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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命运扼住你喉咙,你最多能挠挠它的胳肢窝

2016-02-02 晏凌羊 晏凌羊

那天不知怎地,忽然就跟好友聊起三毛的情感经历。


29岁,她与一德裔男人结婚前夕,未婚夫却心脏病突发死亡;31岁,与荷西在沙漠结婚,36岁丈夫海底捕鱼意外丧生……


或许你会说“性格决定命运”,可在这两场爱恋中,导致三毛承受丧夫之痛的,怎么可能是她的性格?“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说得好像我们改变了性格,命运就把自主权双手奉给你似的,可我现在更相信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从感性的角度来说,“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让人觉得:每个人遭遇的苦难和悲惨都是咎由自取,都可以从他的性格上找到原因。性格决定命运,是一种因果关系。当我们这样说时,是讲存在这种现象,这种现象是截取一个生活断面,而在这一断面中,因果关系成立。如果拿在更大范围内去说,“性格决定命运”显然是站不住脚的。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命”是平台,“运”是你在这个平台上能达到的高度。就像是一棵松树,是长在海拔为两百米的矮山上还是海拔为四千米的高山上,这都是它无法撼动的“命”。而“运”,指的则是,它在这块土地上能长得多高——是两米?三米?五米?还是更高?对此,我的看法是:我们能改“运”,却撼动不了“命”分毫。

以前看过一篇印象很深的短篇小说,小说只有两段。


第一段,男主人公在出门前听见电话响了,他跑去接了,发现是推销电话。出门后,他看见一辆卡车闯红灯,把一个老奶奶和小女孩碾成了肉泥。


第二段,男主人公在出门前听见电话响了,他赶时间没去接,出门后没看见一辆卡车闯红灯,然后,他自己和老奶奶、小女孩全部都被碾成了肉泥。


他接不接这个电话,决定了他能不能错开那关键的几十秒,但几十秒却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记得在我很年轻的时候……好吧,我现在也不老。那时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一直喜欢一个女生,暗恋了人家四年之久。等到快毕业了,他觉得若再不把这一段珍藏了几年的心事说出来,以后估计就再也跟她没有交集了。毕业散伙饭上,他准备了玫瑰花,要当众向女孩表白,结果那次毕业聚餐,竟然有另一个人抢先向那个女孩公开表白,然后他看着她喜欢的女孩诧异、迟疑、犹豫的表情,只是在座位上坐了老半天,欲哭无泪。之后,那女孩注意到了跟她表白的男生,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两个人在一起了,而他跟她就再也没联系。

一个小小的巧合注定了结局的重大改变,这让我不由得要相信平行世界的理论。蝴蝶效应在生活中的表现远超出人们的想象,一个小小的选择引出一系列影响命运的改变,而这种改变往往是惊人的。说来说去,其实不过是“命运”二字,“人定胜天”的说法只是在命运允许的前提下才被承认。然而,这是人们通常忽略的,除非你经历了,你思考了。


我陷入人生低谷的时候,一位年长的朋友跟我说,你们年轻人总爱为一些琐事感春悲秋、多愁善感,可这在我们中年人看来,啥都不是事儿,是事儿就一阵儿。你们之所以悲伤得太频繁、高兴得太容易,因为你们经历得太少,经过大风大浪之后你们才会成长。


我明白他说的道理,但也觉得凡事有例外。我见过的很多老人,但基本上可分为两种,一种豁达开朗、泰然自若,一种是顾此失彼、斤斤计较。看来,人的阅历虽然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加,但精神境界却不一定呈正相关上升。


我同意他的观点,却不得不再补充一句“可是”——可是,代价并不是那么容易承担的。 或许我们没发现,我们现在在生活中做出的、自己认为一定对的选择,往往是自己错过很多次后才有的感悟。这世界,有太多的事非人愿、南辕北辙。只是当人经历的事情多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心境就平静了。这时候,我们的心就像已经穿过对流层的飞机,稳稳地飞行在平流层里,下面是打雷是下雨是刮风还是有彩虹,都是下面的事情了,你始终平静、安然。这时候,你的精神境界会上升一个档次,自然能看开看淡了。


在这里,我并非是去宣扬和鼓吹一些悲观的宿命论。事实上,我敬佩每一个不屈服于命运的人。只是,世事残酷,人生艰难,当我们遭遇磨难,对自己之前坚信的一切产生了动摇,何不如用“命运”二字来宽慰自己?


这几年成功学大行其道(包括恋爱成功学),几乎每次去书店,发现讲述成功者的故事的书汗牛充栋。为成功者立传的人太多,我倒是想收集失败者的故事,让人们看看:他是怎样勤奋、努力地度过每一天,可思虑周全、恪尽职守,等到最后他也一无所成。这样的故事要浇熄许多人期盼的内心,但却可以提醒人们,要学会敬畏命运。


我一直认为,人的内心并不需要变得太坚硬太强大,相反,要有所柔软有所敬畏:对自然的敬畏,对命运的敬畏,对浩瀚宇宙无限时间的敬畏,对天地间一切神秘的不可知力量的敬畏。


也许有时候,你会对命运发问,为什么有时候坚持了那么久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给我一个不放弃的甜头,可最后还是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无法接受的结果,你这是不是在玩弄我?但其实,命运给到你这些,不管好的还是坏的,我们都该这样想:既然我们能接受它给的福报,那为什么要去抱怨它给的灾祸呢?在命运眼里,也许好的坏的,是没有差别的。


敬畏天命,敬畏大人,敬畏圣人之言,这是孔子所要求我们的。这里实际上涉及到三大方面的问题:天命关于信仰,大人关于社会规范,圣人之言关于思想权威。内心应有敬畏,凡事知足和知命;处事能有底线,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精神需有信仰,凡事能及他人乃至及万物;一个人有了这些敬畏、信仰就会有所皈依,生活就会有所规范,思想就会有一个中心。在此基础上活着,生活才会觉得有目的,人生才会感到有意义,自我价值实现感才会油然而生。这大概就是有所畏的哲学,有所畏的辩证法吧。


每个人都是上帝咬了一口的苹果,都有缺陷,所以,让我们接受命运吧,不论好坏。


如果命运扼住了你的咽喉,就去挠挠它咯吱窝,让它也跟着你笑一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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