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七年》系列(21):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戳右上方蓝字「星标」晏凌羊
与我一起做一个爱学习、愿成长的人
此系列为半自传体小说
故事半真半假
真真假假
由读者自行判断
作者不给答案
阅读全文约需20分钟
文/晏凌羊
为了能早日成婚,黎山带我去见了他的家人。
我其实并不是很想去,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但看到黎山恳切的眼神,我又觉得不忍心,大包小包带了一堆礼物过去,出门之前还化了个淡妆。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广东家庭,一家四口挤在郊区一个楼梯楼的两居室里面。
他的父母和妹妹穿着睡衣和拖鞋迎接了我,坐定以后就进厨房忙活了。由于我不会说粤语,所以跟他的父母交流起来特别困难。没什么话可说,我就只能不停地冲他们微笑,以至于离开他们家的时候,我觉得脸都笑僵了。
第一次去他家,没人跟我唠嗑,我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电视,那种感受只能用“如坐针毡”和“度秒如年”来形容。
刚坐定没一会儿,黎山就把我悄悄叫到阳台上,要我去厨房帮忙。
他说,你一个未过门儿的媳妇儿要好好表现。
我当时连掀桌子的心情都有。
不是说我不愿意干这个活儿,事实上,像我这样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姑娘,做点家务活完全不在话下。
我所不悦的,是黎山对我的态度:凭什么我要被列为公婆考察的对象?两个相爱的人若是要结婚,地位不该是平等的吗?他们考察我,我也在考察他们。我第一次去他们家,按理来说我是客人,为什么客人要使尽解数讨主人的欢心?
还有一回,我们说好了周日去他家吃饭,结果到了周日,黎山又告诉我说,周日他家要大扫除,我不方便去。
我说:我可以帮忙的啊。
他回答:你在,我们不方便聊天了啦。
什么意思?是要说我的坏话吗,所以要视我为洪水猛兽?
这样的次数多了以后,我总觉得自己是他家的外人,是一个入侵者,他们才是一个共同体,我是要被排除在外的。
黎山的爸爸呕吐越来越严重,我们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不敢抱怨,因为一抱怨我们就会为这个问题吵架。他说我不懂事,跟他的亲爸爸争风吃醋,再说了,他现在还是一个病人。
我说,我可以跟你一起陪你爸爸,你陪你爸爸和陪我并不冲突。
他说,不一样。
他的回复把我噎得半死,像是本来就委曲求全的人又被打了一巴掌。
就这样,在黎山面前,我没法再当圣母了,因为我内心充满了负能量。
说到底,心态上的委屈、憋气、窝火以及外在表现上的抱怨、牢骚、乖戾、暴躁等等,是一种不自觉的、潜在衡量和换算基础上的“亏损”感觉,是一种至少相对心理需求而言不满足的心理失衡。我不想给黎山太多的压力,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弥补我的心理失衡。
这时候,夏宇回来了。
他开门见山地跟我说:“跟你分开后,我过了一段自由的日子,真的很自由,但是,这几天,我开始疯狂地想你,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后悔自己当初那么残忍地跟你分手,想到你这一年来承受的伤痛,我真的觉得心如刀绞。我不能错过你,这次我回来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我不是因为缺一个女朋友所以找回你,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
我心想:你特么的当我是什么?任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直接回绝了。
在我因为失恋而痛不欲生的时刻,他无动于衷。如今我“名花有主”,他倒找上门来了?
这不是爱,这只是嫉妒。
像是一个男孩子,扔了一个不爱玩的玩具后,看别的男孩子捡起来了,他就嫉妒了。
夏宇回来的这个举动,反倒遏制住了我马上要和黎山分手的想法。
可是,我和黎山之间的问题,一直都在。
我考试考砸了,给黎山打电话,他说他在陪爸爸;我被上司骂了个狗血喷头,想找黎山说一说,他说他在陪爸爸。我发了年终奖,想找他出去撮一顿,他说他要陪爸爸……到后来,我索性不再给他电话,他说我终于学乖了。
其实不是学乖了,只是心凉了,想走了。
黎山是个感天动地的孝子,这我一直知道,但孝顺到这个份上,以后若是真跟他结婚了,我会有好果子吃吗?
我觉得我还是得跟黎山提分手。
我在心里预演了一万种跟黎山开口提分手的方式:见面说?打电话?发短信?还是发邮件?
