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 | 积弱多时艰难求生 债务缠身 青年莲花步入破产程序
一则破产公告使沉寂已久的青年莲花再度出现在大众视野，不过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7月31日，山西东杰智能物流装备股份有限公司（300486.SZ，以下简称“东杰智能”）发布公告称，收到杭州市萧山区人民法院《通知书》（[2017]浙0109破24号之二)。萧山法院根据债权人杭州江东工业园区投资开发有限公司的申请，于2017年6月9日裁定受理浙江青年莲花汽车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青年莲花”）破产清算一案，并依法指定浙江天册律师事务所为管理人。（中经车视界zjcsj2014）
2015年2月就已经停产的青年的莲花，在其惨淡经营期间，多次有债权人向法院提出破产申请未果。2017年3月，青年莲花董事长庞青年还在金华当地车展推出新能源轿车产品，但最终还是以破产告终。
据悉，早在2012年，庞青年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在其内部员工大会上，庞青年面对员工自省，他以为做乘用车是和做客车一样的思路，结果两者是完全不同的方式。不过，由于前期投入太高，此时想要抽身掉头已经很难。青年莲花原管理层项磊向《中国经营报》记者透露上述信息。
债务缠身
“对于债权方来说，申请破产是相对公平有效的偿债方式，一般债务人有多个债权方而无法偿债的情况下才会这样做。”安徽大学法学院民法研究方向教授沈小军告诉记者，债权人一般都希望债务人早点进行破产清算，一方面能及早变卖资产分摊债务，同时也能防止债务人进行资产转移导致无形的损失。
青年莲花确实债务缠身。记者对起止时间为2013年4月12日至2016年12月1日，来自最高人民法院、浙江省属、浙江杭州、浙江金华各级地区人民法院判决书进行统计，其中以青年莲花为主要被告的共86份。在债务诉讼案件中，青年莲花及其关联企业涉及的还款数额达到376.93亿元，原告主体上至地方国资委、银行，下至汽车配件公司和自来水厂等。据欧多瑞汽车情报研究所数据，至2015年2月停产，青年莲花的汽车销售总量为26.65万辆。按照其相对高端的跑车L5-GTS的市场价位9.98万~11.98万元来计算，青年莲花5年多来自汽车销售的收入不足250亿元。以此估算，青年莲花显然是资不抵债，难以为继。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债务，2012年前后，庞青年在浙江杭州投资的房地产项目“莲城国际”以及在鄂尔多斯的煤矿业务也面临巨额亏损。2011年11月，莲花汽车及其关联公司曾以“在瑞典已成功收购萨博60%的股份、在鄂尔多斯市投资220亿元建立生产基地、鄂尔多斯市政府为其配置的煤炭资源”为名目吸引亿佳合能源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亿佳合公司”）与其合作，将浙江莲花公司15%的股权及鄂尔多斯市政府配置的约11.5吨煤炭资源，合计作价43亿元转手给该企业。后因亿佳合公司发现自己“上当受骗”而没有按约定履行，青年莲花将其诉之公堂。
该案从2013年持续到2016年，从地方人民法院打到最高法院，最终以青年莲花主张亿佳合公司应付的“2245万欧元以及相关法律服务费损失”请求被驳回告罄。据青年莲花内部员工徐翔透露，2013年前后，该公司曾经发内部邮件，鼓励员工集资买房，该房产项目就是位于厂区后方的“莲城国际”。（中经车视界zjcsj2014）
集中讨债的时间出现在2013年以后，彼时青年莲花因为拖欠银行贷款、渠道商经费以及员工工资被追债上门。
艰难成长
青年汽车踏上乘用车市场的第一步就走的不顺利。2004年贵州青年莲花汽车有限公司成立。项磊告诉记者，2005年底，尚无轿车生产资质的青年莲花手工打造了一辆样车出来，庞青年亲自试驾，结果并不满意。为拿到轿车生产资质，庞青年随后收购了贵州云雀。“被青年收购以后，云雀的员工对青年汽车这样的民营企业有很大的情绪，刚开始还在工厂墙体上涂写反青年的标语。”项磊说。
随后出身于云雀的部分员工开始离职。2005年庞青年为解决人才问题以月工资1.5万元的价格高薪从一汽轿车挖来部分研发人员，还为他们配备专车。项磊感慨道，“在那个年代，对于技术人员来说，这种待遇算是顶级的了。”
