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羊：他们一生都没能走出《红楼梦》，我们何尝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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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生都没能走出《红楼梦》，
我们又何尝不是？
文/晏凌羊
87版《红楼梦》制作精良、考究、细致，选角、配乐、化妆、道具等等都很用心，里面很多演员好像都是为《红楼梦》而生，其中好些人的命运也与其扮演的角色命运相似。我们可以盘点看看。
1
林黛玉从小聪明清秀，父母对她爱如珍宝。因母亲早亡，贾母疼爱，接到贾府抚养教育，与贾母、宝玉同住。后来，她又死了父亲，从此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在贾府里，她和贾宝玉相爱，可最后在宝玉、宝钗大婚之夜泪尽而逝，真可谓是红颜薄命。
电视剧中，林黛玉的扮演者是陈晓旭。在拍完《红楼梦》之后，她只演了一部《家春秋》，后来她发现自己完全走不出林黛玉的影子，就退出娱乐圈，专心经商。陈晓旭结过两次婚，她跟前夫是在鞍山话剧团认识的，丈夫毕彦君，曾在《大宅门》中饰演白家二爷。
《红楼梦》拍摄完毕后，她和丈夫之间摩擦越来越多，只好心平气和地结束婚姻。后来，陈晓旭认识了自己的第二任丈夫——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毕业生郝彤，两人一起创立了广告公司。凭着陈晓旭的名气，该公司获得了很多业务，一度年营业额近两亿元。
2007年，陈晓旭出家，将财产分三份，一部分交给家人，一部分用于佛教，另有一部分将用于慈善事业。也是那一年，陈晓旭因乳腺癌在深圳病逝，年仅四十几岁，与黛玉的命运颇为类似。
据说陈晓旭当年得乳腺癌的时候，医生曾建议她切除乳腺，但她觉得自己若是动了手术，就没法完整地奔赴死亡，所以选择了不做。而她萌生出家之意，比实际出家早了将近9年。
早些年，我曾看过陈晓旭接受采访的一个视频。在那档节目里，陈晓旭坦言她自己更喜欢别人叫她“黛玉”而不是陈晓旭。
《红楼梦》第九十八回中，黛玉对紫鹃说过：“妹妹，我这里并没亲人，我的身子是干净的，你好歹叫他们送我回去。”再一想到陈晓旭后来的命运，我们不免感到有点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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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出生至长大，无不处于众星拱月的环境下，人生前半段基本上要啥有啥，无忧无虑，把一生的好运气都在这个时段给用完了。后来，在经历挚爱林黛玉去世、家道中落、宝玉遗失等人生重大变故后，他看破红尘，斩去三千烦恼丝，落发出家。
饰演贾宝玉的欧阳奋强，在拍完《红楼梦》之后，觉得自己演别的任何角色都很难超越他演过的贾宝玉，后来他毅然决定改行，在四川电视台当上了导演。
此后，欧阳奋强相继拍摄了很多电视剧，但都未大红大紫，他也就成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导演。
他和妻子曾经有过一个早产的儿子，后来儿子因为肺炎早夭。很多年后，当他说起这段往事还会流泪不止：“最后孩子没能救过来，我抱着他，他就在我的手上断的气。”
圈内外的饭局中，有人若介绍他“这是拍过什么什么电视剧的导演欧阳奋强”，很多人表示不认识，话题很快陷入僵局。但话锋一转，若有人介绍“欧阳也是当年的贾宝玉扮演者”，气氛就立刻活跃。在座的人总要再问一些剧组的故事，将欧阳奋强捧成主角。
欧阳奋强自己也承认，这是自己的可悲之处。他还说：“这一生的运气，可能已经在贾宝玉身上用光了。”他似乎一生也没能走出宝玉这个角色的光坏，最后索性靠开发红楼产品、做红楼IP来赚钱。不久，他甚至把自己的微博名改成了欧阳宝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欧阳奋强的人生也算得上有点宝玉式的衰败潦倒了。
