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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再难出贵子,但顽强拼搏永远有意义

2017-05-16 晏凌羊 晏凌羊

(一)


前几天,和几个学生家长坐在一起闲聊,说到TA们去参加孩子家长会的情况。


TA们的孩子比我的大几岁,大多已经上中小学。


一个家长忽然说了一句:“我发现那些中小学里的学霸,几乎清一色长得挺好看,家境也特别好。”


其他几个朋友都愣了一下,随后猛点头:“你不说我还没发觉,你一说我发现还真是。”


我们继续讨论:“原因在哪儿呢?因为家境好一点,他们的爸比较有能力、能赚钱,所以就能找到长得漂亮一点的老婆。这样的结合,也是一个基因改造工程,大概率上会生出长得好看一点的孩子。”


讨论仍在继续:“家境好的家庭,就比较重视教育,舍得在孩子身上下血本,不管是金钱上的还是时间上的,所以孩子的学习也挺好。”


“我记得我们小的时候,身边那些家境好一点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很叛逆很让老师头疼的。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是那些家境一般甚至贫寒但特别努力、懂事的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被当成是一种先进在宣传,可是二十几年过去,这部分孩子像是消失了一样。”


这话听来有点绝对,但讲述的也是一种事实:中国社会的阶层固化,似乎越来越严重,“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只会打洞”正在成为一种越来越常见的现实。


(二)


无独有偶,前两天我看到一篇讲阶层固化的文章。


文章里摘录了一段调查数据,说是北京大学教育学院副教授刘云杉统计1978年—2005年北大学生的家庭出身,然后得出以下发现:


1. 80年代中后期是农家子弟用知识改变命运的黄金时代,三成以上的北大学子出自寒门;

2.90年代中期农家子弟的比例开始下滑;

3.2000年之后,考上北大的农村子弟仅占一成多。


也就是说,寒门子弟能挤入名校的,越来越少。


权威期刊《中国社会科学》于2012年刊登了一篇研究报告《无声的革命:北京大学与苏州大学学生社会来源研究(1952-2002)》。


报告通过研究50年数据,得出了一个让全社会哗然的结论:

90年代后,考上北大的精英子弟比例快速攀升,这些社会精英只占全社会人口的1.7%,却有40%的北大学生诞生于这样的精英家庭。


也就是说:寒门再难出贵子,精英扎堆进名校。


这是马太效应的又一次胜利。


什么是马太效应?其实说白了就是:强者越强,而弱者越弱。


马太效应这个名词最早来源于圣经《新约·马太福音》中的一则寓言。


从前,一个国王要出门远行,临行前,交给3个仆人每人一锭银子,吩咐道:“你们去做生意,等我回来时,再来见我。”


国王回来时,第一个仆人说:“主人,你交给我的一锭银子,我已赚了10锭。”于是,国王奖励他10座城邑。


第二个仆人报告:“主人,你给我的一锭银子,我已赚了5锭。”于是,国王奖励他5座城邑。


第三仆人报告说:“主人,你给我的1锭银子,我一直包在手帕里,怕丢失,一直没有拿出来。”于是,国王命令将第三个仆人的1锭银子赏给第一个仆人。


国王说:“凡是少的,就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凡是多的,还要给他,叫他多多益善。”


这就是“马太效应”  ,反映当今社会中存在的一个普遍现象,即赢家通吃。


中国古代哲学家老子也提出类似的思想:“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这里的“损不足奉有余”,说的正是马太效应。


落实到社会现实层面,便是:有钱的,会因为有钱,而变得更有钱;反之,没钱的,会因为没钱,而变得更没钱。



(三)


关于马太效应,我们可以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过去十五年前,最赚钱的行业是房地产。你买房与否、买得早还是买得晚,产生的差距能分出两个阶层来。


假设两个人都有胆识和投资眼光,但是,一个父母有钱,一个父母一分钱也支援不了。


父母有钱的,拿了父母的钱早早在市中心买下一套房子;父母没钱的,你需要奋斗好几年才能凑齐首付。然而,当你凑齐首付以后,你才发现房价已经涨得你快够不着了。


而原先那些拿着父母钱买房子的朋友,在原来的房子住上几年后发现住着不够爽,然后就倒腾换房子。这一倒腾,房子越买越大,越卖越贵,越卖越好,越卖越多。


就拿我来说,2001年我靠高考改变了命运。若不是拿了个全市文科第一,我连去北京上大学的路费都没有。


那一年,我17岁,然后,从那一年开始我没再用过父母一分钱,甚至还能省下来、赚来一点点钱贴补家里。


大学我是靠助学贷款完成学业的,参加工作时因为没门路,吃了不少苦头。


参加工作后,当别的同事已经可以把收入攒下来去做投资时,我还需要“哼哧哼哧”地还大学时欠下的助学贷款。


有一次,一个投资机会摆在我面前,同事问我:“你要不要投点?”


