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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 | 咖啡馆

2017-12-28 王怡美 河南师范大学大学生通讯社

“这些日子外面风很大

我想说

我也非常地想你们”

——文学院 | 王怡美



伊万的咖啡店缩在某个不知名大街的角落里,常被冬日里嵌入黄叶和雪的风围堵到尽头,也难怪吹了声口哨就撒手溜去。实在不宽裕的门面,木梯仅容一人通过,恐怕没多少人愿意踩着吱呀声去二楼点杯咖啡,当然伊万不卖咖啡。


谈到咖啡,过去租店人在外面红砖墙上画满的咖啡豆似乎并不满意它们如今的处境,作为“后来人”居然连重新粉刷包装的钱都没,看来今后谁也别有所指望。但说不定会有沉浸于精致调子的性情中人,愿意多走几步路,寻觅被遗忘私藏的末处颜色,可惜这家店自转让以来总是歇业,冒牌主人的脾气真让人捉摸不透。


无法否认前些年拼命于工作,伊万无奈而乐意地喝了不少咖啡,此刻他就住在咖啡店里,却难得冲上一杯。平日里除了读些闲书投稿外,便是收集旧物,每月联系转手,卖不出干脆就匿名捐给了附近的学校,直到那天楼下木板被迫活动筋骨的声音延伸到楼上,然后有片光闯进视线,给模糊渐近的夜撬出以层次感。



“打扰了先生,傍晚的风冷得出奇,拼命往人骨头里钻。”


“或许是吧,不如,坐这里避避风。您旁边就有椅子,可能比想象中要乱。”伊万点燃起手边的粗蜡烛,哪怕单照亮了他自己。


想盘数有多少人来这里“看望”过他,用手指就足够用。有位夫人想亲自拿走飘挂在生锈门牌上的头巾;胡子被剪得凹凸不平的乞丐没有奢求,只想给冒烟的嗓子来杯水;拉单的货车主人再三确认后终于推开了门,还有……


瞧这记性,话说回来眼前这个弱不禁风之人的理由并不荒唐,足以驱使他怀揣着一丝侥幸,发现不小心竟能推开挂着“歇业”牌子的脏玻璃门,那扇门从来都没关过。不管怎样复杂,他要先招待好当下这个令他欣喜的不速之客,“我叫伊万,假如愿意,我们可以偷闲聊聊。”



他怔了一下,却又觉得这种熟悉而陌生的存在方式再合适不过,如今年轻人脑子里究竟装些什么,谁也不知道。“我这个活在世纪之交的人依旧喜欢喝茶,不过我家孩子万尼亚和你一样梦想着开家咖啡店,可惜工作太忙了,小时候的念头便被自然而然地推到退休后。”


“那我的确很幸运,如果下次有时间,不妨让您的孩子,嗯,来喝杯咖啡吧。”他迫切地把蜡烛举高发现没有丝毫用处。


天故意把自己擦得越来越黑,似乎又罩了件黑大衣,“说实在话我们已有半年多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闲,我们也非常地想他,宁肯不要每月寄来的生活费。” 


……


“想必这里离您家很近,那您今后常来吧,虽然我也不会在这里呆太久。”伊万压低帽檐,后脑勺辉映出月光,他自作主张想要挥霍所有,到头来什么都舍不掉。这个封闭又坚硬外壳,究竟是咖啡店,还是,他自己?



他在备忘录上沙沙地盲写下几行字,全都是急如星火的主意,并非回到医院病床上等待某天被上帝带走或者坚定在此处杳无音讯,不给捉襟见肘的家庭凝成冰窖,而是,把店重新转让出去。与白血球上上下下翻跟头的日子,几个月或是几十年,谁都说不定呢,那些披着现实借口或梦想外衣的谎言自认为一举两得,殊不知放弃的权利与牵挂的代价相比,不值一提。


老伊万家与咖啡店仅一墙之隔,却要绕条很长的路才能走到这里,怀揣充足借口躲进此处的人没过多久便低价将其租出,理由相差无几,生意向来不占上风。想到母亲此刻一定在做晚堂礼拜,伊万拨通了家中电话,确认没有人接才挂掉。倒也奇怪,夜晚让声音变得如此陌生,时间只是稍加作祟,可能我这里常常是夜晚。他随即换掉了半年前设置的每周末按时报平安(报繁忙)的留言:


“这些日子外面风很大,我想说,我也非常地想你们。”


楼梯的吱呀声已经走远,千万丛寂静中闪烁出一抹灯光。



编辑 | 张晨扬

校对 | 张晗婧

图源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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