当年，为了能赢得宝玉这个角色，欧阳奋强甚至往下巴里注射胶体。现在的欧阳奋强，长得跟普通的中年大叔没什么区别，再无往日的灵气。某次看一档节目，他说自己有一年去到大观园，跟卖门票的人说他就是贾宝玉的扮演者，结果卖门票的人根本不信，以为他是个大忽悠。
他讲起这段往事时略显失落的神情，我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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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红楼梦》里的薛宝钗，一生谨慎温厚、八面玲珑，以近乎完美的形象和手腕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在母亲安排她嫁与宝玉之后，她并未得到自己幸福的生活，宝玉出家后，她年纪轻轻就守寡。
饰演薛宝钗的，是演员张莉。87版《红楼梦》令张莉声名鹊起，但很快，她选择出国留学，并曾因为在加拿大参演电影而亮相加拿大电影节，此后就消失了音讯。直到《红楼梦》剧组重聚时，大家才得知她的近况。
据媒体报道，张莉在国外一直从事房地产生意，身家至少上亿美元，在华盛顿、多伦多、温哥华以及西雅图等一些城市，都有数千万美元的投资。在国内，她也投资房地产事业，甚至在北京东郊开发了一个居民小区。
虽赚得丰厚家资，但她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结婚，与宝钗守寡的结局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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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湘云父母双亡，虽然出身好，但在家里却不被厚待，经常需要做些针线活。电视剧《红楼梦》中，她最后被卖到了烟花巷中。贾府败落后，她曾在花船上和贾宝玉见过一面。那时，她在船上陪人喝酒，惊见宝玉之后，两人抱头痛哭，她口里一直喊着“爱哥哥，赎我”，看得人无比心酸。
饰演《红楼梦》中的史湘云的郭霄珍，人生也充满坎坷。
她的父母都是残疾人，她从小就挑着全家生活的担子。上完戏校后，她演了一出《杜鹃女》，拍了挂历，被导演看中，进了《红楼梦》剧组。
拍完《红楼梦》后，她没考上中戏。回到安庆老家后，她烧毁了三年在剧组写的所有日记，一年没出家门。
随后她结婚生子，丈夫是一名普通的医生，据说家庭情况最困窘的时候，他们与保姆一家四口住在18平方米的房子里。
90年代初，她和爱人带着孩子南下海南闯荡，在歌厅唱歌维生，但家中却被小偷洗劫一空。随后，全家人又来到北京影视圈发展，但还是不如意。没办法，她带着失落回到故乡。
刚回家的时候，她甚至不能听到“北京”二字。最终，她回到了黄梅戏学校教书。曾经那么高起点的她，终究不可避免地泯然于众人矣。
看完郭霄珍的经历，我们再看曹雪芹写史湘云命运的那一段，总觉有几分相似之处：“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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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是《红楼梦》金陵十二钗之一。
她原是仕宦人家的小姐，自小带发修行。贾府建造大观园，妙玉入住栊翠庵。她心性高洁，有严重洁癖，最后随贾府的败落而掉入泥淖。贾母出殡次日，妙玉被贼人掳走，可以想见结局不好。
87版《红楼梦》中扮演妙玉的演员是姬玉。她原本是北京皮鞋厂的一个临时工，后来被选中演“妙玉”。
出演妙玉之后，她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姬玉”。在结束《红楼梦》拍摄后，进入中戏表演系专业班进修，正式成为一名演员。
毕业后，曾出演过300多部电视剧及3部电影，同时也推销过化妆品、卖过服装、开过餐饮公司。
她20岁结婚，生了个女儿，又于26岁离婚，当上了单亲妈妈，后来她沉迷佛法，皈依佛门。
她跟同样信佛的陈晓旭关系比较好，据说《红楼梦中人》选秀活动开始时，姬玉突然说了一句：“新的黛玉诞生那天，就是旧的黛玉走的那天。”
