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红又直”？事情不简单！| 老崔的故事

Original rnB口述史 rnB双生活 2021-01-25

Hi，我是r&B双性恋团体口述史项目的老高。
从2016年开始，r&B开展了口述史的项目，希望记录下双/泛性恋者、多元情欲的生命故事。
在这里，我们仔细聆听每一位参与者的故事和想法并记录下来。每一个生命故事都有价值，我们希望能够将它们收集下来，成为守望相助的薪火。

口述史新专题：

男双/泛性恋的身份认同和恋爱角色。

第二个故事。

二十刚出头的老崔，生长在一个传统的大家族式家庭。他被周围的环境定义为“又红又直的老干部”，仿佛即便天下人都是同性恋，老崔也绝对是最直的那一位。殊不知，在他建立的边界内部，有着与外界认知不同的故事。

老崔初中时发觉了自己的性别身份。那时的他意识到自己和男性朋友的友谊“变味”了，然而彼时他在一所“军事化管理”的学校，每一分钟都被“升学”的大目标安排得明明白白，没有性/别教育，只有“同桌只能是同性”的规定。老崔说，那个时候虽然知道有异性恋、同性恋之分，但是当发现不仅女孩子对自己有吸引力，他对同性也会产生不一样的情愫时，老崔陷入了迷茫。“百度一下”他才知道，原来有一群“连主流媒体都不关注的‘奇葩’”，叫做双性恋。

老崔说在很多人看来他是一个心无城府的人，但实际上，如果是他想保密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他建立了很高的自我边界，去维持“好孩子”的形象，也不想用自己的前途去换取一时“叛逆”，因为老崔认为“叛逆不应该是丧失判断能力”。 一旦家人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其破坏力将无异于一颗核弹。

但这样的自我边界也在无形之中压抑着老崔心中那个真实的自己，他有一段时间患上了需要药物控制的精神疾病，通过一次“劫后余生”的经历，老崔对于性别身份的态度发生了一定的转变，开始渐渐放开自己。

上了大学，老崔有过一段和女性的情感经历，分手以后又喜欢上了一位男性。周围的同学就渐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加上老崔之前和女性的情感经历，大家陷入了混乱状态，因为在ta们的生活中，是没有“双性恋”这个词和“双性恋”这个群体存在的。老崔提到，身边的朋友对于同性恋和双性恋群体的理解都源于网络high文；而像他一样，性别表达、行为方式都非常符合“男性气质”的人，绝不会被认为是性少数。老崔反复强调“工科学校非常传统”，基于对身边工程师们的了解，如果想让身边的同学、朋友接受有关性少数的信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对于他们而言，就算了解了这些信息，对他们自己的生活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理性考虑之后，老崔觉得没有必要为了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虽然老崔在一定范围内（*自己的伴侣和伴侣身边的朋友）出柜之后，周围的人打消了一些疑虑，但是他认为，正是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去讨论关于性少数的问题，才会导致误解与污名的存在。他还说，大部分人对LGBTQ群体的误解和排斥其实都是基于“不了解”。在历史和思想惯性的驱动下、在媒体的污名下、在“事不关己”的冷漠下，如果想要改善性少数群体的生存状态，在大陆的环境中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在性别教育尚不发达甚至可以说保守的地区，就像老崔成长、生活的地区，不仅是60、70、80后会对性少数群体产生误解，90和00后也会对性少数表示反感。

对于老崔来说，在和不同性别的人相处时，他的性别气质会有所改变，就像有一个切换键，从soft到hard，而且两种状态对他而言都是自然且发自内心的。作为一位顺性别男性，老崔说自己对于女性的喜好可能和大部分“直男”一样，但是对于男性的喜好，会更偏向具有“女性气质”特征的个体。而且他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性时，会脸红，会“腻歪”，但老崔强调，面对女性时，他绝不会这样。

在聊到未来家庭的组建方面时，老崔说，其实生理性别对他来讲并不重要，但是由生理性别带来的社会压力确实是无法忽视的。如果未来要结婚自己一定会选择女性，就算关于双性恋的污名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回归异性婚姻”，但这是双性恋在现实生活中不得不面对的一种利害关系。

因为疫情原因，老崔有很长一段时间待在家中，由于尚未对包括同龄人在内的家人出柜，老崔的这次采访是在马路上进行的。他还提到自己在线下生活中从未接触过双性恋，虽然他所处的城市也有LGBT相关的活动，但对他而言，参加这类活动并不方便，这次接受r&B的采访也是因为全匿名的形式，可以比较好的保护个人隐私。不过在采访的最后，老崔提到希望以后可以去性别教育更为发达、社会意识更为多元的南方城市工作，如果有机会也想加入LGBT社群的活动，更好地了解自己和整个群体。

接下来的故事，是关于一位人生阅历和感情经历同样丰富，但对和不同性别的伴侣的相处模式陷入迷茫的男双的故事。请大家持续关注。

文案 | 老高

排版 | Fi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