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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中国性倾向职场歧视第一案庭审!

燕子 LGBT权促会 2021-05-20

同志平等权益促进会

微信号:LGBTRights

同志平等权益促进会致力于推进同志平等权益在中国法律政策上的实现。


写在前面

我是同志,不是法律人也不是媒体人,因为了解这个案件原告遭遇,判断这是明显的性倾向歧视事实,以下记录基于所参与事实,但不会刻意追求所谓“不公正的帮凶”式的“中立”;

此为性倾向职场歧视在中国首例案件,期待给同志们在职场中遭遇歧视时提供点维权攻略,更有意识维护自己权利;

此记录不妨碍司法独立公正,是公民旁听的记录,期待有更多人参与公民旁听,能看出其中一些旁听攻略就更好了。

背景


2014年10月底,两名深圳男子因约会产生纠纷,有人将他们在街头争吵的场面拍成视频上传到了网上,被大量传播,网友称为“小红帽事件”,事件发生后,小红帽成为网络红人,而事件中的另一位主角小太阳则被公司解雇。11月26日穆易委托律师向深圳市南山区人民法院递交了一份起诉状,将辞退他的原单位以侵犯平等就业权为由告上法庭。该案件于2015年1月22日在深圳市南山法院开庭审理。


22号中午,陆续就有志愿者过来围观开庭情况,有人先向法庭安保人员打听是否可以旁听,被拒绝,这虽然不符合开庭一般规定,但也只能等律师来了再跟法官沟通。这似乎是类似公共议题性案件审理的潜规则——有各种其它不明规则,不知这案子今天开庭又会经历什么波折。


距开庭半小时时,法院外人渐多,媒体记者陆续到达,有志愿者拿着“撑南山法院 反职场歧视”等标语前来声援原告小太阳(化名)。有趣的是法院旁边是信访局,对面是城管办,所以大家聚集在法院门口等候的同时,5米马路对开也有一群城管在路边休息。不知对方知不知道法院这头发生了什么事。


律师到后我跟部分前来旁听的朋友跟着律师进法庭试试能不能进去旁听。一开始大家都能过检进去,正开心于竟如此顺利之时,另一安保负责人说法官交待需要旁听证才能旁听,而这个法庭不能办,得到南山法院本部去办。公民旁听需要旁听证就是正常程序,但得到另一个地方办旁听证这有点坑爹。律师继续与法官沟通之余,我决定试试就按对方要求去到南山法院本部办旁听证再回来旁听开庭,看到时会不会有什么新阻拦条件。后来经与法官沟通,大家都可以顺利进去旁听了,但所有物件都必须存柜,我来不及反应,只能空手进去用脑袋记下整个庭审过程。其实公民旁听庭审规定是可以带手机纸笔等非违禁物品进入的。


进入法庭后发现14个旁听座位都被我们这一拔人坐满了。案件当事人小太阳没有出庭,授权其律师刘潇虎律师(刘律师曾代理过中国基因歧视第一案、乙肝歧视案等反歧视案件),被告公司也只委托了一律师出庭。法官是个年轻女性,没有陪审员。

接下来进入正式庭审。


原告代理律师重申了诉讼请求,包括要求被告公司公开道歉及赔偿精神抚慰金。被告律师提出了3个否认观点:否认与原告有劳动关系、非因性倾向辞退原告、公开道歉与精神赔偿没有法律依据。


接下来的质证中,原告这方拿出了当事人小太阳的工作证,上面盖有被告公司印章;原告工资条;还有最重要的证据:原告与被告公司人事主管李女士的电话记录,该记录中有长达十多分钟的时间在谈论原告小太阳性倾向被单位领导知道后,领导层认为对公司有影响、开会讨论是否辞退、主要原因是他是同性恋等内容;原告与被告方人事主管通话清单、相处照片等。而被告方拿出的证据是:原告与另一网络公司的劳动合同;原告小太阳的辞职申请表,其中辞职理由一栏写着“个人处事”,所以被告律师说并不是因为同性恋。对于原告方提出的录音,被告律师认为没经当事人同意的录音不能成为证据,且录音中没呈现时间地点及人物,不满足证据条件;而对于其它证据都用“看不清楚”、“无法分辨真实性”等理由予以否人(引来旁听们的忍不住嘘声)。对于被告方提出的证据,原告律师则认为1.劳动合同中的网络公司实则与被告公司为关联公司,员工与该公司签订劳动合同、在被告公司处购买社保,此混乱管理状态不影响原告小太阳与被告公司的事实劳动关系;2.辞职申请表中表明小太阳不是自愿提出辞职而是被辞退,而原因中的“个人处理”正表明其不是工作原因而是指性倾向;3.录音中李女士为被告公司人事主管,谈话内容为小太阳工作辞退原因,此正是其工作范围,不涉及个人隐私,是合法合理的证据。

一些辩论中的经典语录:


让人眼露白肉的被告律师:

  • 辞职申请表中辞职原因写“个人处事”,被告律师反复强调“原告个人要处理一些事情”。。。(眼露白肉曰:你是故意让数学老师教中文的吗?)

  • 当原告律师强调歧视是很严重的社会问题需要法律依法惩处时,被告律师说“社会问题让社会去解决”。。。(眼露白肉曰:呵~呵~)

  • 被告律师认为录音证据中的录音涉及被告公司人事李女士个人隐私,原告律师提问涉及到其什么隐私,被告律师答:“这与本案无关”。。。(眼露白肉不曰)

  • 被告律师强调了两次说“是同性恋和宣传同性恋是两回事”,原告律师提问那意思是原告小太阳因为宣传同性恋被辞退?被告律师答“我没这么说”。。。(眼露白肉曰:恐同言论出来了哼,旁听席要给个反应他!)


让人激情澎湃的原告律师:

  • 在法官要求被告方需补充辞退原因究竟是什么时,原告律师补充道:“公司辞退员工的原因不是事后的解释,而是当时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即使被告提出一万个解释的理由,都无法否认其对我当事人的性倾向歧视这一真正实事!”

  • 歧视在我国普遍存在,对残疾人、艾滋感染者、乙肝携带者、同性恋等等,法庭需要对此类案件的严正审判,不仅是依法治国的体现,更是让反对歧视的态度以看得见的方式呈现。

  • 原告整场都义正言辞好么,小记我激情得冲昏了脑袋来不及记下了好么。。。

庭审历经3个小时后,法官宣布休庭双方补充材料并择日宣判。


一点总结

关于同志遭遇职场歧视:

  • 需要勇敢站出来维护权益,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 收集证据,录音,如要填辞职申请,一定要在辞职原因处写明“同性恋”,工作时就要弄清楚劳动合同五险一金等基本保障

  • 寻找同志公益机构帮忙,可找@同志平等权益促进会 或 @彩虹律师团

关于围观庭审:

  • 亲友团的围观对当事人的支持很重要,我做过原告,当时朋友们前来声援和旁听对我是极大的鼓舞,对对方与法院也是重要的意味

  • 公民旁听是每个公民的重要学习,各类权利案件都值得去了解旁听。

燕子

2014年1月22日

事件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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