后来真是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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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是服侍贾宝玉的四个大丫鬟之一，也是怡红院的大管家，还成为宝玉初试云雨的对象。虽然她没有正式名份，但基本已算是为贾宝玉的通房丫头。更难得的是，她深得王夫人的信任，月钱比其他几个大丫鬟都高。
后来，贾府败落，而她与戏子蒋玉菡结缘。虽然蒋玉菡条件不大好，但她的结局似乎也算安稳。
在《红楼梦》一众女儿中，袭人算是最好命的了，甚至好过了贾迎春，因为她嫁的是温文尔雅的蒋玉菡，而不是暴戾的“中山狼”。
87版《红楼梦》中，饰演袭人的演员是袁玫。
《红楼梦》拍完之后，袁玫去了广州，但在广州打拼几年后，她发现《红楼梦》在南方没有那么受关注。虽然有不少剧组找到她，也都是‘袭人’那类贤妻良母型的角色。
她的丈夫经常劝慰她，可以考虑去幕后。现在，袁玫成了广东电视台制作人，新红楼梦全国选角时，她还成为了广州赛区的评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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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是“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之首，贾宝玉房里的四个大丫鬟之一。脂砚斋批语中说“晴为黛影，袭为钗副”，晴雯在性情上的确与黛玉有几分相似，只是在格局上、见识上、思想上差黛玉一大截。
晴雯的悲剧，始于她始终得不到贾府当权者之一王夫人的喜欢。一次，王夫人进园子看见她打骂小丫鬟，觉得她不合世家教养，再加上王善保家的等小人进谗，王夫人认定她是勾引宝玉的“狐媚子”，在明知她病得“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的情况下，把她硬从炕上拉下来，硬给撵了出去。
出了大观园之后，宝玉偷偷前去探望，晴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把贴身汗巾和剪下来的指甲赠送给了宝玉。当夜，晴雯悲惨地死去。
饰演晴雯这个角色的演员是安雯，她的故事我们之前的文章已经讲过。拍完《红楼梦》后，她认识了把她当孩子一样宠溺的作曲家苏越。两人曾去过日本，后来回国，没要孩子。
后来，苏越因诈骗罪入狱，安雯因为前期被他保护得太好，几乎已经与社会严重脱节。丈夫入狱后，安雯散尽家产替夫还债，现在又复出赚钱，坦言离了丈夫她没办法活下去。
8
冷子兴在《红楼梦》里说：“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子孙后代只知安享富贵，一个个虽读过诗书，嘴里仁义道德，却是一肚子男盗妇娼，吃喝嫖赌无所不为。”
贾瑞就是这样一个人，除了贪淫好色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特征。贾瑞在《红楼梦》中出场的机会少，才看上王熙凤并表达了下对嫂子的爱慕之情，就被王熙凤毒设相思局弄死了。
饰演贾瑞的演员是马广儒。他从小熟读红楼，对贾宝玉这个角色理解得特别透，去红楼剧组面试的角色是贾宝玉，只可惜剧组觉得欧阳奋强更适合演宝玉，所以他只能出演猥琐好色的贾瑞。
马广儒非常失望，这时，饰演“黛玉”的陈晓旭不断鼓励他，劝解他，最终唤起了他的自信，也让他对陈晓旭一往情深，甚至曾痴到割腕表心迹的地步，令陈晓旭大惊失色。
未等红楼拍完，马广儒的父亲就身患绝症撒手人寰， 22岁的马广儒深受打击。感情失意，亲人病故，事业不得志，马广儒开始端起了酒杯，后来发展到酗酒。
马广儒离开红楼剧组后，又演过几部古装剧，也谈过恋爱，但最终女孩的父母受不了他酗酒而让女儿跟他分手。马广儒更加举目无亲，经常喝醉酒。酒醉之后兴高采烈地取出床头那套破旧的《红楼梦》考问来看他的朋友金陵十二钗是谁，曹雪芹生于何年卒于何日。
后来，另一个女孩对他产生了兴趣，两人最终结为夫妻。婚后，马广儒的心情有所好转，酒也喝得少了些。年轻的妻子开了一家时装店，他也去帮忙，但往往以进货价把货卖给认识的人，后来妻子就不让他插手了。妻子为了生活而早出晚归，可每天面对的仍是大醉不醒的他。
