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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三)派别繁多、

Andrew Hong 科学公园 2021-07-07

 \Andrew Hong


前文:

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一)——双重标准、文字游戏、循环论证

为什么我不是基督徒(二)——偷换概念、乞题、论断的习惯



派别繁多:


  基督教徒互不相同的评判与他们对《圣经》的不同理解有关,由于基督教徒对信仰的依赖是很深刻的,又由于他们很难意识到不同教徒对相同的信仰内容的理解必然存在差异,以致于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十分肯定自己对《圣经》的理解(才)是正确的。有些比较开明的基督教徒可能会否定这样的现象,可是,当对《圣经》的理解出现明显冲突时,他们也只能跟随自己的灵感、感觉或主观判断去走了。如果你是一个不仅阅读而且学习过《圣经》的非教徒的话,——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指明“非教徒”呢?原因是非教徒相对教徒比较具有客观评价《圣经》的能力。——也许你会发现,《圣经》中许多叙述都是模棱两可的、抽象的以及矛盾的。当然,这与翻译有关,可是,如果你把所有中文译本的《圣经》都阅读过了,我想你仍旧会对它有如上的感觉。基于此,不同的基督教徒在阅读《圣经》时会产生不同的理解,是必然的。有些不同的理解能够勉强地整合在一起,但有些却不能。


综上所述,基督教徒所信的,严格来说并不是《圣经》本身,——因为《圣经》所述所指的,并不明确。就好像我的手指指着南方,而不同的人会根据自己思维的选择性,断定我的手指具体指的是停车场、气球、红色的大字还是悬挂在衣架上的内裤。——而是他们对《圣经》的理解。


  只要不能在《圣经》里找到任何证据证明某基督教徒所信的不是从他们的耶稣而来的话,我们便有理由承认他教徒的身份。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使不同基督教徒对《圣经》的理解的差距是多么的大,他们仍旧相信自己掌握的才是真理。对自己的主观信念的确信,造成了古往今来基督教派别众多的现象。新教徒认为他们所信的《圣经》最真实无伪的,天主教徒认为他们拥有当初耶稣的门徒亲自传承下来的真道。不管是安息日会的信徒、耶和华见证人会信徒,抑或是阿民念主义者,都相信自己所信的才是通往天国之门的路。我没有能力将基督教的各个派别罗列出来,因为它们多达几千个。最主要的是,不同派别的基督教徒都相信自己所信的才是真实的,而与自己不同的其他教徒所信的是虚假的。由于每个基督教徒都是使用自己所信的那一套作为耶稣的福音向非教徒传讲,那么,这必然造成基督教会的分裂与内乱越来越严重。我相信,每个基督教徒都有看上去很合理的理由来阐释这一现象,但是,我在这里所侧重要谈论的,是非教徒对这一现象的感受。


  最直接的感受是,如果《圣经》所述的地狱那不灭的永火是客观存在的话,而由于每个不同派别的基督教徒都对自己所信的“那个版本的基督教信仰”坚定不移,那么,对没有分辨能力的非教徒而言,——实际上,没有人有这般分辨能力。——那是十分可怕的事。如果我们选错大学,或者选错终生伴侣,那么这还不会对我们造成永远的损伤。可是,由于对到底哪个基督教的派别才是上帝所默许的没有一个公认的标准,那么,非教徒一旦信仰基督教的话,他们只能对自己所信仰的是否为真实的这个自己无法断定的事件保持听天由命的态度了。所以,从一个严谨且客观的角度讲,没有一个基督教徒能够肯定自己是重生得救的——如果天堂确实存在的话。


对于这样离奇的现象,我们不禁要问,为何全能的上帝允许他的旨意被误读成各种千奇百怪的版本但却不执行任何具有调停意味的禁止行为?为何全善的上帝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自认为已找到通过天国之门的道路但实际上却是通往灭亡之路的“教徒”为他所信的忠实了一辈子但却不加以提醒?


