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成人动画背后有一批4块钱一张的中国动画民工
作者：Master4Her，充满干劲的4位高知智障／性学分子
认识敏敏是个偶然，当得知她的工作是画成人动画时，我眼前一亮 —— 那些让我夜不能寐的小黄片，苦心收藏的 Hentai 作品没准就是出自这位姑娘之手！想到这些我不禁对她充满了膜拜之情。
然而，当我和她近距离接触后，才知道一切都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成人动画的背后是一片迷雾笼罩的沼泽。
我只是一个小白，一个动画民工
敏敏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在南通一家影视公司画动画线稿。其实她画成人动画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不过3个月，是个新司机。
敏敏画的成人动画大多来自日本，并不是自己设计、创作人物，而是日本那边先画好人设，再给到他们加工。所以，其实她画的就是一堆线，是最初的线稿。敏敏需要负责扩充一些步骤，比如对方给出五张，她要画成十几二十张，让动作能无缝连接，画面生动起来，就像小时候我们在页脚画的一张张小人，快速翻页小人就会活过来。这些初稿后期经过扫描、上色、合成、导演再拍出来才是成品。
“我没那么厉害，只是个动画民工。” 敏敏摇着头，无奈地说。
传统动画片仍是要一张张亲手画的，但国外并没有那么多廉价劳动力。因此，成人动画行业也像进出口贸易那样，国外的商品外包给了中国厂家加工生产。可这个工作看上去也是需要点技术的手艺活，难道真的这么廉价吗？
“4块一张，成人动画已经是最高的了，看难度一个月能出三百至五百张不等。”
4块一张？听到这里，我的内心是咆哮的，太 tm 低了吧？我惊讶地问，“一张4块，这一天出20张，不过80块？”
敏敏叹了口气：“是啊，我六月份的工资就六百多。”
这个数字的确让我乍舌。敏敏说，有资历又质量好的，相对价会高一点，但即使是一些厉害的老员工，单价也不会超过7块钱一张。
敏敏是今年四月份进的这家公司，培训了两个月，六月份开始实习。跟她同一批的人当月最高拿了一千，熟手（两年后）每月能赚五六千，而动检（动画检查）的工资有一万多。动检听着工资高，但也是最忙最累最需要资深经验的一个职位。虽然不用画，但是所有人画的小黄图都要经过他的检验才能出品，相当于一个鉴黄师。
检查一套要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一天24个小时检查都来不及。敏敏公司的动检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可头发已经花白，且秃的厉害，经常熬夜到一两点才回家。说实在的，其实也没有家可言，做这个基本上没啥自己的生活。
敏敏的上班时间长达十二个小时，一般都要到晚上十点左右才能回租住的地方。工时长、工资少，怪不得她称自己为 ”动画民工”。
虽然这位 “动画民工” 对性很坦然，可以聊性，也乐于聊性，但她自称小白，对人体构造一点也不了解，男女生殖器也就知道个大概，甚至连成人动画片都没看过，说是因为找不到资源。由于日本成人动画片的生殖器并没有很写实，所以画画线稿还能凑合一下。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敏敏大学学的是行政管理专业，和美术或动画没有半毛钱关系，然后就 “光屁股上战场” 来画了。
技巧、资历、知识什么都没有，就能去画成人动画？我是一脸懵逼的。
成人动画背后的阴谋
所以，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为什么要来画成人动画？敏敏说：“我当初是被骗的。”
在武汉毕业的敏敏根据招聘信息找到了这份工作。当时公司只说是画动画，并没有提过会涉及成人内容。跟敏敏一起进公司的基本都没有美术基础，公司告知他们，无论有无美术基础，都需要进行3个月的培训，继而进入实习期，然后才能转正。但实际只上了两个月的速成班，教怎么画线条，以及如何从两张画中间画出其他张，就迅速被赶着干活了。培训需要交9600元培训费，这笔钱在两年期间返还，合同签署后的六个月每月返还50元，第七个月起每月返还500元。
招聘信息上写着培训期无底薪无绩效，每个月600元补贴，实习期无底薪只按件计数，一张画是3-7元，实习期工资大约为2500+，转正后3000+，并逐年递增。8小时工作制，单休，节假日正常休息。
但这些表述与事实严重不符：9600元的培训费打了水漂，根本没有按月返还；培训期600元的补贴也不见踪影；说是8小时工作时间，结果每天都工作12小时以上，单子急时周末根本不能休息；说好的单价3-7元，实则1-3元；另外，根本没有事先告诉他们要画成人卡，临时给你，完全不考虑是否能接受。
靠着近1万的培训费，武汉两个老板就这样空手套白狼收了七十多万人民币。更精的是，知道刚毕业的学生没钱，他们还找人提供贷款服务，一年半就要还一万二。敏敏由于觉得利息太高所以没贷款，而是问爸妈借了钱，也一直因为想攒钱还父母而极度发愁。
这些人糊弄的除了像敏敏这样初出茅庐的高校毕业生，还有一些年龄更小，文化程度不高的孩子。之所以说他们是孩子，因为他们大多十八九岁，一般是中专毕业，甚至个别还没毕业就被连哄带骗地拉上了贼船。公司也知道画这个是不允许的，被警察知道是要来扫黄的，所以严禁他们拍照外传，别招来麻烦。