32岁时，马广儒因为酗酒离世。相传他离开的那一天，正在播放《红楼梦》“王熙凤毒设相思局”的片段，而他还欠楼下的小酒馆四十块酒钱。
9
王熙凤是《红楼梦》中个性最鲜明的人物之一，号称“凤辣子”。在贾府，她掌握实权，为人心狠手辣、做事决绝。贾府败落后，她病逝。
饰演王熙凤的邓婕后来嫁给了张国立。两人恩爱有加，也是娱乐圈里的模范夫妻。在《康熙微服私访记》里，王熙凤饰演皇帝的妃子，但举手投足依然是王熙凤的样子。
现今，邓婕家庭幸福、衣食无忧，但如果我们牵强一点说，会发现她与王熙凤在某个细节上比较相似：子嗣不旺。王熙凤只有巧姐一个女儿，还被送人了。她也曾怀过孕，但后来流产了。
张国立有过一段婚姻，后来离婚了，儿子张默也由前妻抚养，据说当时他跟前妻约定以后自己再婚后也不要孩子。
离婚后的张国立，对儿子倍加溺爱和愧疚。跟邓婕结婚后，邓婕想要孩子，张国立每次都会拒绝。有一回，张国立在一档节目中提到这件事后说：“当年邓婕跟我说，再要个孩子吧，我劝她，如果寂寞就养一条狗吧。”
其实邓婕有怀孕过一回的，那是1995年的时候，当时她快三十岁了。她很开心地去告诉张国立，却没想到张国立不喜反忧，他说自己想给张默一个温暖的家庭，怕现在生孩子张默不能接受。
邓婕心中感到无比痛苦，最终还是流掉了这个孩子，原本想着等张默长大一点，她还可以再生。只是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她自己也曾说过：“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要一个孩子。”
2006年，邓婕和张国立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不到一岁的女孩。同年，还领养了一个不到一岁的男孩。虽然算是儿女双全，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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饰演元春的演员名叫成梅。她原是南京新街口百货商店文体部的售货员，拍完《红楼梦》这部戏后并没有再演戏。剧中的元春嫁进了皇室，而成梅后来嫁到了美国。
在《红楼梦》中饰演迎春的演员牟一，原来只是成都汽车公司的一个办事员，她在街上锁自行车时被《红楼梦》的副导演看中，出演了迎春一角，真正演出了迎春“木木”的感觉。后来，她在北京做过演员，又和丈夫一起经营公司。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红楼梦》中有两个迎春，第一个迎春由金莉莉扮演，演到一半考上大学读书去了，导演紧急找人，找到了毫无表演经验的牟一。个人觉得金莉莉虽然更漂亮但眼神太过灵动，不如牟一更适合演性格懦弱的迎春
《红楼梦》剧中，探春聪明能干，最终被南安王府太妃选为义女出使和亲，远嫁。探春的扮演者东方闻樱后来南下当上了制片人，电视剧《省委书记》和《陈赓大将》都出自她之手。
李婷演绎的贾母，是一个难以超越的角色。她在70岁时患脑溢血去世，而黛玉陈晓旭也死在了贾母李婷之后，和剧情一样，比较巧合。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和所饰演的角色类似。比方说，香菱在剧中是个非常命苦的姑娘，最后只能嫁与纨绔子弟薛蟠为妾，还被薛蟠的老婆夏金桂折磨。
不过，香菱的扮演者却在红楼剧组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与扮演柳湘莲和北静王的美男子侯长荣领了结婚证。
▲两人还在《那年花开月正圆》中有饰演角色
板儿在电视剧中娶了巧姐，但扮演板儿的演员后来去英国留学，回到国内开了一家公司，岂料他后来出了车祸，车撞到电线杆，而电线杆倒下来压到他身上，死时只有29岁。
11
《红楼梦》剧组20年、30年再聚首，每次都看得我感慨万千。从主演们的身上，我们真正感受到了啥叫沧海桑田。
他们当中有很多人，一生都没能走出红楼这部戏。究其原因，可能跟当时拍摄时的训练有关吧。
在《新红楼梦》面世之前，很多人都在骂《红楼梦》毁原著，但《新红楼梦》出来后，大家反而觉得87版《红楼梦》是经典中的经典。
