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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德 浪 女 | 小鱼的故事

rnB口述史 rnB双生活 2021-01-26

Hi,我是r&B双性恋团体口述史项目的Mia。
从2016年开始,r&B开展了口述史的项目,希望记录下双/泛性恋者、多元情欲的生命故事。
在这里,我们仔细聆听每一位参与者的故事和想法并记录下来。每一个生命故事都有价值,我们希望能够将它们收集下来,成为守望相助的薪火。


这是开放性和多边关系专题的,第四个故事。



小鱼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内心很强大的女权主义者。所以她在开放性关系和多边关系的实践中,代入了很多的思考。

小鱼的多边关系(小鱼的描述中为“poly“;Polyamory,可涵盖多种非专一的伴侣关系)开始于博士阶段,当时认识的一个偏les的女生A问她要不要在一起试试,而A当时有一个女友B,小鱼就抱着尝试的想法就同意了。也正是由于开始得比较随意,小鱼和A的关系起初是个比较疏离的状态,开始的三四个月她也会去见见自己的其他朋友,也跟其他人有过一夜情,但是没有和这些人有发展或者联络。和A却不同,两个人的联系渐渐变得密集,关系慢慢变得亲密。之后,小鱼开始全情投入到和A的关系中,不和其他人约会了,这就陷入了一个不平衡的关系中,因为A那边还会和别人约会,以及拥有一个女朋友。


虽然小鱼和A都宣称她们是一个多边关系,但是小鱼还是觉得这段关系有点不平衡,因为她自己不再见其他人了,A却还是一个开放的状态。小鱼说,A会很小心地不去提及主次之分,也强调小鱼和她的另一位女友的地位是平行的,但小鱼还是能在生活的点滴中感觉到,自己实际上是处在一个次要的位置


小鱼提到,A的固定女友B是一个比较强势的人,在每一段关系中都有自身独特的权力关系。B比A大六、七岁,是一个很坚持自己世界的人,当时A就很怕B,而小鱼又很怕A,就形成了一种“神奇”的等级恋。在这段恋情中,小鱼说会有一些不平衡但没有到妒忌的心态。这些不平衡的心态也不和B有关,而是来自于觉得A“不够喜欢自己”,而且A又很明显的把B放在优先的位置。小鱼觉得这种体会很不好,导致自己很迷惑,开始怀疑自己目前是否能够接受多边关系,是否能平等对待关系里的每一个人


之后分手也是与这样的“等级”有关。当时A和B分手了,小鱼就有一种备胎转正的感觉,对于她来说,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她说:“我就觉得我在这段关系中是被选择主次的人。当时我陪着A走出和B的感情,就觉得A太沉溺于过去,完全没有考虑我的感受,B和A分手之后,我就和A分手了。”



然而小鱼也没有完全对多边关系或开放性关系失望,而是会多从自身性格上找感情失败的原因。

对于多边关系伴侣的选择上,小鱼会比较偏向女生,因为小鱼本身有做性别方面的研究,所以会从性别方面出发来分析这样的偏好。


“从性别研究的角度来说,男女在社会中是有不平等的权力关系的,我可能会选择都是同一个性别的多边关系,因为我不想再把社会中的权力关系龟缩到我现在的多边关系里面;然后现在我偏好女,也更多是我社会性别偏好女,因为社会构建的原因,我觉得,虽然我个人的情欲蛮泛的,但我个人更能投射的是社会性别女;我喜欢男生的性格是偏脆弱的人,这个区间是这样的,然后我也觉得刚好能符合这样的区间的男生非常少。”



对于如何看待开放性关系和多边关系的污名,小鱼说:“对于道德上的质疑和凝视,我个人的日常生活体验就是,你足够理直气壮,你就可以让那些人反向质疑自己。本身我也是学社会科学的,,所以我不会有一个特别抽象的被道德批判的感觉。除非给我一个具体的案例,我会进行自己的分析,只要在我的分析里是没有问题的那就是没有问题的,我也不会太在乎外界的施压。可能在我更年轻的时候,在别人质问我的时候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也会逃避;但现在的话,我会觉得现在我的选择都是我自己进行过一定的思考之后做的,那我就相信它是正确的,也没有必要feel sorry,或者认为自己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而是反向的再挑战出去,比如别人问我一些问题,我就会反问回去,让别人自己再重新思考,我也希望我做的事情能让很多人去反思生活中理所当然的事情,希望自己可以做到这么一个像镜子一样的作用。我自己也有微博啊,在上面经常做一些发言,表达自己的想法。”


