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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红:辉煌是因为“才高”,凄凉是因为“命薄”

2017-03-06 晏凌羊 晏凌羊

(一)

 

我家天台上栽了一棵迎春花。

 

栽几年了,但一朵花都没开过。我妈还种过格桑花,有的格桑花就开得很好,有的就自始至终只长个、不开花,死都没开,连花苞都没长过。

 

某天,我带逗号上天台去玩。

 

逗号指着那盆迎春花问我:“妈妈,这是什么树?”

 

我回答:“迎春花的树。”

 

她:“迎春花?那它会开花吗?”

 

我说:“会的吧,但它从来没开过。”

 

逗号忽然问了一句:“为什么?它忘记自己是一朵花了吗?”

 

这话让我一愣,然后我脑海中忽然想起萧红说过的一句话:黄瓜愿意开一朵花,就开一朵花,愿意结一个瓜,就结一个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

 

然后我回答逗号:“可能这棵迎春花树不想开花吧。”

 

看过萧红作品的我,其实很早以前就想写写她,但一直没有动笔。


看萧红的书,我有一个感觉:叙事很啰嗦,但是字里行间很有灵气。她的文字像是一颗颗河边的石头,不事雕琢,很天然、质朴、原始甚至带点野性。

 

我们大多数最早接触萧红的作品,来源于教科书上那篇《火烧云》。那篇课文,出自萧红的《呼兰河传》,单写火烧云,篇幅就去了好一大段。

 

晚饭过后,火烧云上来了。霞光照得小孩子的脸红红的。大白狗变成红的了。红公鸡变成金的了。黑母鸡变成紫檀色的了。喂猪的老爷爷在墙根靠着,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两头小白猪变成小金猪了。他刚想说:“你们也变了”,旁边走来个乘凉的人对他说:“你老人家必要高寿,你老是金胡子了。”

 

天上的云从西边一直烧到东边,红彤彤的,好像是天空着了火。

 

这地方的火烧云变化极多,一会儿红彤彤的,一会儿金灿灿的,一会儿半紫半黄,一会儿半灰半百合色。葡萄灰,梨黄,茄子紫,这些颜色天空都有,还有些说也说不出来、见也没见过的颜色。

 

一会儿,天空出现一匹马,马头向南,马尾向西。马是跪着的,像等人骑上它的背,它才站起来似的。过了两三秒钟,那匹马大起来了,腿伸开了,脖子也长了,尾巴可不见了。看的人正在寻找马尾巴,那马变模糊了。

 

忽然又来了一条大狗。那狗十分凶猛,在向前跑,后边似乎还跟着好几条小狗。跑着跑着,小狗不知哪里去了,大狗也不见了。

 

接着又来了一头大狮子,跟庙门前的石头狮子一模一样,也那么大,也那样蹲着,很威武很镇静地蹲着。可是一转眼就变了,再也找不着了。

 

一时恍恍惚惚的,天空里又像哪个,其实什么也不像,什么也看不清了。必须低下头,揉揉眼睛,沉静一会儿再看。可是天空偏偏不等待那些爱好它的孩子。一会儿工夫,火烧云下去了。

 

这段文字通俗易懂、充满童趣,非常适合小朋友阅读。小时候我读这篇课文,只觉有趣,现在再读,特别是读到最后一句时,却咂摸出些不同的滋味来。

 

人生无常,世事多变,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过眼云烟,再辉煌的晚霞也会被黑暗吞没。什么都抓不住,像火烧云,一会儿功夫,也就下去了。


你以为她写的只是火烧云?不。她写的其实是人生。

 

(二)

 

关于萧红的电影,我看过两部。一部是霍建起导演拍的《萧红》,由小宋佳出演萧红。另外一部,是许鞍华导演拍的《黄金时代》,由汤唯主演萧红。

 

我个人更喜欢后一个版本,因为汤唯的扮演更贴近我心目中的萧红形象。

 

