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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欧洲之都” 布鲁塞尔,大口喝酒与痛快解手两不误

2017-10-11 旅行 VICE

圆的方块

“欧盟总部所在处”、“欧洲之心” 就是出发前我对布鲁塞尔的印象,在这个夏天,我想去布鲁塞尔的夏季音乐节燥一把,再顺便逛逛被吉尼斯世界纪录认证的 “世界上能够供应最多种类啤酒的酒吧” 并且亲眼看看布鲁塞尔的地标 —— 一个撒尿的小男孩。

每座城市都有专属地标:北京的紫禁城、巴黎的埃菲尔、纽约的女神像。这些地标又锚定着此地人们的心性:北京的老成持重,巴黎的浪漫洒脱,纽约的自由摩登。而布鲁塞尔,堂堂比利时首都,其地标竟然是一个撒尿的小男孩。


∆ 本文图片全部由作者拍摄提供

我去的那天撒尿小童戴了一个奶奶帽,世界上任何团体或个人都可以给他送衣服,撒尿小孩已经成为世界上衣服最多的小孩,多到成立了一座博物馆(不过票价很贵,一张门票钱够买4杯白啤)。中国给他赠送过三件衣服,分别是开襟小褂、神六的航天服和皮质唐装。

关于这个撒尿小童雕像的起源,说法有很多,最著名是 “撒尿救城”。这个叫于连的小男孩起夜时看到一条燃烧的引信,连接着敌人要炸城的火药。于连临危不惧,灵机一动,撒泡童子尿,浇灭火苗,救下了布鲁塞尔。若换成了我,估计见到引信就吓尿了,浪费了宝贵的灭火资源。当然,这也告诉我们,点燃了引信,要确保爆炸了再撤退,不知道是不是由此受到的启发,美军当年在广岛投下原子弹时,就让飞行员别着急返航,要观察记录爆炸后的情况。

英雄是于连没错,但是那个点了引信就走,头也不回的愚蠢敌人是谁?目前有两个版本,一说法兰西人,一说西班牙人,直到如今也没有个定数。

故事扑朔迷离到连大反派都搞不清其实也不荒唐,因为比利时虽然是个弹丸之地,却处在欧洲的十字路口,被太多人觊觎 —— 凯尔特人、罗马人、德意志人、荷兰人、奥地利人,你能叫得出名字的欧洲民族都染指过这里。所以于连从谁手底下救了布鲁塞尔并不重要,也许刚熄灭了西班牙人的火药,转头就会发现法国人的导火索正哧哧地燃烧着。在真实的历史面前,就算小于连的膀胱够大,也不一定能浇灭周围虎狼的欲火。


∆ 布鲁塞尔的另一个标志性建筑原子球塔,欧盟前身之一便是欧洲经济共同体和欧洲原子能共同体

“如果打不过你的敌人,那就加入他们”,比利时对这句话贯彻得极好。数个世纪以来,这些列强来了又走,但比利时常在。这些侵略的外敌也不会白走,他们总会在留下点什么,语言、宗教、科技或是基因。经此以往,比利时俨然成为欧洲最大的文化熔炉。在布鲁塞尔街头,无论你说哪种欧陆语言,都可以找到倾听者。或许是因为弱小又或许是因为文化交融得好,所有人都对比利时很放心,这也是欧盟甘愿把自己的总部放在布鲁塞尔的原因。在这座号称 “欧洲首都” 的城市,还藏着1000多个国际组织和2000多家跨国公司的总部。布鲁塞尔身躯虽小,但装下的象征意义实在太多。 

同样靠着弱小身躯承载巨大意义的还有撒尿小孩雕像。如果你也从小听着于连的传奇,对他饱含期待的话,等你来到这座被尿保全的城市时,面对他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小。他真的太小了,基座很小,身材很小,那话儿也很小。据说,因为太小了,他总是被偷走 —— 能想象吗?一个城市的地标在最繁华的街头,被偷走了,如同一个被顺走的井盖。在庞大的游客群面前,这个地标似乎比我手中的青蛙还要小。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在理。如果我的城市是一个屁大的孩子用尿给救了下来,我也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宣传,否则人们难免会问一个问题:“大人们干什么去了?”