据他介绍，在2008年购买马来西亚莲花工程的技术之前，青年莲花还买来伊朗的一个外观类似于桑塔纳车型，对车辆进行了拆装、分析。后来又引进了不在国内销售的标致206三厢版车型，为其做过碰撞实验。但庞青年一直想要做的是高端车，2008年公司成立了项目部，正式引进了马来西亚宝腾公司gen2车型。
单纯的引进车型并不能解决技术短板问题，但是庞青年似乎也放弃了在技术上攻坚克难的努力，开始“走偏门”。为了拉拢莲花，以及使用莲花跑车的logo，庞青年在刚开始几年一直在赞助f1赛车的莲花团队，每一次车展都放一辆莲花跑车。后来青年莲花与莲花品牌旗下的莲花工程签订合作协议。据资深汽车技术人员透露，庞青年拿来“搞噱头”的莲花工程，并不是专注于造车技术的平台，而是给已经成型的，即将出厂的车辆做技术调校，是整车完成上的最后一道“锦上添花”的工序。
值得一提的是，青年汽车经营多年，其总部一直设于浙江金华。旗下乘用车的起步更是发端于贵州。即便后期生产基地扩建至杭州萧山区，但核心的研发中心仍旧位于名不经传的小城。汽车行业资深评论员钟师表示，汽车是技术密集型企业，需要大量的高端人才引进。而青年莲花总部的地理位置，不利于人才的进入。另据记者掌握的若干份技术人员简历，其中有研发项目的主管学历仅为大专水平，受访的一位技术人员称“青年莲花使其职业生涯得到了升华”。
2009年，青年莲花基本上实现乘用车的国产化。多位员工向记者表示，彼时是青年莲花发展最好的阶段。他们所不了解的是，这种“欣欣向荣”只是表面上的，没有自己核心技术和造血能力的造车厂，隐患早已埋下。
盲目扩张
一开始定位“高端车型”，似乎就为其后来的失败定下基调。“庞青年对产品的质量要求高，材料要求用最好的，所以成本控制非常差，几乎卖一台亏一台。”徐翔告诉记者，2012年前后，青年客车寻求独立上市，乘用车和客车的财务开始独立核算。在此之前青年莲花的采购成本非常高，销量也不好，一位销售经理还因账目违规操作入狱，青年莲花完全靠青年客车“输血”才维持下去。
随着乘用车市场的火热，彼时轿车企业在全国各地拿地建厂蔚然成风。“2009年前后，轿车市场很火，很多企业都开始基地扩建。地方政府为了招商引资也出台了很多吸引人的优惠政策，比如免费拨地，提供低息贷款等资源。”欧多瑞汽车研究院总监赵世欣告诉记者。庞青年也不例外，只不过其扩张步伐正如其员工的评价那样，显得有些“激进”。
2009年，庞青年公开宣布一个444亿元的总投资计划，欲在全国建立10大生产基地。投资的地方涉及济南、泰安、连云港、石嘴山、鄂尔多斯、海宁、六盘水等。
盲目的项目扩张造成资金链的吃紧。“一个成规模的现代化乘用车生产基地至少需要10亿美元以上的资金，地方政府或许能免费出让土地使用权，但厂房和设备所需的大量资金还是要自己掏。”钟师分析道。为此青年莲花开始大笔借款，从地方国资委旗下的金融公司到银行。目前成型的建设基地分别位于泰安、济南和萧山，分别负责乘用车的两厢和三厢车型的生产。“其中以济南的效益最好，其余的不是荒置就是停产，甚至有些项目根本没有拿下。”徐翔告诉记者。以造车之名得到的鄂尔多斯的厂区实质上也成了矿产开采基地。
外界传言的因庞青年“独断专行”而导致的SUV车型未能及时上市，实际上是资金链吃紧所致。记者向多位青年莲花内部员工证实，在SUV车型逐渐上升的2009年前后，青年莲花也曾适时提出相关方案，但是因为公司一方面没有自行造血的能力，同时盲目的并购、扩张导致资金十分紧张，“根本没有钱做新产品的研发”。而是推出了早在2009年就已经完成前期研发的L3和L5系列。
2010年前后，适逢国内企业“以市场换技术”之风盛行，又有吉利收购沃尔沃成功案例，一直试图实现品牌高端化的庞青年看中了垂死的瑞典高档中型汽车品牌萨博。虽然联手汽车经销商庞大公司，但2011年青年莲花还是在竞争中败北。“萨博竞购唯一的成果就是花1500万元买了一堆图纸回来。”项磊认为这是“压垮企业的最后一根稻草”。（中经车视界zjcsj2014）
2015年2月，青年莲花汽车全面停产。庞青年在客车领域的成功并未复制到乘用车领域。“或许当初客车的成功给了他自信，但是用商用车的思路去做乘用车，失败也是必然的。”钟师说。据权威内部人士透露，青年莲花的轿车生产资质在今年上半年已经转手，或在一个月以后向媒体公布。汽车行业资深分析师贾新光认为，对于青年汽车而言，当务之急是专心做好其尚有生命力的客车。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项磊、徐翔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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