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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儒学男如何道歉

杀手 单向街书店 2022-07-22

杨槠策的“道谦信” | 来源@澎湃新闻


“即使你觉得当前的社会让你感到很压抑,也建议不要老看小说、外国小说、活在童话世界里,也要看看中国的儒家思想书箱、国学书籍……人类的进步需要更新秩代。”


因家暴分开后,余秀华的前任杨槠策给她写了一封“道谦信”。


公众人物的道歉,人们总是习惯性地分析文字,试图从中嗅出隐含的情绪,评判对错。


而这封错字连篇的道歉信,“她一定是想从我这里学到点什么”的自信,指点诗人该读什么书的居高临下,试图以爱国名义网罗罪名的小心思,让人连探究的欲望都消退了。


我们选了一些写外国小说和看外国小说的名人道歉“范文”,克制、激烈、意难平、坦荡的自私,心意在字句间直白表露,或许能给下一个需要道歉的人些许启发。



特德·休斯

最后的信


特德·休斯与西尔维亚·普拉斯


特德·休斯与西尔维亚·普拉斯的婚姻悲剧,至今是二十世纪后半叶英美诗坛的一桩最大公案。


休斯作为英国桂冠诗人,写过《雨中鹰及其他:诗选1957-1994》《乌鸦》等40多部作品,西尔维亚则有代表作诗集《巨人及其他诗歌》和自传体小说《钟形罩》。


西尔维亚终于无法忍受休斯的多次出轨,自杀离世。在那之后,休斯没有道歉和解释,他开始写诗,最终集结成《生日信件》。


“我不时地写一两首这样的诗作,断断续续,长达二十多年,我的目的是寻找一种最简单、心理上天真而赤裸的语言。我与她在思想感情上的交流,可以说是直接的,无拘无束的,无自我意识的。在一定程度上,我的确找到了那种最亲近的波长。—首首诗作因而成了我生命的载体,我把它们保存下来了。”


同年,休斯去世。


他写与她的最后一次见面,《最后的信》。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最后那晚。一切都经双重、三重曝光。星期五,傍晚我最后见到你活着。烟灰缸里,烧着你给我的信,你笑得奇怪。我搞砸了你的计划?给我的震惊比你预想得早了?是不是我赶回来太快?一个钟头后——你就会去到我不可能追踪到你的地方。我本可能在你锁着的红门前转身那扇无人打开的门,你的信仍在手里,一道无法接地的雷电。对我,那就会是电击治疗。我会一遍又一遍,能读就读读整个周末,要不就满脑子想着。它将会重整我的脑子,以及我的人生。你计划的治救需要一些时间。我无法想象我会怎么度过那个周末我无法想象。你谋划了一切?”




萨特

歉意在悼词中


萨特和加缪


加缪以长文《不当受害者也不当刽子手》提出立场,萨特则写出《魔鬼和上帝》,肯定暴力作为手段的正当性。互相欣赏对方才华的两个人,终因政见不同,于 1952 年公开决裂。


1960 年加缪去世,萨特的悼词如下:


他和我之间发生过争执:争执,这并没有什么——即使我们再也不见面——而这恰恰是我们在这个狭小世界里互不忘却、共同生活的另一种方式。这并不妨碍我经常想到他,在他阅读过的书报的篇页里感到他的目光,并且自言自语说:'他会怎么说呢?他此刻在怎么说呢?'。     

  

随着事件的变迁和我情绪的不同,有时我认为他的缄默过于谨慎,有时又认为他的缄默非常痛苦。他的缄默,就如热和光一般,是一种日常必需的特质,不过是一种人的特质。人们可以同意或反对他的思想,他在自己的作品——尤其是那部最优美也最不为人所理解的《堕落》——中所透露的思想;但人们在生活中总要体验这种思想。这是我们的文化所特有的一种奇遇,一种运动,人们一直在试图猜测这运动究竟包含哪些阶段,何时才是它最后的终结。 ”




维吉尼亚·伍尔芙

致丈夫的遗言




我感到我一定又要发狂了。我觉得我们无法再一次经受那种可怕的时刻。而且这一次我也不会再痊愈。我开始听见种种幻声,我的心神无法集中。因此我就要采取那种看来算是最恰当的行动。你已给予我最大可能的幸福。你在每一个方面都做到了任何人所能做到的一切。


我相信,在这种可怕的疾病来临之前,没有哪两个人能像我们这样幸福。我无力再奋斗下去了。我知道我是在糟蹋你的生命;没有我,你才能工作。我知道,事情就是如此。


你看,我连这张字条也写不好。我也不能看书。我要说的是:我生活中的全部幸福都归功于你。你对我一直十分耐心,你是难以置信地善良。这一点,我要说——人人也都知道。假如还有任何人能挽救我,那也只有你了。现在,一切都离我而去,剩下的只有确信你的善良。我不能再继续糟蹋你的生命。”




博尔赫斯

“但我有什么办法?”