小宋佳总有一股子精明劲儿和蛮横劲儿,她演病恹恹的萧红总让我感到“出戏”,特别是在香港住院期间,她曾朝身边人发一通火,那中气十足的声音,那犀利的眼神和彪悍的动作,总让我觉得:倘若萧红真是这样的音容、性格,或许也不会凄苦一生。


 

电影《黄金时代》我是一个人去看的,电影很长,大概三个多小时,基调也很悲凉。影片看到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有人退场,这并不意外。那是一部专属于了解现代文学史的文青们的电影。如果你不曾了解萧红的作品和生平,不了解时代背景,那么这部电影看起来是会显得比较沉闷。

 

三小时下来的感触点会有很多,比如那一碗带肉丸的汤,比如割断系上的鞋带,比如婚礼上萧红的话,比如端木吸出伤口的脏物,比如贯彻始终的无望和坚强……萧红并不全然不幸,她至少是被爱过的,至少凭才华站到了那个时代舞台的中央。


 

有关萧红个人的议论,大约都离不开她一生中几乎不曾间断却一直失望的男性伴侣。四个男人、两次怀孕,几乎每一次嫁人,她都是怀着前一个男人的孩子去嫁的,孩子的父亲始终不是生产时陪伴在侧的男人。

 

萧红曾说自己是《红楼梦》里的香菱。的确,萧红身世坎坷,确实很像香菱。她的情感经历也是波折复杂,她渴望爱情,却又一次次失望。从哈尔滨到香港,萧红以流浪者的身份漂泊过大半个中国。最后在贫病中客死香港,年仅三十一岁。

 

有很多评论家说萧红是个情商低、脑子拎不清、一生活得稀里糊涂的女人。

 

可她真的是如此吗?

 

(三)

 

萧红本姓张,学名秀环,出生于今哈尔滨市呼兰区,被传统命相认定为命贱不祥。她从小得到祖父的宠爱,父亲却对她较为冷漠。

 

她9岁时,母亲姜玉兰病故,留下萧红与3个弟弟。去世当年,父亲便续弦。

 

14岁的萧红由父亲做主,许配给省防军某军官的次子汪恩甲。

 

这个汪恩甲是小学老师,却身染一些习气,是个没有理想喜欢抽鸦片的瘾君子,与萧红理想中的爱人相去甚远,萧红并不喜欢他。

 

17岁时,萧红结识了哈尔滨法政大学学生、与自己有远亲关系的表哥陆振舜。当时陆振舜已婚,可萧红就是爱他。陆振舜为了坚定萧红反抗包办婚姻的决心,从法政大学退学,前往北平,就读于中国大学。

 

19岁的萧红逃出家门与陆振舜婚外同居。

 

可这浪漫的爱情仅持续到第二年春节前夕,由于他们经济拮据,又不会独立生活,再加上家庭压力,陆振舜放下海誓山盟,回归家人的怀抱。

 

在当时的社会环境里,萧红的离家出走是一种惊世骇俗之举。她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话对象。当她无奈回到家里,父亲又气又恨,举家搬到乡下。

 

有一次,萧红出于同情,替佃户长工劝说伯父不要提高地租。伯父把她痛打一顿,锁在一间空房子里,催促萧红的父亲要将萧红勒死埋掉,以免危害家族。小姑和小婶趁着夜深人静,撬开窗户偷偷放走萧红。

 

20岁的萧红逃到哈尔滨后,无依无靠,只好找到当时在哈尔滨工业大学预科读书的汪恩甲,两人住进旅馆开始同居生活。

 

两个人在旅馆住了半年之久。后边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电影里也是这么拍的:大着肚子的萧红在旅馆里被困,给报社写信,英雄萧军出现,把萧红救出。


于是,萧红的人生出现了转机。


(四)

 

那一年8月,松花江决堤,萧红因祸得福,逃出旅馆,后被送医院待产。孩子生下来以后,有人给了她一些营养费,说白了,就是卖孩子的钱,萧红用此钱付了住院费。

 

萧红出院后,与萧军开始新一轮的婚外同居。

 