当然,我还是要强调一点,这是非教徒发自内心的感叹,纵使(不同派别的)基督教徒都能找到看似合理的理由来为上帝的行为辩解,但是,内心的感叹既油然而生,它也就没有办法被与事实不符的言辞打动而消解。我依然相信,一个拥有足够社会阅历的人,当他看到基督教众多派别的现象时,他也许会对“基督教是真理”这一说法产生质疑。从另一个角度讲,基督教徒对自己所信的坚定不移的态度,也会导致他们在错误的生活方式里无法自拔。一个人能够不断进步,关键在于自我反省的精神,可是,由于基督教徒在某些特定方面——这些方面更多与道德和心理健康有关——缺乏觉知和健康的反省能力,以致于他们把自己放在一个拒绝被帮助和被拯救的境地。这是身为基督教徒的家人或亲友的非教徒常常感到痛心和懊悔的事情。


自圆其说:


  那么,基督教信仰是靠什么来让教徒对其如此坚定不移呢?


从教义的根本内容的角度讲,我认为最主要的答案是自圆其说。我们知道,基督教信仰的一切,均不是建立在经验事实之上,而是建立在主观臆断和对认知的扭曲之上。让教徒们笃信不疑的因素,说实话是非常复杂的,它有恐惧在作祟,有对逻辑和心理规律的认知的淡薄,有(接近)受创的心理障碍或人格障碍的经验驱使,有思维选择性的强化作用……但是,在这种种的因素中,我认为起到关键性的,是基督教信仰中规模宏大的自圆其说。


  要对非教徒解释这自圆其说现象,是非常容易的,只要对其讲述几段基督教教义,又或者更直接的办法是,让非教徒与基督教徒谈上几句,我想,那本身是一个具有启发性意义的行为。可是,要对基督教徒解释这相同的内容,却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从我的整体经验出发,我感觉到,基督教的自圆其说,就如一个非常巨大的封闭的圈子,里面填满了各种矛盾的事物。我们没有人能够将这整个圈子里的所有事物一下子谈完,而当我们聚精会神地谈论这个圈子里的某一个部分时,我们会发现,这个部分是没有办法独自支撑其身的,它必须靠这个圈子里的其他部分来支撑,而当我们将注意力转向这个支撑着它的其他事物时,我们同样会发现,这个新的部分依旧是没有办法独自支撑其身的,它同样需要依靠其他新的部分来支撑……到了某个时候,整个圈子里的所有(主要的)事物都被我们了解过之后,我们就会得出一个清晰明了的结论: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事物,都是没有办法独立存在的。这就是自圆其说的典型意象。


  你是否有这样的经验?当你跟基督教徒谈论爱的话题时,他们谈着谈着就会跟你谈论罪的话题,可是,当你以尊重的态度将话题转移到罪时,你可能会发现,他们会将话题转移到公义。就这样,你可能花了六个小时与一个基督教徒谈论一些信仰相关的话题,可是,当这六个小时过了之后,你会发现,你们什么话题都没有谈论到,你们所谈论到的,都是没有针对性的、不以经验事实为依据的东西。当然,我在这里所讲的,并不是指着,我们在谈话时,不能同时谈论多个话题。我的意思是,基督教徒在谈论某话题A时,他们必须依靠另一个话题B来对其进行解释或论证,而他们亦然会用话题C来对话题B做相同的事,到最后,当基督教徒在谈论某个更新的话题时,他们终将会使用话题A来对其进行阐述。这就是基督教徒自圆其说的方格了。如果你对此产生疑问,并向基督教徒提出的话,我完全相信,基督教徒会用某个本身会让你产生新的疑问的问题来作为答案回答你,可是,如果你想将这个新的疑问弄明白的话,基督教徒就必须再提供给你一个更新的本身具有问题的答案。这就是为什么许多愿意并且有能力去思考和感受基督教各种教义的人,会时不时产生“基督教信仰是一个充满问题的问题”的感叹了。同样地,若我们中有谁将这样的感叹传递到基督教徒的耳中时,基督教徒必然会找到一个答案来解释这个被他们评判为问题的感叹,而这个答案必须由其他新的答案来支撑,而新的答案又必须由更新的答案加以解释和论证才“说得通”。