我查了下账户余额,再想了想那笔欠债和这次投资可能面临的风险,直接就打了退堂鼓。结果,几年过去,所有人都发现:原来那笔投资,几乎稳赚不赔。


如果时光倒流到那时候,我想我还是不敢,因为兜里无余粮,我惧怕风险。


这种心态,直接影响了我买房的决定(我的买房经历,可查看这篇文章:买房不会让你变富,但不买房一定会让你更穷)。


我是一路看着广州的房价涨上去的,到了2010年攒够首付了才出手买了一套小公寓,然后前两年又换了房子,终于过上了“家有几口人就有几间房”的生活。


而那些不需要偿还国家助学贷款、拿着父母给的首付钱去买房的同龄人,早已经在广州坐拥好几套房产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倘若我晚出生十年,会怎样?


很明显,我可能根本找不到好一点的工作,也根本买不起房子。


为什么根本找不到好一点的工作?


因为大学扩招严重,大学生、研究生遍地,学历贬值了。



(四)


人们都说,80年代是农家子弟的黄金年代。


如今大家耳熟能详的那几位行业大佬,比如雷军、马云、李彦宏、王卫都出自寒门,王健林算家境不错,只有马化腾能称得上富二代。


高考1977年恢复,随后我们迎来风起云涌的改革开放三十年。


这三十年,让很多人翻了身。


一批上过大学的天之骄子,也在这三十年里成长为了社会精英。


那时候,我国大学并没有扩招,上大学是需要门槛的。大学生毕业后,是市场上的稀有人才,能得到与其学历相符的经济和社会地位。


2000年前后,我国大学扩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情况得到缓解,但也带来了一个问题:一步步堵塞住了底层民众想通过自身努力实现“鲤鱼跳龙门”的奋斗之路。


原来,寒门子弟通过努力学习,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大学扩招后,权贵子孙也能轻易考取大学,哪怕是三本,然后也能凭借大学的招牌以及家人的人脉资源进入好的单位。


而贫寒学子呢?哪怕毕业于名牌大学,但若没有门子和路子,你需要付出比他们多不知道要多少倍的努力,才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喝咖啡。


一个事实是:很多寒门子弟,即便读了大学,最后也只能进工厂。


(五)


每年回农村老家,一方面我为乡村的变化感到可喜(虽然这种变化相比日新月异的城市,简直不值一提),一方面也为乡村的凋敝感到心酸。


我们家离镇上不远,所以这种凋敝感还不算特别明显,但往更偏僻的山村里走,那里的现状会看得你触目惊心:“读书无用论”盛行,“光棍村”成片成片地出现,留守儿童问题突出,学校师资力量差,一个乡村中小学几年也出不了一个成绩优异的“状元”。


前段时间,我看到这样一张图,是2016年上半年全国部分省市GDP对比图。



在这张图里,我们清晰地发现:西部五省的GDP加起来,也不如GDP排名前三的广东(或江苏、山东)一个省多。


作为一个在北京上过几年大学的云南佬,我第一次到广东的时候,被珠三角某些市县的发达程度给震惊到。


比如东莞虎门,仅一个镇的GDP就超过了云南一个市。


如果“马太效应”继续发力,以后这样的差距可能还会加大。


出来多年,总有人问我:“云南那么美,你为什么来了广东?”


我回答:“为了钱。”


失恋、失婚后,我曾经有过想回云南的想法,但随即生生把这个念头给遏制住了。


我告诉朋友:“我奋斗了十几年,才在广州这个城市立足。在这个城市生活,我并不是没有竞争力,所以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跟着我回到老家去。”


仔细想想,作为一个没背景、没后台的寒门子弟,我回老家去能干什么?大城市虽然压力大,但毕竟存在着相对健康、向上且公平的市场力量。


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但也许留在压力巨大的大城市里,像我这样没有背景的平凡人,还能看得到一点渺茫的前途和光明。


(六)


上高中时,我曾接受过几个大学生的联合资助,虽然就短短几个月,他们靠出去做家教省下来的钱联手资助了我几百块,但这份帮助我一直铭记在心。


为了将这种爱心延续下去,我参加工作并还清助学贷款以后,和一位朋友发起了一项草根助学活动(朋友们就别问东问西想加入啦,此活动仅限生活中认识我的人参加)。


活动很简单,就是找寻到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贫困初高中生,然后直接给他们的账户汇款。


