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自杀，也不自首，先活着再说

【麦田电影院】日本大地震引爆残虐青春《庸才》中二 弑父 虐杀 大暴走

第68届威尼斯电影节

最佳新人：染谷将太&二阶堂富美

导读

本期《麦田电影院》为您带来园子温的《庸才》。这部制作于311日本大地震背景下的超现实作品，诉尽了导演之于社会的赤子之心。面对灾后的废墟，我们如何重建；遭遇精神的崩塌，我们如何振奋。一路跌跌撞撞，梦想也许万念俱灰。但纵使伤痕累累，请务必奋起直追。《庸才》堪称直面现实的产物，亦可谓时代的杰作。它教会了挣扎在生活困境中的人们——满含热泪，一路北奔。

独家解读《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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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才

一、废墟之上

调子灰暗的电影开端，寻常市民在瓦砾间呆然木立，少年从洗衣机里拿出手枪，在劫后余生的废墟对准太阳穴，了结青春生命。他惊醒，原来是噩梦一场。这段大多数观众并不熟悉的经典场景，正是出自日本“鬼才诗人”园子温的电影《庸才》。

这位凭借《神秘马戏团》《爱的曝光》等作品屡次获奖的导演，以其惯用的黑色风格，为众多影迷所熟知。在本片中，冷郁的灯光，压抑的场景，古怪的对白，都贴上了园子温独一无二的标签。2011年上映的《庸才》，既是一部再续经典的新作，又是一次另辟蹊径的探索。

这一年的三月，“东日本大地震”的爆发给日本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后续的余震和海啸又引发了核泄露事故。在遭遇人民与社会的双重危机时，园子温决心用电影的方式，重建国民心灵的废墟。

这部改编自漫画家古谷实同名作品的电影，讲述了两名中学生行走在社会边缘的疯狂生活。15岁的住田祐一和离异的放荡母亲住在自家的租船场，靠着微薄的收入生活，此外他还时常忍受着滥赌酗酒的父亲的骚扰。住田家门前，支着几顶破旧的帐篷，这是灾民们的临时居所。同父母的隔膜，使住田和流浪汉成为患难知己。

残缺的家庭带给住田的，是强烈的自卑和积蓄的仇恨。因为自卑，他甘做一个“庸才”，坚持自己最平凡的梦想；因为仇恨，他终将于绝望中爆发，走上弑父的道路。在导演的镜头下，住田像极了日本的缩影。

他善良又时而癫狂，隐忍又时而乖张。住田的身上，聚焦了灾难之后日本民众普遍迷茫和颓废的心态。他就像一个弃子，在茕茕孑立的汪洋孤岛上负隅顽抗——为生活，也为梦想。

二、破茧之痛

园子温在《庸才》中延续了此前“变态少年”的叙事模式，通过这些问题少年的性格扭曲，反映社会真实的伤疤。整部影片在暗流汹涌的铺垫中展开，层层递进以迸发出灼热的情感。当住田的父亲第一次闯入我们的视野，似乎就预示了一场不可避免的“俄狄浦斯”悲剧的上演。

希望自力更生的住田，在痞言赖语的父亲眼里，只是一次失误的抉择。父亲一切向钱看的贪欲，泯灭了传统的人性，这是导演对社会本体的一次深刻暗喻：不顾一切的经济发展，国民是否真的需要？这漫无边际的断壁残垣，不正伏在灾难过后的伤疤上无声哭泣吗？

随着剧情的发展，住田父子间的矛盾不断激化，观众的情绪也被反复撩拨。终于，在这个空气凝成铅块的夜晚，住田在踯躅徘徊间痛下杀心。他用一段曾经的决裂，开启另一段绝望的启程。

单恋着住田的同班女生茶泽景子也是双亲加害的下一代，她家境不俗，却被父母形同虚设的婚姻所困扰。母亲不明就里的把送女儿往断头台，甚至把自缢刑具漆成鲜红，并挂上节庆灯泡。亲情的异化，人性的扭曲，成为劫后余生的痛苦话题。

尽管茶泽同样背负着来自父母的役刑，她却不曾放弃对住田的帮助和追逐。她和住田的交往单纯至极，无非是开心时的欢笑，生气时的耳光。茶泽纠缠着住田，好像一撮不离不弃的希望之光；而她攒进口袋的诅咒之石，又是难免挫败时的落魄悲伤。从某种角度，茶泽就像少年住田的另一面人格，那是认清自我、战胜恐惧的力量。

电影中反复吟咏的诗句“任何事情都了然于心，除了自身以外”，犹如哲人的轻声絮语，阅尽了苦难，道尽了人生。住田始终挣扎在命运的边缘，既有对生命的渴求，又有来自死亡的诱惑。他不忍自杀，也不愿自首。就这样，游离于存亡界限间，住田举起迟疑的手枪，仍在等在一次自我的探索。

三、未来之光

住田的弑父既是影片视角的一次转换，也是住田精神上的一次重生。从这一刻起，住田于五彩斑斓中破茧而出，电影不再局限于主人公的内心世界，而是转向了对社会的深刻探索。通过住田的游历，我们看到了被无形男权束缚的女人，被自我迷失驱使的路人，被虚伪道德绑架的乘客。

这些印象里温柔、友善、谦和的日本形象，在园子温的镜头下剥去历史的外衣，最本质的人性被赤裸裸地展现在观众面前。颇具讽刺的是，无恶不作的黑社会居然成为人生的导师，他教给住田生活的道路和死亡的解脱。住田每一次游历后的回归，都会得到茶泽不计前嫌的关怀。

我们透过屏幕，仿佛能感受到住田那颗被渐渐柔化的心——从最初的桀骜野兽，到最后烛光中的温驯良儒。以人喻社会，住田身上承载着园子温对未来的思考，通过流浪大叔夜野的独白可以看出，这一场心的历程，住田走得实属不易，而导演的良苦用心也不得而知。

在《庸才》的蓝图中，两位新生代小将的表现颇为不俗。染谷将太和二阶堂富美凭借住田祐一、茶泽景子的惊艳亮相，双双拿下第6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新人奖，多少填补了该影片未能斩获其他战绩的遗憾。

园子温在其访谈中坦言，电影推翻了漫画原作近乎绝望的结尾，而是保留了些许温存的想念。导演往日一黑到底的阴郁风格，在《庸才》中被照进了明朗的色彩，这些改变是生活的苦楚教会我们的成长。当再次回想镜头下，住田坚毅的嘴角和茶泽清澈的明眸，我们不禁畅想，这独自盛开凋零的花是否自有他们的明媚春光。

当眼前的少年奔跑在萧索的镜头，歇斯底里呐喊着“住田，加油”时，整部影片随之走向尾声。茶泽抛开了顽石的困惑，住田也放下决断、浴身脱胎。虽然我们都已知晓，一路向北的前方只是自由的牢笼，但你可曾看到这薄暮清晨的曙光？即使废墟一片，仍旧怀有希望。所以，加油，加油，加油！

栏目组：麦田电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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