  这就是非教徒与基督教徒谈论信仰话题时,普遍都会体验到一种晕头转向的原因了;这也正是我分辨一段论证是否存在自圆其说的直接依据。


与基督教徒谈论信仰话题实在是一个相当大的挑战,它不仅挑战我们的思维,也挑战我们的耐心。那是一种被带进死胡同里绕来绕去的感觉,而你必须觉知到,你正在一条死胡同里绕;如果你更敏感的话,也许你会同时觉知到,那个带领你的基督教徒,也同样被引导着在相同的死胡同里面环绕,而引导他的,是他错误的思维模式,以及恐惧。


基督教信仰本身的自圆其说,并不一定会影响到每一个人,毕竟许多人还是会有清晰的头脑;可令人惋惜的是,它就是那样真实地影响到很大的一部分人。不难发现,基督教徒自主地进行自圆其说,必须存在一个思维层面的前提:我必须是对的。


——就是这个前提,使得与非教徒谈论信仰话题对基督教徒而言,是一场只能赢而不能输的搏斗。——基于这个不健康的前提,我们可想而知,基督教信仰对基督教徒最直接的影响,便是恐惧了。


不健康的压抑:


  恐惧是基督教信仰的根基,纵使这个实质性的根基不被基督教徒承认。基督教徒认为,基督教信仰的根基是爱,可是,那些心理健康并且懂得什么是爱的人,必然能识破基督教信仰的谎言,这谎言,是蒙骗基督教徒本身的,以自我暗示为手段的罪魁祸首。恐惧,本身并不是一个绝对贬义的词。就拿死亡恐惧来说,如果一个人完全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他是不可能存活的。恐惧——或者严格地说,是一定范围的恐惧——能保护我们,使我们适应人群和社会、生命的节奏。可是,如果恐惧被放大,或者它成为了一个人许多心理活动的基础,那么,这个人的心理将会逐渐走向不健康。基督教徒在日常生活中,尤其是那些出生在基督教家庭的基督教徒,他们的恐惧主要以不健康的压抑表现出来。


  压抑是指一个人将它的心理内容从意识层压制到潜意识层(无意识层)的行为,压抑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多亏了压抑,我们能够适应社会,走向文明。每个人都清楚,只有原始人才会随地大小便,而这不是文明人会做的事,除非到了实在无法容忍却又找不到文明解决的方法的地步,我相信,所有文明人都会克制大小便的冲动,直到找到公厕为止;这种克制的行为,就是压抑了。可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人,必然具有动物性,即本能,压抑本身对人的动物性具有损伤性;只是为了人类社会的进步,一定程度的压抑是必要的,它既是每个人所能承受的,也不会对人的身心健康造成什么影响。但是,你是否发现,在一些高度提倡文明的家庭里,他们会培养出高度压抑人格的新一代。这些新一代的孩子可能被教导不能玩游戏、不能发脾气、不能哭泣,甚至不能开玩笑或是笑出声音。这样的家教制度,是对孩子心灵的一种实质性的摧残,而从心理学的角度讲,这种制度的实质,是一种不健康的压抑。


  让我们回过头来谈论基督教徒。不同基督教徒实际上压抑的心理内容会有所不同,而且,不同虔诚程度的基督教徒的压抑程度也有所不同。——根据前面提到的,基督教徒普遍有评判别的基督教徒为假教徒的习惯,基于这个现象,如果有基督教徒因看到我在下面列出的一些基督教徒的压抑行为而评判他们是假教徒的话,我不再会感到惊讶。


——对基督教家庭中的基督教徒子女来说,他们的压抑主要源于家庭教育;对这些子女的父母以及那些并非出生在基督教家庭的基督教徒来说,他们的压抑更多来源于自身的恐惧;这些恐惧是他们早期内化父母的教育模式的结果。在娱乐方面,有的基督教徒禁止自己进入娱乐场所,诸如KTV、酒吧;有的则禁止自己听流行音乐,或是比较动感、带有摇滚味道的歌曲;有的基督教徒禁止自己观看带有神话、魔幻、恐怖意味的电影、电视剧,以及小说;有的基督教徒禁止自己玩游戏,多为电脑游戏和桌面游戏,尤其是那种会比较容易被贴上“不道德”标签的小游戏。