这个活动我们坚持了十来年,但在这十来年里,我发现一个耐人寻味的变化:找寻人品、成绩优异但家庭贫困在读初高中生越来越难。


我托在四川一个贫困县工作的大学同学帮忙寻找这样的初高中生,起初她还能帮找到几个,但越往后越是难。


她告诉我一个现实:那些家庭贫困需要这点资助款的孩子,早辍学了;而那些继续在上学且成绩还不错的孩子,家境相对比较好,根本不稀罕我们资助的这点钱。


我们第一批资助的孩子,大学毕业后早已经参加工作;越是晚资助的,他们大学毕业后找工作时越发艰难。能进到好公司、好单位的几率,越来越低。


(七)


讲了这么多,我们会发现:这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既然不公平,那我们是否还要努力?当然。


就是因为不公平,所以我们才要更加努力。


阶层固化,并不是某个国家、某个时代所特有的。


人类社会出现以来,这个问题就一直存在。


封建时代,有世袭制;后来我国有了科举考试,让一部分寒门子弟有机会进阶到更高层,但绝大多数机会上升渠道还是狭窄的。


处于最底层的农民过不下去了,跟着造反,结果,要么被镇压,要么成为炮灰。总之,送命的是你,享福的是别人。


中国那么多的皇帝,真正实现屌丝逆袭的,好像只有朱元璋和刘邦。


我们再看看国外,结果也是半斤八两。看日本、韩国、香港的富豪榜,绝大多数是通过继承遗产而位列仙班的,白手起家的富豪比率非常小。再看看美国、欧洲也是一样的,至于那些经济、政治体制更不好的国家和地区,就别提了。


“风口”都是一阵一阵的,比如工业革命,比如科技革命,比如改革开放,比如房地产业黄金十五年,比如人工红利期,比如互联网+


抓住了,你就翻身了;抓不住,也就沉下去了。


好在每隔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就会吹来一阵风,对财富进行一轮新的洗牌和洗劫。只要社会还在发展着,变革着,人们还是有机会,只是有钱人的机会更多。


因为阶层固化在绝大多数时代、国家都存在,所以,“人穷怪社会”这种思想才是最要不得的。


如果说,阶层是平台,那么,你的努力便决定了你站在这个平台上的高度。


就像是一棵树,你没法决定自己长在海拔为几十米的平原上还是海拔为几千米的高山上,但你完全可以决定自己在平原或高山上长一米高还是十几米高。


何况,如果有大风吹来,你还可以让你的果实顺风起飞,飞到更高的地方去扎根。


不管阶层固化有多严重,我们还是能看到的确有一些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自己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


还有很多人,是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人的积累和努力,最终在某一代人那里实现了阶层的质的飞跃。



(八)


前几天,我爹忽然跟我八卦说,小时候跟他一起玩过的某人(我应该叫他大伯,而他和我爹早就没交集了),他女儿跟我差不多年纪,现在在香港工作,年薪大概三百万港币。


我伸了伸舌头,然后问他:“那个大伯是干嘛的?”


我爹哈哈大笑,回答:“做过云南省的厅级干部。”


我说:“那不就得了,人家起点比我高那么多。如果你不是个老农民,说不定我也能有这样的成就。你要跟那些起点跟我差不多的人去比,才会觉得欣慰。”


也是前段时间,一个老家的邻居给我爹打电话说:“你女儿真是成器,能带着你去新马泰旅游,而我连飞机都没见过,我养的孩子,一个都没出息。”


我在一旁听着,很想回复这个大伯:“为了能让我们通过读书改变命运,小时候我爹常年累月在外打工挣钱,而当年的你,天天在打麻将。我爹借钱也要让我们去读书,而你手头有点余钱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建房子,第二件事情是让孩子辍学,帮你建房子。”


然后,我忽然就回想起上初高中的时候,家里穷得连弄窗户的钱都没有的那些日子。


当时,我家只有三间瓦房,中间是厨房,两边是卧室。三个房间都没有窗户,窗户的位置只是用了几根长木头钉起来,为了透光,我爸妈在那些木头上面钉上一大块塑料布。


一到夏天,塑料布经太阳一晒,家里热得像蒸笼。到了冬天,北风呼呼吹,塑料布迎风飞扬,哗哗作响,响到天亮。


我家真是没有钱弄窗户吗?


不是的,是我父母把所有的钱拿来给我们上学了。


我就是在那样一个破房子里阅读、做作业,一步步走到今天。


或许也正是因为有过这些经历,我常常在想:不管这世界多么不公平,它还是给勤奋、肯干的人留了一条路的。


怪罪社会,终究显得很loser


如果那些比你起点高、比你出身好、比你负担轻的人依然比你努力,那么,起点低、出身差的你如果再不努力,不就更无路可走了么?


我们不能因为别人开着“超跑”和光脚的你赛跑,就散失信心、退出比赛。


勇敢跑出去,也许你还能赢得一双鞋;坚持不懈跑下去,再过一阵可能会赢得一辆自行车;跑到终点,有可能会为你的下一代赢得一辆小汽车。


阶层固化的问题固然存在,但拼搏、奋斗不管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永远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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