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乾——六十年致学之路

2018年3月23日，《中华大典·生物学典·植物分典》编纂工作总结会暨赠书仪式在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隆重举行。这项于2007年1月启动编纂，历时十年、四册总计736万字的国家级重点古籍整理项目终于完结。

大典的成功编纂让更多人知道了高明乾，作为主要负责人他在编纂的整个过程中也从古稀迈入了耄耋。从1959年参加工作以来，高明乾已经在师大走过了近60年的春秋，他培育了无数学子，更见证了师大的成长。让我们走近师大大师高明乾，了解他的人生故事。

皓首穷经志学问

谈及自己年轻时采集标本的经历，高明乾回忆到：“1959年冬季我们到大别山进行过冬季留鸟调查，当时时值隆冬，胳膊般粗的毛竹被雪压得像弓一样，积雪没过膝盖，我们当时也没有什么保暖设施，脚上的鞋还是单层的解放鞋，但是我们并不感觉有什么委屈的，而是愈战愈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高明乾年轻时最喜爱的一本书，主人公保尔柯察金的经历更是激励了那时无数像高明乾一样的年轻人。

“因为年轻，所以胆子比较大。”高明乾笑着给我们讲了一个银洞探险的故事：“一年冬天，我和几个同事去南阳桐柏县大河乡进行调查时。据当地人介绍，箭干冲大队有个废银矿山洞，说里面有大蝙蝠。

民国时期这个山洞曾经是一个土匪窝，土匪经常到附近抢粮食和女人。有一次抢了一个师长的妹妹，师长特别生气，限他们三天把人交出来，土匪拒交。师长命令部队用机关枪把洞口堵死，然后用煤油点燃辣椒和棉花套子，放火熏烧，最后把所有的土匪都闷死在里面了。

我们鼓起勇气进入山洞采集蝙蝠的标本，害怕山洞里有野兽，我们几个人拿着上了膛的猎枪进入山洞。山洞里面非常黑暗，4节的手电筒的光就像烟头一样微弱，我们几个手电一起照起，可以勉强看到洞内的景象，石壁黝黑，崎岖不平。里面的岔道很多，我们还在岔口做好标记防止迷路。四周都是石壁，一会儿特别窄，一会儿特别宽，后来进入到了一个特大的空洞。只见里面尸骨成堆，每一脚下去，不是踢着头髅，就说踩着骨头，阴森得很。我们发现洞顶有数百只的蝙蝠集中倒挂在石壁上冬眠，一群就有几十只，或者上百只，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形的群落，有多个像筛子和簸箩那样大的集群。我们设法捉了几袋子蝙蝠回来做标本。”

年轻时的历练是人生的财富，在到处搜集动植物标本的过程中，高明乾收集了各地的方言、民序良俗、人文轶事。退休之后，便开始专心整理曾经积累的资料，目前高明乾所编写的《诗经动植物集览》已进入校对阶段，预计明年出版，另一本《河洛方言通释》已完成，这些也只是他退休后的一部分作品。

不经冬寒，不知春暖

“我上高中的时候，一个月的伙食费是7块。那时家在农村，干活时算的是工分，不给钱。家里供应不起，于是我就去给别人家推磨，每个星期都去，几百圈才赚五毛钱。”在高明乾看来，这样的经历更像是人生中的财富。“在大学报考选专业的时候，我想报文学类专业，老师也支持我报，他说我是文科的学生不适合报理科。但我父亲听说了，不愿意。说学文的都是耍嘴皮子的，有什么用。说让我学医，一辈子给人做好事，也受人尊敬。但是我没考上医学院，就学生物了。就这样阴差阳错，本来该是文科生结果学理科了，因为我对植物和文学的热爱，所以我写的作品大多都是和古典文学有关的。”

“吃苦是人的精神财富，一个人，如果经历得起困难的考验，在失败面前不低头，在荣誉面前不飘飘然，保持低调，那么，他就会一直传播着正能量。”高明乾建议年轻人应该珍惜时间，“世界上没有白费的努力，也没有碰巧的成功，那些挑灯夜战的时刻聚集起来才换来了今天的成功。”

文革结束后，学校要复刊，当时的党委书记葛书华亲自找到高明乾，希望他可以担此重任，从1979年到1988年，高明乾在学报工作了十年。“当时学报里只有我一个人，一个月的工资只有五十块，但有些花费学校不能报销，所以我就自己承担了。”高明乾回忆起那十年的时光，不禁感慨起来。“但是家家户户几乎都没有电话，一稿要三校，我就在学校和作者之间来回奔波，还需要到印刷场印刷。”而如今学报已经由一个人发展成为一个团队，年轻时积极的工作态度让高明乾度过了这十年。

“奋斗是有可能失败的，走路还会摔跤呢。但倒下之后还要再走，不要停下来。一个人，除了智力是已定型的，后天的努力对于成功来说非常重要。”高明乾感慨道，在年轻的时候他也走过许多弯路，只是有些失败的事情不一定要全部说出来，他鼓励年轻人要早奋斗。

守一方净土，得心中安宁

“我退休二十年了，前十年是学校又重新返聘我的，让我带研究生的十年。”高老说“退休后我还主编了《诗经植物释诂》、《诗经动物释诂》、《植物古汉名图考》、《植物古汉名图考续编》等书籍，还发表了20多篇论文，获得了8项科研成果奖，其中一项获河南省社会科学奖。正是《植物古汉名图考》这本书引起中科院植物所的重视，特邀我参加了《中华大典·生物学典·植物分典》编纂工作。”

“后十年就是编典的十年。”高明乾说“编典是国家的一桩大事，科研是我的事业，虽然艰辛，但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乐意奉献，这是对事业的忠诚。”但在这十年期间高明乾的身体状况变化很大，在电脑前工作时出现过突发性耳鸣，后来进行住院治疗。还有几次头晕，在走廊里走着走着，差点摔倒。现在免疫力下降得厉害，身体内的白细胞和红细胞都低于正常标准。大典完成，看起来是一项重担被放下了，但高明乾表示目前的工作仍不轻松。

高明乾现在仍在生科院一间不到10平米的办公室里继续自己的工作。“早上8点钟来到办公室，一忙就是一上午，有时候忘了吃饭，家里人就过来喊我，下午是从三点工作到六点。”高明乾喜欢安静，“我也不经常和其他人接触，就在办公室里忙着自己的东西。”同事常说，他认识的植物比认识的人多得多。

“斯是陋室，唯吾德馨。”生命科学学院副院长李建军老师由衷感叹道，“每个人在退休后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高教授更愿意在学术道路上继续发挥余热。在高教授面前，我仍然是一个晚辈，虽然已经退休，高教授仍然在做着传道授业解惑的工作。”

在高明乾所出书籍中，里面的插图原稿都出自他的笔下，除了在绘画方面功底深厚，高明乾在书法方面的造诣更胜一筹。“我从小学习书法，因此有一定的书法功底。虽然在初中的时候曾经中断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又重新拾起。”高明乾曾经担任了十三次三笔字大赛的评委，因为年纪大了，考虑到身体方面原因就没再出席，现在在闲暇时间，他仍然会写上两笔。

“高老师就像一棵老梅树，虽然历经沧桑，但在严寒中仍开得艳丽。”李建军说。柜子里泛黄纸张上的植物标本安静地躺在那里，老旧的藤椅记录着岁月的变迁，它们都是高明乾勤奋耕耘人生的见证者。

文字 | 吴 倩 马 旭

排版 | 王 甜

责编 | 魏钰娟 张一扬

图源 | 网 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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