分手的理由该说什么?说前男友回来了?说我不堪忍受他那么孝顺?说我觉得自己没爱过他?还是什么理由都不给?
算了,都分手了,还想这么多干嘛,直接发条短信算了。
我在手机里编辑好了几个字: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正准备要按下“发送”键,我宿舍的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黎山。
他的眼圈红红的,一进门就抱住我,哽咽着说:“艾凌,医生说我爸爸情况不乐观,疑似胃癌。明天他要动手术了,我好害怕。”
我呆立在原地,之前想好的分手台词一句都说不出,最后说出口的是这句话:没事的,有我在呢。
黎山很快平复了心情,跟我说:“这几天带我爸去医院看病搞得我很累。在家里睡觉,我爸一夜要呕吐好几次,我根本不敢睡着。我想在你这里睡一会儿,你等会儿叫醒我。”
我已经想和他提分手,可他却丝毫察觉不到。
这竟让我产生一种物伤其类的感觉。想当年,夏宇跟我提分手之前,我也半分预见性都没有。如果我现在就跟黎山分手,他会不会也会跟我一样痛苦?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要不要先好好跟他谈谈?
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自己变得“高尚”了起来。很多年后,我再回想起这个桥段,只觉得自己幼稚、荒唐、伪善。
我关了电视,帮黎山把鞋子脱了,让他躺到床上。他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却辗转反侧睡不着。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他忽然拉住我说:“艾凌,陪我躺一会儿吧。”
我躺到他身边,他就握着我的手。
几分钟以后,我就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觉得难受极了,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他爸的情况乐观一点。那么,即便我跟他提出分手,不会太让他觉得雪上加霜。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既想要卖身又想要立牌坊的婊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黎山爸爸动手术的时候,我也去了。对于黎山而言,那可能是他一生中觉得最度秒如年的时光。他爸下午三点开始动手术,却到了晚上九点钟才被推出来,手术动了六个多小时。
我一直陪黎山在手术室外面等。
他很紧张,每次看到有手术台推出来就跑去看是不是他爸爸,但他的焦虑我很难感同身受,毕竟,我跟他爸才见过两三次面。
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老人,对我来说,跟那些我有过几面之缘然后被抬上手术台的老人没有分别。
我能付出的,只是人道主义的关怀。
我把黎山拉到一边,掏出钱包里的银行卡跟他说:“黎山,我只有这么多钱了。你拿去用吧,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黎山推辞:“我爸有医保,费用方面我家不成问题。”
黎山爸爸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那一刻,黎山一个箭步冲上去握住他爸的手。
医生把他叫到一边,跟他说:“你爸的手术结果很不乐观,现在是胃癌晚期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整个腹腔。”
医生说得很委婉,但是稍微有些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消息,对黎山而言是五雷轰顶,却也让我不知所措。
分手两个字,我更说不出口了,我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黎山抱住我的时候,我的身体是排斥的、僵硬的,嘴里说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个周末都往医院跑,看自己能不能为他们家做点什么,但每次站在那个房间,我都觉得自己很多余。
黎山和他的父母、妹妹压低声音聊天,用我根本听不懂的方言,我一句话都插不进去,感觉自己像是个隐形人。只有见缝插针地为他们跑跑腿,比如离开病房去取点什么东西的时候,我才觉得不压抑。
有一次去医院,黎山刚好有事外出,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黎山爸爸两个人。
我问他:“你吃苹果吗?”
他摇摇头说:“不吃。”
“那你喝水吗?我给你倒。”
他继续摇摇头:“不喝。”
“您喜欢看哪个电视节目?我帮你调?”
“谢谢,不看。”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讪讪地笑着:“那我去趟洗手间。”
出了病房,我总算觉得自己活泛了起来,像是一个被搁浅在岸上的鱼,终于被丢回了大海。
这样的细节其实很多。
总之,每一次跟他的家人交往,岂一个“尴尬”二字了得!