大人们干什么去了?多半是在喝酒呢。提到啤酒,人们大多会想到德国,但真正的世界啤酒中心是在比利时。比利时有160多家啤酒厂,生产着1500多种啤酒,全国每200个人中就有1个从事着啤酒相关的工作。

比利时的啤酒之所以有名,还得益于僧侣。一千多年前,僧侣为了补贴生计,开始在修道院酿啤酒,渐渐演变成了闻名遐迩的 “修道院啤酒”。目前,世界公认最好的7家修道院啤酒,有6家都在比利时,包括 Westvleteren,Orval 和 Rochefort。

我这趟布鲁塞尔之行的重要目的,就是去一家叫 “Delirium cafe” 的酒吧。“Delirium” 原意是 “精神错乱”,用它来给一家酒吧命名,再合适不过。因为它顶着一个吉尼斯纪录 —— “世界上能提供最多种啤酒的酒吧”。我查了下他们的官网,现在可以提供3162种来自世界各地的啤酒,在 “中国” 的门类下面有8种啤酒,我喝过青岛和蓝带。


∆ 喝什么啤酒就得用什么杯子

Delirium 酒吧藏在一条巷子里,整栋建筑背阴,即使外面是酷夏的正午阳光,里面也十分昏暗。酒吧占地面积很大,有三层楼,五个吧台,屋里大声放着上世纪的摇滚乐,我进去的时候刚好放到 Beatles 的 This Bird Has Flown。此时的酒吧开门没多久,里面顾客不多,桌面上还留着昨晚剩下的酒杯。


∆ 满天啤酒盖

正当我自斟自饮,在无数的商标中寻找中国元素时,忽然发现窗外有一群人,对着另一面墙拍照。我出店后好奇地凑了过去,发现那居然是一个蹲着撒尿的小女孩雕像!


∆ 惟妙惟肖

关于这个雕像的来源,它的官网上说是有一个乡绅,想给邻居们送个礼物,但不知道送啥好,有一天吃早饭时,突然得到灵感,就在桌布上画了个撒尿的小姑娘,非说这是于连的妹妹,还宣称如此一来,就是男女平等了。于是,这个小雕塑被铁栅栏保护着,通过缝隙能看到它的惟妙惟肖。然而,越是惟妙惟肖,就会觉得越发诡异 —— 并不是 “男女一样” 才是 “男女平等”,至少在当街撒尿这件事上需要认真考虑。 


∆ 小朋友还是别学她了

官网上还说,往撒尿女孩脚下的水池扔硬币,可以得到爱人的忠诚。我不太理解,往小便池扔硬币怎么就能获得忠诚了?这种生搬硬套的寓意,遍布了世界各地的雕像和水池。以前去参观卡夫卡博物馆时,门口有两个拿着阳具互相呲尿的男性雕像,他们脚下的泉水里也布满了硬币,大概是保佑男人肾好的。 

又或者说,布鲁塞尔其实是一座对撒尿特别执着的城市,只是如此污秽之物,总要附加些意义才好展露给世人。与之呼应,走在布鲁塞尔街头,会不时发现一些铁盒子,很多人对着铁盒子撒尿,甚是豪放。并不是他们素质低,随地小便,而是因为这些铁盒子本来就是个公共厕所,走近了还能看到 “撒尿盒子” 上张贴着它们的代言人 —— 小于连。


∆ “撒尿盒子” 简陋是简陋,但好歹有个遮挡


∆ 还有这种街头公共厕所

撒尿男孩,撒尿女孩和满大街的 “撒尿盒子”,光是写下这行文字我就感到了扑面而来的骚气。然而,痛快解手的不仅是人类,还有一只小狗。

这只叫做 Zinneke 的撒尿小狗,是1998年才建成的雕像,没有配套的喷泉,所以应该是一条已经尿完的狗。走近它能闻到一股怪味,很可能是因为这个撒尿小狗雕像是宠物小狗们争相撒尿的地方。两年前,一个司机可能是尿急找厕所,没留神,把 Zinneke 撞瘪了,政府在市民的建议下把它又重建了,所以这是条 “浴尿重生” 的狗,其实比撒尿女孩更具有扔硬币的价值。

当天晚上,我去了布鲁塞尔夏季音乐节,人多场地小,每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酒杯,生怕洒了。比利时的夏天,白昼漫长,啤酒和着音乐,人们一直摇摆到深夜。演出结束离场时人群又经过了撒尿小童,没有人抬头看一眼这座布鲁塞尔的地标,他们都摇着空空的酒杯,四处寻找能解手的地方。

集齐了三个撒尿雕像,我总觉得布鲁塞尔透漏出荒诞与不搭,却又显得如此自洽 —— 喝酒就要撒尿,还有比这更合乎逻辑的吗?在文化熔炉里生长的布鲁塞尔人,在乎的无外乎大口喝酒和痛快解手。踌躇于这篇文章如何下笔时,我询问了一个作家朋友,他建议我先来个排比句,因为同一形式,重复三次,能让人留下深刻印象。在我的布鲁塞尔之行中,男孩、女孩和狗,排比了这座城市的灵魂,仿佛在说:“朋友,尽情喝吧!我们让你尿尿。”

编辑: 九里(joli.pan@vic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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