——记得两三年前风靡一时的各种偷菜游戏,被许多基督教徒定性为“魔鬼的伎俩”然后敬而远之。


——在情绪和情感方面,有的基督教徒不允许自己生气、发脾气或是说脏话;有的基督教徒则不允许自己出现妒忌、竞争等被一些极端人士评判为不好的情感;有的则僵硬于“孝敬父母”这一原则,而让自己无条件顺从父母所做的所有决定。


在性方面——这是最典型的方面——,几乎所有基督教徒都因看见异性时生殖器官有反应而感到罪恶,虽然他们不会像十多世纪以前的基督教徒那样用某种荒唐的方式使自己一辈子都碰触不到自己的生殖器官,但是,他们对性欲的发生依然普遍存在着强烈的抵触,而与手淫、性行为有关的事件,始终是他们最大克服的难题。


  如果父母们按照上面我所列出的这些现象作为永久性原则去教育自己的孩子的话,那么这些孩子将会发展出不健康的人格。就单单拿“不允许自己生气”这一条展开探讨吧。众所周知,愤怒是人们正常的情绪状态中的一种;只要我们感到不公、被侮辱,愤怒是自然而然会发生的情绪。为了达到一个文明人的形象,我们可以做到不随便发怒。可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一个人从小到大极少对人发脾气、表达自己的怒气的话,这个人不会因一直的忍耐而永久如此地持续下去。压抑过度最常见的后果是爆发,躯体性的爆发——通常指突如其来的大病——和心理性的直接爆发。就拿后者来说,我们放眼望去,许多已发生的可怕案件,那些凶残的手段,我们很难否定,它与长时间的压抑(怒气)无关。可是,即便如此,许多基督教徒仍旧愿意一辈子克制怒气,而不让自己有宣泄的机会。我记得曾有一个基督教徒这样说过,“人生下来就是忍耐着过日子,真希望早日回天家(天堂),到时,一切怒火就会幻灭。


如果我们稍懂一点心理学常识的话,我们就会对那些“恒久忍耐”的人感到后怕。但,令我感到寒心的是,每当与基督教徒谈论有关压抑的话题时,他们常常会出现类似这样的论调,“难道那种一生气就要随便到处杀人的行为才是心理健康的标志吗?”[2]每当基督教徒做出如此回应,我通常无言以对。我宁愿相信这是基督教徒不愿与我真诚沟通的结果,而不是基督教徒的智力出现问题。


许多人之所以禁止发怒,是因为他们对发怒可能带来的破坏性行为感到恐惧;同样是出于恐惧,基督教徒之所以禁止发怒——当然不是所有基督教徒都会这么做——,与他们害怕得罪上帝有关。至少,长期的压抑会让人的生命力下降,经常感觉不到生命活力,胸口也会有某种憋闷的感觉。如果基督教徒的感受力还尚在的话,我相信他们会感受得到。说实话,基督教徒所压抑的许多东西,它们本身并不是有害的,真正有害的,是过度地沉溺其中。沉溺与压抑,是造成人心理疾病的两个根源性原因。





[2] 这是一种叫做“假两难”的诡辩技术,它是指将一个复杂的问题笼统地概括为一个非黑即白的陈述,然后让别人在这个陈述中的两个极端结论中做选择。这也是基督教徒常常使用的一种诡辩。——至少我经常遇到过。——举个最近遇到的例子,一个基督教徒表达他并不知道自己信的是什么,而当一个非教徒反驳道,“不知道自己信的是什么,岂不是迷信”时,这个基督教徒辩解说,“没有人能够什么都知道。”这句辩解,使用的就是假两难的诡辩技术;这个基督教徒不允许“什么都知道”和“不知道”之间存在中间地带,

例如“知道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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