事实上,我基本上是个“人来疯”。在飞机上、旅途中,随便逮着个陌生人都能跟对方唠上半天嗑儿,可唯独面对黎山的家人时,我无计可施。
他们对我永远都是不冷不热、不闻不问、客客气气、彬彬有礼、若即若离的态度,加之黎山很少跟我站一边,所以,在他们家,无论我怎么做怎么说,我都永远觉得自己是个客人。
其实,黎山的家人怎么对我并不重要,我在乎的是黎山怎么对我。
我想跟黎山分手的原因,是因为有无数次的无数次,在我和他的家人都需要他的时候,我绝对是被他排在后面的。
譬如,如果黎山同时接我和他妹妹下班,那么,他会让妹妹坐副驾驶,让我坐在后座,说是为了跟妹妹商量爸爸的病情。我们三个在一起时,他总是和妹妹并排走在前面……
每每此时,我自己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黎山开始整夜整夜留在医院陪护,跟我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夏宇屡次跑来找我,但却换我选择避而不见。
我发短信告诉他,黎山的爸爸胃癌晚期,我现在不能离开他。
我那时的“伪善值”,若是能拿第二,没人敢称自己是第一。
夏宇说:“他爸胃癌晚期,跟你是否选择我没有关系。我想你,让我见见你。”
我一律回绝,其实我不是不想跟他见面,而是怕见了之后,我会无耻地劈腿。
事实上,在夏宇回来的时候,我的内心就已经产生了动摇,严格说,这就已经是精神出轨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我没有跟黎山正式提出分手,那我还是黎山的女朋友。
我选择不见夏宇,是因为无法面对内心的羞耻感。
那段时间,我经常梦见跟夏宇重逢。有时候,是在大学校园,有时候是在我们找工作时租住的城中村的握手楼里,有时候是在大马路上……每次梦见他,我都会哭醒,醒过来以后还在哽咽。偶尔,我会梦见自己跟夏宇相会时,被黎山“捉奸”,醒来一头大汗。
人们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白天我确实很少想起他来啊,可为什么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潜意识吗?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不停骂自己:艾凌啊,艾凌,你这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啊。
一个周末,黎山提前给我打来电话说:“我爸爸出院了,我接他回家休养。明天我奶奶来看我爸,她九十几岁了,想见见你。”
不容商量的语气。
我说:“明天好像是你二十九岁生日。”
“哦,现在谁还有心情过生日啊。你自己过来吧,我就不去接你了。”
于是,我又做了一个很蠢的决定,我说:“好。”
次日,我去蛋糕店买了一个大蛋糕,提着往黎山家里赶。
一进门,发现黎山和他爸爸、妈妈、妹妹都在。
我问黎山:“奶奶呢?”
黎山说:“晕车,在睡觉呢。”
一大家子人用家乡话聊着天,我一个字儿都听不懂。
压抑和“感觉自己被忽视”是去黎山家最大的感想。
黎山下楼买东西的时候,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下我和他妹妹两个人。
看他妹妹在客厅上网,我就走过去想跟她坐一起聊聊天,结果他妹妹跟我打了个招呼,就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我只能一个人百无聊赖坐在客厅等着黎山回来……
觉得客厅气氛太过压抑,我站起身来去上了个厕所,并在厕所里待了好一会儿,又讪讪地走回客厅。
看到黎山的妈妈开始准备晚餐,我跑去厨房帮忙。
我捞起菜,黎山妈妈说:“你放下,让我来吧,年轻人洗菜浪费水!”
我拿起碗筷,黎山妈妈说:“先别忙着放上桌,我要消毒先。”
我拿起抹布,黎山妈妈连忙制止:“不是这一块。哎呀,我来吧。你去客厅看电视吧。”
于是,我回到客厅,百无聊赖地等着开饭。
这时候,黎山奶奶醒过来了,颤巍巍地走到客厅来。
我迎上去,叫了一声“奶奶”。
黎山奶奶一把抓住我的手,口中说着“哎呦,我的孙媳妇哎”,眼泪却开始往下掉。
一个白发苍苍的九十几岁的老人,哽咽着喊我“孙媳妇”,眼泪从布满皱纹的脸上掉下来,这让我觉得很心酸。
我只能连声说:“奶奶,你别难过。”
平复下来心情以后,黎山奶奶一直摸索着我的手,跟我说话。
令我觉得惊异的是,比起黎山爸爸、妈妈和小姑,黎山奶奶的普通话相当标准。
关于黎山奶奶的故事,我早有耳闻。年轻时候,她曾经当过战地救生员,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后来父亲去世以后,弟弟妹妹需要她照料,所以就回到了家乡,嫁人生子,活到现在。
“他们不喜欢外地女仔,我已经批评他们了。奶奶活这么大岁数,比他们看得开。本地女仔也有坏的,关键是人好,是不是本地人不重要。奶奶这么大年纪了,就盼着你们能早点结婚”,奶奶说。
我一愣,心想:莫非,因为我是外地人,所以这就是我在他家不受欢迎的原因?