萧军在萧红的笔下称为“三郎”。曾在地方军阀部队中当士官,在演习中过错杀人,从兵营脱逃,潜入哈尔滨,靠撰写杂文和做家庭教师谋生。他在乡下有老婆孩子,他老婆领着孩子在乡下过活。

 

这段被萧红称为“没有青春只有贫困”的生活,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虽然两个人饿得连饭都吃不上。


 

他们以抗日运动为素材,开始撰写小说《跋涉》,并以“悄吟”为名,在地下出版,可搞地下出版,在中国总是不合法的。两个人被追捕,然后在左翼作家的安排下,准备去青岛。

 

到了青岛,萧红写了《生死场》,三郎写了《八月的乡村》。结果,青岛也不是久留之地,好友也被捕,他们取道海路逃到上海。

 

在上海,他们见到了鲁迅。在鲁迅的帮助下,《生死场》《八月的乡村》出版,萧红、萧军正式被文坛接纳,跨出成为作家的步伐。

 

萧红、萧军到了上海,生活又有变化,萧军有了新的情人。

 

萧红对萧军的感情很复杂,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是精神伴侣,是爱人,是亲人,是依靠。但萧军却也有暴躁、自负、傲慢、花心、大男子主义等习气。

 

萧红无法改善这种关系,于是一个人漂洋过海,去到了日本。

 

第二年,对萧红有知遇之恩的鲁迅先生过世,极度悲哀的萧红回到上海。她与萧军又居住在一起,但还是无法阻止萧军不断与其他女人来往。两个人争吵日益激烈,性格暴躁的萧军经常拳脚相向。

 

一九三七年,中日战争全面爆发,除了英法租界外,上海被日军全部占领。

 

萧红与萧军逃离上海。

 

在山西临汾,萧红与女作家丁玲相遇,两个女人惜惜惺惺,却没有同道而行。

 

最终,丁玲去了延安,萧军随萧红去到了重庆,随后去了延安,二萧正式分手。 

 

萧红在和萧军分手时,是怀着萧军的孩子的。

 

看到这里,也许你没法理解,为什么两个人都相处成这样了,萧红还会跟萧军发生关系。

 

我个人的理解是:萧红与萧军,是相爱相杀的一对。你很难说萧军不爱萧红了,也很难说萧红不爱萧军了,只是这样两个在精神上无比匹配的人,在生活中却无法实现和谐相处。


他们迷恋因灵魂吸引而相爱的那种张力感,在灵魂上彼此折服却又死不承认、拒不悔改。每一次交锋都是棋逢对手,每一次落子都是一次身心的高潮。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相爱相杀的人,在床上也会比较容易和谐。

 

也许,相爱相杀的两个人,喜欢那种与对方厮杀时五内俱焚的痛苦。只是,每个人所能承受的痛苦都有极限,相爱相杀久了,早晚也会累,那么分道扬镳也是必然。

 

(五)

 

和萧军分手后,萧红认识了另一位东北作家端木蕻良并和他结婚。

 

端木儒雅性格比萧军温和,似乎也比较体贴,能给她踏实感,这让疲惫的萧红有想尘埃落定生活的想法了。

 

1938年4月,主持婚礼的胡风提议新人谈恋爱经过,萧红讲了一段话:“掏肝剖肺地说,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永远分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我深深感到,像我眼前这种状况的人,还要什么名分。可是端木却做了牺牲,就这一点我就感到十分满足了。”

 

这段话,在看电影《黄金时代》时,曾让我潸然。此时的端木蕻良对于萧红而言,更像是一棵救命稻草,一个接盘侠,一个可供她歇息的客栈。

 

在重庆,萧红生下孩子,端木蕻良抛下她逃难去了。孩子刚出生不久,萧红就说他死了(有研究说是又被送人了)。

 

重庆也是日军轰炸的目标之一,萧红随端木蕻良离开重庆飞抵香港。香港沦陷,端木再次抛下萧红,独自逃亡。萧红则在贫病交迫中坚持创作了中篇小说《马伯乐》和长篇小说《呼兰河传》。

 