当问到开放性、多边关系和现行婚姻制度的冲突,小鱼说,如果要讲到婚姻制度的话,首先她是质疑这个制度的存在的,其次它也不支持多边关系,也是制度性的劣势;不只是这些,还有性少数群体本身就是因为制度上的不包容性,和制度上的压迫,现在也有活动家的存在来对抗这些,所以她不会把制度上的不认可当成自己系统里的审度方式,她更多的还是自我价值观的审视。

就制度来说的话,当今的制度必然是落后的,思潮永远走在制度之前,女性一直有自我意识,一直有自我书写的能力,但是女性的投票权在十九世纪、二十世纪才到来的,所以说,并不需要把制度“当回事”。但是制度的压迫是小鱼能够明显注意到的,她说:“我们怎么去和制度协调、怎么在制度压迫的时候保护自己,是现在性别意识先锋需要考虑的问题。所以我不会让制度来质疑我自己,我应当思考的是怎么去改变制度,或者说怎么保护自己。婚姻制度的基础就是一夫一妻制的财产分配,以及社会福利制度,这个制度就建立在一夫一妻的基础上,而不是为多边关系和开放性关系设计的。所以既然如此,就选择不要进入这个制度。”



当问到会不会和异/同对立一样,也会发展出单/多关系的对立,小鱼觉得不需要用这么二元化的看待。 “首先人是一个有历史能动性的生物,如果问五年前的我能不能接受open,我可能不接受open,人身在一个社会,这个社会塑造你,所以人是一定程度上接受原有的社会构建,然后再去解构,再去建构新的东西,是这么一个过程的;所以这个阵营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是随着你的生命历程和你认识到的新的群体来改变的。”

实际上,多边关系和开放性关系不是任何一个阵营的专属,在性少数群体里也有人更强调单边制的关系,这是有原因的。小鱼认为,这主要是因为在中国,争取权益的方法还是在普世情感观中强调合法性和存在感。中国的道德制度是很强调忠贞的,甚至一种莫名其妙的过度本质化单对单的关系,像现在的影视、流行文化,到日常的交流,就非常在意这种道德观,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公民社会没有成熟,需要保持一个稳定的结构所以在这种结构下,性少数群体要证明自己的合法性,只能去讨好异性恋主流群体的道德观。目前同性恋还是要走真爱这个路线来说服自己的合法性,这在小鱼看来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异性恋的感情已经可以有很多讨论的同时,同性恋还仍需要先争取发声的权利,那毕竟是一种结构性受压迫的群体,所以作为一种策略性的手段拥护(单边关系)是可以理解的。


实际上一些男同性恋,也会向往很传统的婚育观念,对于这种现象,小鱼提到了Judith Butler的展演性(Performativity)性别戏仿(Parody)的概念。人类创造了一夫一妻的完美剧本之后,很多异性恋、同性恋就会模仿这么一种完美的关系,小鱼觉得对她来说是没有必要的;但她也能理解别人为什么需要,有些人就是需要在家庭中、在社会中为自己挣得那么一点合法性,他们才可以来说服家人和自己:我是一个合理存在的人。在小鱼看来,既然是已经知道了这是一种被规定好的关系,“我就没有必要来强迫自己去follow它。”


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美国后结构主义学者,其研究领域有女性主义、酷儿理论、政治哲学以及伦理学
目前任教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修辞学与比较文学系。巴特勒在1984年从耶鲁大学获得她的哲学博士学位,后开始从事后结构主义和西方女权主义理论的研究。
她被认为是“在现代政治理论中最有影响力的声音之一”和今天“最有影响力的女性主义理论家之一。



小鱼的反思,结合个人的经历愈加深刻和富有启发性。之后的故事,也是一段带来改变,包含了不断尝试和接纳的故事,是一段自我认知建构的旅程。敬请期待。 



文案 | Mia

排版 | Fili




封面图源:

https://www.blogto.com/events/yohomo-presents-open-relationship-toronto/

文章图源:
1. https://www.lehmiller.com/blog/2019/11/15/most-people-have-fantasized-about-being-in-an-open-relationship
2. https://www.pinterest.com/jamesadickerson/polyamory/
3. https://www.elle.com/uk/life-and-culture/culture/a33010954/polyamorous/
4. https://tabooless.net/guides/polyamory-101-the-dos-donts-of-plural-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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