吃饭的时候,黎山奶奶挨着我坐,不断让我给她夹菜。
那是我头一次,在黎山家,感受到“被看见”和“受欢迎”。
黎山妈妈见状,黑着脸,我心想:敌人的敌人果然是朋友啊。
吃完饭,大家坐在沙发上聊天。
我把蛋糕拿了出来,说:“今天是黎山二十九岁生日呢。”
然后,开始准备点蜡烛。
黎山说:“别搞那些仪式了,没意思。你把蛋糕分给大家吃吧,但注意我爸的不能分太多。”
在人前,黎山必须要表示出他作为“大男人”的尊严,所以一般都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我心里暗暗不爽,但还是照做了。
黎山奶奶吃了两口,开始喊肚子疼。
黎山妈妈白了我一眼,说:“奶奶肠胃不好,也要少吃。”
黎山奶奶连连摆手:“不关蛋糕的事,我去厕所。”
我连忙上前扶着她去厕所。
在厕所外等了半天不出来,黎山让我进去看看。
我打开厕所门,站在黎山奶奶身边问她:“奶奶,你怎么了?”
黎山奶奶说:“我便秘很多天了,感觉就在肛门那里,但一直拉不出来。”
“吃药不管用吗?”
“开塞露都不管用。”
这个病情我熟悉。
几年前我动阑尾炎手术的时候,跟我同病房的那个病友,也是个老人家,也是顽固性便秘,基本上每次都需要人用手指将干涩的大便先抠出来一部分,使用开塞露才有效果。
我想都没想,跟黎山奶奶说:“奶奶,你让我试试。”
僵持了很久,黎山奶奶才同意“让我试试”。
我让黎山奶奶躺回床上,屁股对着我,然后戴上塑料手套,试图帮她将堵在肛门那里的干硬粪块一点点掏出来。抠得差不多了,再往她肛门打入一支开塞露。
黎奶奶躺了没多久,就有了便意,这次终于畅快地解决了。
这一切,黎山和他的家人都看在眼里。
黎山看我的眼神,既吃惊,又充满爱意。
本该是皆大欢喜的时刻,我却觉得有点悲伤。
对于黎山而言,这是爱他的表达,但对我而言,这只是热心,是我看不得一个老人受罪。何况我觉得这样去做点什么,我心里会觉得好受一点。
临别之际,黎奶奶一直把我送到门口。
她眼里闪着泪光,抓着我的手跟我说:“早点结婚。”
黎山在一旁低着头,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进了电梯,他开口跟我说:“艾凌,我们结婚吧。爸爸可能时日不多了,奶奶也盼着我们结婚呢。”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兀自抬头看电梯里的广告。
扪心自问,对黎山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也曾给过我那么一段快乐的时光,但要我在这个时候跟他结婚,即便夏宇不回来,也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一阵子。
黎山完全沉浸在自己即将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觉察不出我的情绪异常和敷衍。
最彷徨无助的时候,我跑去天桥上算命。
我跟算命先生说:我今年25岁了,现在在感情上面临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的问题,我不知道该选择谁。
算命先生要了黎山和夏宇的生辰八字,让我在他跟前掷了几枚铜钱,再在一张纸上写写划划一番之后,告诉我说:“帮你合了个婚,你跟黎先生在性格上更合适一些,但是,貌似你跟夏先生缘分未尽哪。”
我心想,靠,说了等于没说。
算命先生的回答,搞得我觉得自己白花钱了,我得用别的方式“消费”回来。
接着,我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我跟黎山和夏宇的故事,像是积攒已久的压抑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的出口。
算命先生听得直打哈欠,最后不得不打断我的话,他说:“姑娘,你是不是喜欢夏先生多一点?那你就跟他在一起啊!”