1942年12月,病情加重的她被送进医院,因庸医误诊而错动喉管手术,不能说话。萧红病危期间,是她的粉丝骆宾基照顾他的。据骆宾基的《萧红小传》记载,萧红临终前在一张纸片上写下:“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1942冬萧红在医院里再也没有醒来……

 

(六)


萧红几乎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文学教育,她的文字都是自然而然从内心里流泻出来的。就文学性来说,我觉得同期的女作家中,只有张爱玲与她能够媲美(私下认为她还是差张爱玲一些)。


作为文学家,她显然是非常成功的。

 

只是萧红身上,有相当大的“革命性”和“软弱性”。

 

萧红笔下的底层人物,几乎没有反抗意识,有的只是挣扎,而她早早就不肯屈服于自己的命运,数次从魔窟中逃离,并用写作闯出了一条路,成为了一颗璀璨的文学新星。这是她的革命性。

 

但是,在情感上,她有相当成分的不确定性和依赖性。

 

有研究萧红的学者曾经写过这样一个事儿:端木蕻良有少爷习性,非常没有担当。每天睡到中午12点,吃过饭,还要午睡。而萧红则每天烧饭洗衣服,跑来跑去买东西。

 

有一次,端木跟一个四川女人吵架,然后推了这个女人一下,女人干脆就坐在地上耍无赖。端木蕻良这个知识分子要面子,就逃走了。萧红看着眼前这副情形,非常烦。索性跑到楼上,找邻居来解决这个问题。

 

萧红内心深处应该很依赖别人,甚至可能是个“生活白痴”,但这只能算是她的特点,算不上是什么大错。

 

一方面,她觉醒到“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而且多么讨厌呵,女性有着过多的自我牺牲精神。……不错,我要飞。”另一方面,她“同时觉得……我会掉下来”,然后一直任由自己像浮萍一样,被命运推着走。

 

她总是饥不择食地遇上男人,被男人爱上,然后依赖上对方。她要自由平等,可又把人生都寄托在男人身上,最终,幻想破灭,一无所获。


萧军不合适萧红,他们两个人性子都很倔强,相爱相杀。他曾经为了救萧红冲锋陷阵、克服万难,但不适合作长期伴侣。骨子里,他蔑视女性,不断出轨、家暴妻子,未把萧红当一个独立女性来看待。萧军与萧红分开三个月就娶了19岁的学生,对方还有身孕,从男女关系忠诚度上渣男无比。45岁时,他还有个私生女儿,由保姆养大。

 

端木蕻良是少爷出身,他自己都还需要人伺候,所以照顾不了体弱、倔强、神经质的萧红,但萧红也不是很爱端木,她自己也说跟端木只是同居。只是,一想到萧红卧病在床时,端木曾经为了能让她感觉舒适一点,而把她喉咙处伤口里的脓液用嘴吸出来.......我就对这个人很难产生恶感。

 

后来,萧军对萧红情感表述上是绝情的,而端木年年写诗悼萧红,从夫妻认同与情感忠实上,端木远超过萧军。萧红死后17年,端木才续娶。

 

萧红一生没有得到安稳的婚姻,或许也是她自己的原因,她的敏感、棱角、高自尊使她难以寻得一个良好的伴侣,但她的无原则且害怕孤独,让她“每逢大事必糊涂”。


先是冒冒失失随表哥“私奔”去北京读书,做了人家的小三,被遗弃后又去找未婚夫收留,结果又惨遭遗弃。如愿与萧军结婚后,她与两萧共同的朋友端木蕻良关系亦不错,后来因与萧军生了嫌隙离婚后,很快她就与端木住到了一起。在香港病危期间,骆宾基前来照顾她,她又说病好以后要嫁给他。


她不舍得对自己狠,所以几乎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舍得对她狠。

 

萧红最令人诟病的,是她对两个孩子的态度。杀婴这事儿她是不大可能做出来的,但遗弃亲生孩子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有人为萧红辩解,说贫穷的萧红的确养不起孩子,孩子早晚都没有活路。

 

责备她的人则说,萧红根本没有母爱,她不愿意承担做母亲的责任,又何必生下来呢?