博尔赫斯


博尔赫斯曾说:“如果有天堂,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在对谈中,他对自己一生的定义则是“一部错误的百科全书”“一座博物馆”。他承认错误,但面对错误只得一句话:“但我有什么办法?”


巴恩斯通:

你能否告诉我们,当你在生活中走错了路,你都碰到过怎样的灾难或好处?


博尔赫斯:

你是指我错写的书吗?


巴恩斯通:

是的,还有你错爱上的女人和你错花的时间。


博尔赫斯:

是的,但我有什么办法?

所有这一切,错误的女人、错误的行为、错误的事件,所有这一切都是诗人的工具。

一个诗人应当把所有的东西,甚至包括不幸,视为对他的馈赠。

不幸、挫折、耻辱、失败,这都是我们的工具。

我想你不会在高高兴兴的时候写出任何东西——幸福以其自身为目的。

但是我们会犯错误,我们几乎每天夜里都要做噩梦,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它们变为诗歌。

而如果我是一个真正的诗人,我就会觉得我生命的每一时刻都具有诗意。

我生命的每一时刻就像一种黏土,要由我来塑造,要由我来赋之以形态,把它炼成诗歌。

所以我觉得我不该为自己的错误而抱歉。

这些赋予我的错误产生于极其复杂的因果之链,或者毋宁说无止境的结果与原因之链——也许我们的错误并非始于原因——以便让我将它们转化为诗歌。

我当然知道我已经八十岁了,我希望我会随时死去。

但又能拿死亡怎么办呢?

只好继续生活,继续做梦,既然做梦是我的任务。

我不得不时刻沉浸在梦境之中,然后这些梦就只能变成话语,而我也只能抓住它们,尽我最大或者最糟的努力运用它们。

所以我想我不该为我的错误而抱歉。”




王朔

准备临死前写一个道歉信


王朔


我准备临死的时候给大伙写一个道歉信,张艺谋我们认识很早了,老实说他是我的贵人,第一个一万块钱是他给我的,买《我是你爸爸》的版权。


他从《活着》以后,片子拍得不好,底下聊天,我说那有点臭大粪,北京话里的臭大粪没有什么,可以随便说。


结果那报纸说臭大粪骂人,那边就说你别骂人啊,怎么成这样了,我又不能不认这事儿,说你怂了,你不敢认,


我就认了,我还就真的说量,怎么了。


但说老实话,张艺谋同志,后来有一点装修大师了,我不认为他的历史观真是英雄那样的权力崇拜。


但是这个就真的不由你了,你既然要这个, 那你就要那方面的牺牲。


我记得他当时《红高粱》得奖回来,特别的红的时候,我们聊天,他说这辈子拍十个好电影就够了,跟库布里克一样就行了,结果现在到处给人弄金碧辉煌去。


人嘛,总是会变的,时代发展那么快,人也会跟随社会的发展而变化的,顺应潮流是厉害的,从一而终也是厉害的。


人的追求是一直在改变的,跟着名利走也没什么错。”




王小波

“我真怕你从此恨我”


王小波与李银河


这是一封热恋期的情书,连道歉都透露出可爱。


这一件事你全明白了吧。我这件事情办的坏极了。请你把它忘了吧。你把卑鄙的星期五的来信还给我吧。


我们都太羞怯太多疑了。主要是我!我现在才知道你多么像我。我真怕你从此恨我。我懊恼的往家里走,忽然想起小时候唱的一只歌来,是关于一个老太太和她的小面团。小面团唱着这么一支歌:


  请你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我给你唱一支好听的歌。


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了。我怎么解释呢?我不能解释。只好把这支歌唱给你听。请你不要恨我,我给你唱一支好听的歌吧。


你说我这个人还有可原谅的地方吗?我对你做了这样的坏事你还能原谅我吗?我要给你唱一支好听的歌,就是我这一次猜忌是最后的一次。我不敢怨恨你,就是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怨恨。我把我整个的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现在可以说,孔孟程朱我都读过了。虽然没有很钻进去,但我也怕钻进去就爬不出来。如果说,这就是中华文化遗产的主要部分,那我就要说,这点东西太少了,拢共就是人际关系里那么一点事,再加上后来的阴阳五行。这么多读书人研究了两千年,实在太过分。我们知道,旧时的读书人都能把四书五经背得烂熟,随便点出两个字就能知道它在书中什么地方。这种钻研精神虽然可佩,这种做法却十足是神经病。”


在《我看国学》里,王小波这么说过。


也许,常看儒学的人,该试着看看外国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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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常看外国小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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