现在，谁还会用三年的时间精心打磨一部电视剧呢？当年，红楼剧组可是请来一批真材实料的老红学专家、教授当顾问，找一批还没有被物欲给污染的演员，长时间训练他们学习琴棋书画、形体礼仪。
剧组当时对他们的要求不是演角色，而是告诉他们：你就是你演的角色。
封闭的训练、拍摄环境，长时间心理暗示，再加之那会儿他们都还很年轻，暂时没能形成自己独立的三观，于是，有的人就渐渐活成了自己所演的角色，一生无法出戏。有些人，则只是巧合，但红楼一梦已成他们的巅峰，无法超越。
据说，87版《红楼梦》选角的时候，根本不管你是做什么的，漂亮与否，是否有经验，是否带资源，只要看起来外形相貌性格和人物相符就选用。演员们也真的是非常专业和敬业，愿意长期揣摩和打磨角色。
饰演袭人的袁玫在担任“红楼梦中人”活动广州赛区的总负责人时就这么说:“老版‘红楼人’当年之所以表演成功，多归功于眼神的纯净。我最难忘的是最初学习时，当时关在圆明园，现在想起来像天堂一样。4月份去的时候正是迎春花开、桃花开、春风拂柳，我们每天早晨6点钟起床，就在圆明园大院里面，一群姑娘、小伙子在那儿晨练，练歌、练唱、练台词、跑步，真是桃红柳绿。每天周汝昌等老师都会给我们上课，这些年轻人在那儿学习的状态非常安静，人的内心很单纯。我担心现在的人还能否像我们那时一样，全心沉浸在另外一个情境当中。”
那个年代人们拍一部电视剧，是真的在当成艺术在做的，而今我们的电视剧是当成产品在做的，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当时，娱乐文化产业不发达，也没有明星这个概念。演员们片酬也低，虽然收获了赞誉和名气，却不一定能相应地收获钱财、利益。但总体而言，红楼剧组这个平台还是给他们提供了良好的机遇。若不是得以在《红楼梦》亮相，很多人或许永远籍籍无名吧。
很多人从面相、性格、自我暗示、光环效应等角度寻找《红楼梦》演员的命运与他们所饰演的角色有雷同等原因，但我觉得这或许只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红楼梦》是一本奇书，讲的是人生，是现实。我们的现实生活，何尝又不像一场戏？
即使这些演员们不出演《红楼梦》，他们也会经历磨难与辉煌。只不过，身为《红楼梦》演员，他们的受关注度高一些而已。
又或者，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剧组，二十年、三十年之后，我们也不难发现：他们也会经历很多磨难与沧桑。
戏剧反应的是人生，而人生本就像一场戏。你有可能一夜暴富，也有可能一夜倾家荡产；你有可能一生平安顺遂，但也有可能一朝命丧黄泉；你有可能收获一份美好的爱情，也有可能离婚；你可能事业有成但身患疾病，你可能一切圆满却没有子孙缘，你可能少年得志但晚年穷困潦倒，可能年少穷困但中年发达……人生中有太多的有可能了。
《金刚经》里有这样一句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意思是，一切存在，都如梦如幻，如水中的气泡，如镜中的影子，如早晨的露水，太阳出来后就会消失；如同闪电一般，瞬息即逝。万物都是如此，无一例外，我们应当看开。
电视剧《红楼梦》结尾，也表达了“四大皆空”这个核心思想。宝玉在一片雪地中渐行渐远，字幕升起：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红楼梦》里，还有一首《飞鸟投林曲》：“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看完这些，你还觉得《红楼梦》演员们演的是角色？他们分明演的是自己，也是我们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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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碎碎念：
据说，87版《红楼梦》剧组生的小孩都是女孩，只有欧阳奋强生过一个儿子，不过很小就夭折了，只是听说，未必确切。也许是巧合吧，但若是真的，也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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