 

而我认为:萧红这些选择,是在特定境遇下形成的特定心态,我们很难说清是非和对错。我们现在只是凭想象来做一个假设,倘若身临其境,或许只有当时的自己知道我们会怎么做。

 

又或者,萧红本就是一个不喜欢孩子、缺乏母爱心的人。

 

虽然对亲情与母爱的歌颂是幸福社会的主流,但不可否认的是:也有一些母亲,真的不喜欢自己的小孩,她不想迎合世俗的眼光,勉强自己去扮演慈母的角色。对她而言,或许养育孩子的快乐,远不如遗弃孩子,然后独自浪迹天涯。

 

今天的女性,不想生孩子可以避孕、堕胎,但在那个年代,或许萧红连买避孕药具、做人流手术的钱都没有。何况,这些不该是她一个人的事。

 

脱离时代背景和具体情境去指责这样一个人,总显得有些刻薄。

 

看萧红的经历,总感觉像看着萧红替我们每个人在这世上走了一遭,然后,死了一次。

 

命运给了萧红太多的苦难,她每次试图翻身,却只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后,陷得越重。也许是因为那个年代像她一样出身的女性确实无法展翅高飞,所以她只能盲目地相信爱情,胡乱抓住一个男人,带着“高自尊感”过着苟且的生活。


(七)

 

今天的时代,经济高速发展,我们没有战乱,不需要颠沛流离逃难,不会吃不饱也不会穿不暖,生活中也少有一言不合就逼你去做童养媳或把你锁起来作势要处死的家长,不想生孩子可以避孕,肺结核也不是绝症,可以学习技能并以此为生……

 

虽然男女不平等的现象依然存在,虽然也出现过很多个马泮艳,但相比萧红所处的那个年代,毕竟已经好了许多。我们可以不依赖于男人也能吃饱穿暖,可以上大学、找工作、买房买车,继而选择独立、有尊严地活着。

 

但这样的时代,却是萧红这样的一代代女性先驱用自己的苦难换来的。如果当年没有女性冒着吃枪子儿的危险走上街头抗议让妇女裹小脚、不让妇女读书的恶习,也许我们今天依然过着和萧红一样悲惨的生活。

 

谁也没有资格在自己的时代里,在吃饱穿暖之后,剔着牙齿、顶着手机,用鄙夷的神态嘲笑萧红不自强、不独立、太冷血、太依附男人。

 

今天的我们,比起萧红来说已经拥有太多,但却鲜有人有萧红能在文学史上留下光辉印记的熠熠才华,没有她那样无惧流言、一意孤行追求爱与自由的勇气,没勇气像她一样即便饱尝苦难也要追逐她想要的自由。

 

要我说,如果萧红在物质上稍微宽裕一些,如果她遇到的都是真爱她且更懂得包容她的男人,如果她身体稍微好一些,能活过三十五六岁,活到她领悟到“爱情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的年纪,那么,她的人生或许又是另外一种结局。

 

与其以最刻薄的语言苛责她,不如说她只是命不好,缺点运气。

 

萧红在《呼兰河传》的结尾写:“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个黄花,就开一个黄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来回循环的走,那是自古也就这样的了。风霜雨雪,受得住的就过去了,受不住的,就寻求着自然的结果。那自然的结果不大好,把一个人默默的一声不响的就拉着离开了这人间的世界了。"


每次看这段,我总被萧红的语言功力震撼到。

 

每种植物都有它自己的生长方式,就像每个人都有它自己的宿命。萧红一生活得曲高和寡,一生忧郁孤独、贫病交加,她终其一生也没追逐到世俗的幸福,只能说是造化弄人罢了。

 

我不认同萧红的为人处世,但对这个人物还是深深充满了同情。


当代作家林斤澜说:“世上不会有完人......天可怜见,血肉之躯,草木之人,生逢其时,幸落其地,再还要求什么呢。”

 

是啊,因为我们懂得,所以更愿意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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