人里,有事业成功的外企高管,也有相夫教子的全职太太,共同特点是,他们都拥有较好的经济基础。
每年的3、4月份以及9月份是高峰期。翁语解释说,一方面是已经过完年,家庭内部积压已久的矛盾会在此时释放,另一个时间段,则是因为家里的孩子可能在9月份升入大学,妻子们终于可以不再顾忌,直面家中的矛盾。
一次调查4万元起步
具体费用还需视情况而定,如果调查进展缓慢,耗时较长,委托人也会在中途追加一部分费用。
调查团队会先核实委托人的身份,并查看对方结婚证,之后翁语会与委托人见面,了解详细情况,征求委托人意见后确定方案,再安排手下的调查员开始行动。一般情况下,一次行动的价格4万元起步,但还需视情况而定,如果调查进展缓慢,耗时较长,委托人也会在中途追加一部分费用。
如果捉奸后委托人选择不离婚,可以当场要求丈夫写下保证书,内容多为如果以后再犯,就净身出户;如果双方都选择不过,双方协议离婚,那么会向丈夫提出相应的条件,分割相应的财产,达到委托人的要求第二天就办离婚。
在当时的情形下,被捉奸的丈夫通常为了息事宁人,或者怕事情被公之于众,都会尽量满足妻子提出的要求。
“就是要趁热打铁。”翁语说,捉奸都会通过视频的形式记录下来,留作证据。但过后如客户无特殊要求视频全部都会交给委托人,调查人员都不得保存,但八成客户要求翁语留存证据以防丢失。
3年前,一位名叫小馨(化名)的委托人找到翁语。当初结婚时,小馨的父母就对女婿不太满意,为此父女关系一度很紧张。找到翁语时,两人已经分居,小馨带着孩子居住在娘家,她的丈夫刚刚升任银行的副行长不久。
“以后跟他过还是不过?不过的话你想要孩子吗?你觉得多少钱合适?”了解完基本情况后,翁语直接问小馨。对于每一个委托人来说,这是必须要想清楚的问题。委托人必须充分了解捉奸的后果,并做好决定,这是开始行动的前提。
捉奸当晚,面对一大群人,丈夫起先表示希望继续过下去,但听到需要写下保证书时,丈夫又陷入沉默。片刻后说,“那就不过了吧”。最终,丈夫承诺给小馨150万,但无法一次性付清。丈夫当场又叫来了自己的父亲协商,公公尴尬地解释说,对于儿子这样的行为不知情。
“叔,别说了,您儿子带着她上你们家去过好多回了。”在过去数天,团队成员早已发现,小馨丈夫多次带着小三去自己父亲家,“进门、换鞋的一系列动作,非常熟练,就跟在自己家里似的”。
最终,丈夫交出60万元现金,公公带来40万现金,双方商定好,剩下的50万会在接下来的两年内分期付给小馨。
号称“黑白两道”通吃
调查员也会遇到麻烦。比如有的委托人会反悔,调查员因此会受到其丈夫也就是被调查人的言语威胁。
翁语说,他们也曾遇到过惊险的时候,但大部分情况下,危险只会来自于委托人。
翁语现在还记得,曾经有一次捉奸完成后,又接到了委托人的电话,说想和她聊聊。翁语没有多想,应约去了咖啡厅。结果刚一走进大厅,她就看到委托人正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当时我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委托人的反悔并没有让翁语感到害怕,她仍然径直走了上去,在这对夫妇面前坐下。
“怎么,你们这是又过上了,走老路是吧?”翁语招呼了一句。尽管妻子显得略微有些尴尬,但显然两人已经达成和解。不出翁语所料,丈夫立刻开始不客气地冷嘲热讽,指责翁语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甚至出言威胁,扬言要找人来“教训”翁语一番。
这些话并没有吓到翁语,“怎么,你要打我是吗?来啊,你试试?”翁语一边说着,一边轻笑着把半边脸凑到对方面前。对方显然没有预料到翁语会有这样的举动,这场会面最终不了了之。
“干我们这行的,当然黑白两道都要有点朋友。”翁语笑了笑。她并不担心这种来自被调查者的所谓威胁。听到对方扬言要叫来一帮兄弟后,翁语脸上的笑意更浓,她说她懒得告诉对方,他嘴上提的那些人中的大多数,她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