我说:“可是黎先生的爸爸胃癌晚期了。”
算命的说:“他爸爸胃癌晚期跟你选择谁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问得我根本接不上话茬。
是啊,在旁观者眼里,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联系,可身处迷局的人就会觉得骑虎难下,左右不是人,怎么做都是错。
有一天,黎山忽然跟我提出结婚。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只有黎山一脸凝重的表情。
他说:“艾凌,我们结婚吧。下个月我们就把婚房定下来,我想早一点结婚,这样我爸爸心里就可以放下一块石头。结婚后我们早一点要孩子,我爸时间不多了,我很想让他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抱到孙子。”
我倒抽了一口气,却没敢表达听到这番话时心里的不悦。我心想:原来你想跟我结婚的出发点,只是为了了却你爸爸的心愿,而不是因为你想给我幸福。
见我不说话,黎山继续试图说服我:“艾凌,你看我们交往也有几个月了,我是个怎样的人你心知肚明,我父母你也见过了,房子我们马上就有条件买,可以说结婚的时机成熟了。我爸爸一直盼望我能结婚生子,我们结婚后如果你怀孕了,他说不定会为了能看到孙子出世而撑得久一点。你也很渴望他活久一点的,对不对?”
我能说什么?我心想:我也不希望你爸爸时日无多,但你想结婚的出发点,完全都是从你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的,却自始至终没有考虑过,这段婚姻能带给我什么。再说,你当我什么了?是“冲喜”的工具吗,像旧社会一样?而且这婚都还没有结,就已经急吼吼地想用我能生育的功能去取悦你的父亲了?孩子生下来,我们是要对它负责的,它不可以也不应该成为取悦谁的工具。
我笑了笑,说:“我当然希望叔叔能够康复,但结婚的事情我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但结婚的事情却一再被黎山提起。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但又觉得这时候离开他很不厚道,终日感到煎熬而痛苦。
我约了聂琳见面。
那会儿的聂琳已经辞了职、买了车,并把自己的美容院开起来了。
那会儿她事业、爱情双丰收,和杨帆两个人情投意合,成天腻歪在一起。
我跟聂琳并排躺在SPA床上,听我讲完我的纠结,直接就来了一句:“你跟谁做爱感觉更爽嘛?”
我瞪大眼睛:“你再说一遍?”
“哎呀,我这么跟你说吧,性在感情中是很重要的。身体有时候比你的心灵更诚实,你的身体喜欢谁,就是你的心之所属,那你就应该选择谁。”
“大姐,我的问题不在于选择谁,而是我不知道这事儿应该怎么跟黎山说。”
聂琳一把把脸上的面膜扯了下来,坐起身来对我说:“死女人,你要不要这么蠢?”
我满脸疑惑:“我怎么了?”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对不对?你更想和夏宇在一起,但是黎山的父亲得了胃癌。正常人呢,会直接选择夏宇,但以我对你性情的了解,你选择谁都会不开心。”
“的确是这样。”
“你现在最大的心理障碍是,觉得这时候跟黎山提分手很不厚道。可是,你想想,如果是他跟你提的呢,你的内疚感会不会就减轻了?发生这种事情,为什么要你来做选择,你完全可以把选择权交给别人啊。要我说,你就直接跟黎山坦白说,夏宇回来了,而且你跟他上过床了,我就不信哪个男人都戴了绿帽子了还不跟女人提分手。”
一语惊醒梦中人,但与此同时,我觉得那一刻的自己,像是正跟王婆合计谋杀自己亲夫的潘金莲。
我问聂琳:“这样的话,我是不是挺坏的?”
聂琳开始拿起眉笔对着镜子画眉,不以为然地说:“这都是命。”
我说:“我觉得自己很龌龊、很卑鄙、很无耻。”
聂琳说:“对自己不诚实的人,才真正很龌龊,很卑鄙,很无耻。”
我还想继续说,聂琳却打断了我的话。
她把一张大脸凑到我跟前说:“别纠结了。咦,你帮我看看两边的眉毛画得对称不对称?我打算去绣眉,每天都画眉烦死个人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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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中的部分内容,以前以小说的形式写过,所以,很多老朋友觉得眼熟,所以,我们把两篇合成了一篇,这样更新进度快一些。当然也有很多人没看过。其实都没关系啊,结局不一样的,而且很快就过度到下一篇了。
ps:发现好多人分不大清楚“广东”和“广州”。好多朋友去到佛山、东莞、中山、珠海、惠州、清远、肇庆………也说自己“来了广州”。感觉“散装江苏”可能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再p个s:谢谢你的时间,我们相约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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