和敏敏同一批进公司的人中，第一个接到成人卡的是个女孩子，名叫小雪，画的内容是一个男生握住女生的胸要接吻。小雪当时非常难以接受，连续几天都说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这怎么画得下去啊”。其实这个成人卡尺度不大，也没出现男女生殖器，但小雪可能是因为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觉得非常丢人。但是，拿了卡就不能退回去了，再不适也只能硬着头皮画。
成人卡的尺度似乎是循序渐进的。其他人开始陆陆续续接到壁咚、接吻之类的卡，然后有了露三点，最后出现了直接的性交。这次大家炸开了锅，纷纷凑上去围观那个性交的成人卡，惊讶着尺度真的这么大。虽然一开始有很多女生排斥，但后来慢慢就接受了，毕竟成人卡单价最高，就把它当线条去画了。公司没有特意去照顾员工的接受程度，也没做过任何这方面的解释，大家就这样心照不宣。
性交卡出现的那天，只有两个姑娘没有去围观，其中一个叫小乔，坐在敏敏旁边。小乔比小雪还要保守，完全不能接受成人卡的内容。虽然不是公司特意照顾，但小乔画的成人卡确实比较少，尺度也很小。敏敏和小乔关系好，所以每次接到成人卡都会拿去给小乔看，调侃调侃她，一起辣辣眼睛。而小乔每次都露出相当 “不堪入目” 的表情，不是装的，她真的是一个很乖、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虽然是美术生，之前画过裸体素描，但她觉得那是艺术，而这个就接受不了。
小处女会排斥，我还蛮兴奋的
但敏敏不一样，当她刚接到成人动画的活儿，异常兴奋，心里有一种 “卧槽果然被我猜中了” 的暗爽。因为在武汉培训时，她心里不自然地冒出这个想法：既然是外包公司，很可能会画成人动画。敏敏本身对性的态度非常坦然，也有过性行为，她说的 “兴奋” 更多的是一种好奇，但刚上手时还是遇到过很多尴尬的事情。
比如一开始遇到不会画的部分，需要去问动检。动检比她爸爸年纪还大，要跟一个陌生老男人讨论这个胸怎么画、这个阴茎怎么画，对于一个新司机来说，还是无法淡定。还好动检是混江湖的，见怪不怪，画过的成人画可能比敏敏见过的还多，稳准狠，非常专业。
公司四十多个人，男生比女生多一点，三二开。男生相对淡定很多，毕竟见得多了。敏敏调侃地说着男生们的兴奋：“我都有生理反应，别说他们了。说不定男生画着画着就高潮了，或者画着画着，“不行了，我先去撸一管。”
调侃归调侃，但像敏敏一样接受度这么高的女生并不多。大家一开始看到要画成人动画时，反应都是：“卧槽好恶心！太恶心了吧！快拿走拿走，天啊这都什么啊！这什么角度啊！日本人也太猥琐了吧！”
为了合群，敏敏也会这么说，但语气中带着兴奋。她挺想和同事讨论一些东西怎么画，但大家一个个都非常避讳。对于同事们的 “害羞”，敏敏煞有其事地点评了一段：“其实我也很能理解，我没做爱之前虽然看过 A 片，但也确实没法想象是什么感觉，也会觉得恶心。但说到这个又真的很鄙视中国人对性的态度，特别是性教育。做爱本来是跟吃饭一样正常的事情，用以前的伦理把这件事框了起来，再由少数人妖魔化它。好好的面对性、谈谈性不好吗？”
94年的敏敏不仅直率幽默，她对性更有着超坦然的态度。不介意跟别人坦白自己是非处，觉得处女的标签就是 bullshit，每个人有自己的思想体系，在这个世界求同存异就好。她平时会不穿内衣，觉得罩杯比较小，没什么可下垂的，谁看见凸点就看吧，谁还没那两点啊；她会给身边的朋友安利月经杯，虽然接受的寥寥无几，但是乐此不疲，最得意的是妈妈很乐意接受，于是给妈妈买了一个大号的。
身边的男同事都惊讶于敏敏思想很开放，是个 “大尺度” 女孩。她旁边的男生就说过，你怎么那么开放啊，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有一次画一套成人片，由于日本动画某些角度真的很奇怪，又只有线条，没上色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她就问一个男生这是什么啊，为什么下巴那么奇怪，原画画错了吧。那个男生一眼就看出来了，惊呼一句：卧槽这尺度。后来才发现是乳交，她呵呵呵笑了很久。
只要接到成人卡，敏敏就会发给她的男朋友看，两人一起讨论，格外热闹。男朋友很能接受她画成人动画，尺度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另外，尺度这个东西真的因人而异。在有些人看来，接吻就已经是大尺度了，但有一些就很夸张，敏敏也没法接受，比如 SM。有一次她画一个女孩被吊起来，男的在下面运动时，就觉得有点不适。目前为止，敏敏接到尺度最大的可能是画塞乒乓球、易拉罐等进入女生下体，而日本成人动画中经典的异种奸、触手等更重口味的都还没有画过。
“日本 AV 文化多使用强迫视角，所以女孩子普遍会觉得不舒服，会感觉很不尊重女性”，敏敏若有所思地说。
如今是9月中下旬，掐指一算，敏敏来南通已经6个月了。她很久没有回家了，近年来一直在湖北江苏两地跑，在武汉上学却被骗来南通工作，但其实真正的家在广西。
现在是星期六夜晚10点38分，敏敏本来想在晚上赶工，第二天可以休息。于是厕所尽量不上，晚饭也不打算吃，就想赶紧把画弄完。就在她还剩两张的时候，主管过来说，明天全部都要加班，顿时丧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