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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c+回顾|莎莉·波特:突破局限性 创作出自己的声音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明日生活节Tomorrowland Author 明日🍍


12月12日,于北京时间19点,伦敦时间11点,bc+空间带来了明日生活节在英国文化教育协会British Council大力支持下的开展的一场明日国际影像创作大师班——“莎莉·波特的电影观念及创作经验分享”,活动邀请了一位重磅嘉宾,英国最多产的女性电影导演之一莎莉·波特(Sally Potter)以视频录制和网络连线交谈的方式与我们一起探讨与分享了影像创作的喜怒哀乐。

疫情改变了许多事情,包括我们的交流方式,网络模糊了许多边界,同时让我们有了更多机会跨越空间接触各界大咖。在这个以“隔绝”为注脚的年份末尾,通过这场缘起于热爱与创造,关乎于影像与未来的连线,我们与莎莉·波特相隔万里与昼夜时差,却又仿佛近在咫尺。以下是课程内容回顾,干货满满,同时希望这篇关于电影与其他相关艺术创作的分享回顾,能让你我找回一些创作之力。

bc+在未来还会继续搭建电影创作者和影迷间的桥梁,开展各种各样的影像相关活动,今年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封城时我最想做的就是坐在钢琴前即兴演奏。我要跳进创意的深井里,让自己沉浸在其中。”此时的莎莉·波特正坐在法国中部偏僻地带的一座小屋之内,在这过去十年一直为她带来创作灵感的“孤独”之地,透过一方屏幕为一群追寻影像创作路径的年轻人分享着她的创作锋芒与灵感之光。一如她曾在这里一心一意地打磨自己的想象力。



在45分钟的录制视频中,莎莉·波特从4个方面分享了她的电影观念和创作经历。(以下是部分视频课程内容)

|“孤独”的创作

我正在法国中部偏僻地带的一座小屋内。于我而言,在过去十年中,这里为我的创作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孤独感,让我想象并构造别的世界,是我的写作圣地。我在这个小屋中写了一本书,9个剧本,大概15到20个故事,创作了很多音乐作品。孤独的环境能让我保持高效创作,孤独状态本身也并不会影响快乐。这种状态能让人高度集中,潜心创作,一心一意地打磨自己的想象力。

基本上,封锁年对我来说与平时写作的常态相差无二。在一个地方,不见任何人,每天从醒来到入睡,保持高度集中,半夜醒来时也在一直思考。不过,没有人能与世界完全断联,我们与世界的联系千丝万缕,无论我们是否对此有所意识。

我认为在孤独状态中进行创作或写作,绝不是与他人脱节,也绝对不是隔绝世上的一切,而是一种心无旁骛的状态。这让一个人将自己对世界的经历经验,所知所感,提炼成一件艺术品。


|影像之眼

我最新的作品《未曾走过的路》是在疫情之前创作的。在此前的大众认知中,这部电影题材偏小众,如今却成为直面现实核心问题的作品。关于应如何关爱病人,如何兼顾各个层面责任。而非将老弱病残等弱势群体,关在别处,丢给别人。

很多人在观影后眼泛泪花,对我说“我当时照顾父亲时就是这样”“我祖母当时就是这样”“孩子去世之前我就是这样”……所以一方面你会认识到自己处于悲伤,艰难与挣扎的复杂状态;另一方面是你能感到自己对亲人的爱。大家不太习惯看到哈维尔·巴登扮演一个毫无男子气概,胆怯平庸的正派角色。但是病人就该如此,褪去一切面具与性别刻板印象之后,只剩下人类脆弱的原始面貌。

这个故事不限于疾病与关爱,还要包括对于未曾选择的人生、未能走过的路的种种思考。所以当你选择了一条路时,另一个你其实走上了另一条路。你只是无法触碰而已。因此对于这一类问题,小说和电影是绝佳的表达体裁。

当我开发一部电影的视觉语言时,我会收集一些照片、剧照,建立所谓的影像资料库,由此形成一套美学体系。同时这个影像库也代表着我们将从谁的角度叙事,我们在看谁,为何要这样看他们。你呈现出来的画面,是你在创作时就决定的结果。


|创作经历

对于导演来说他们不仅要关注如何取景,还要关注整体效果,包括画面中的人物。演员要成为导演想象中、或编剧想象中的人物化身。我希望演员进入非表演状态,还原最本真的状态。进入这个状态后,他们的行动体现并承载对于事情进展的真实感受,表现出内在的生命力。有时通过语言,有时通过行动,有时则呈现一种明显的虚无状态,却没有丝毫随意感,而是感觉有事情在发生,吸引着观众进一步了解。

回想当初,我还是一个青年女性导演,刚开始拍电影。有很多人喜欢我的作品,也有来自公开仇女群体的纯粹恶意攻击。这种程度的所谓义愤与恶言对于任何在历史节点上,敢于突破性别阻碍的女性来说,也算是家常便饭了。如今世道今非昔比,我们有一众优秀女性导演,活跃在世界各国创作优秀作品。人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说:女人不能拍电影。我属于很早入行的那一代人,并且承担了相应的后果,而这一点现在已经改变了。


|时代思潮&艺术无界

当我带着电影去国外参展,到波兰、墨西哥、意大利、法国、德国以及其它国家后,我会发现,哦,这里有我的观众。虽然没有预见到你们会喜欢,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与你们相遇。我不希望别人仅将我视为英国人,我是一名世界公民——虽然听起来有点老套。但是我对自己的身份认知不需要护照,我的作品也没有护照。音乐、任何艺术类型从来不受国籍限制。

我认为中国电影是非常有趣的混合体,有一种难以置信的色彩和规模,充满活力。你能感觉这部作品来自广阔的国度,没有任何局限。中国有一支非常优秀的电影技术人员大军,他们对自己的行当了若指掌。

今年我阅读的作品很少,但我创作了很多。我想在创作的同时,感知世界变化与时代思潮。封城时我最想做的就是坐到钢琴前面演奏。我甚至不弹别人写的音乐,而是即兴演奏。所以,我要跳进创意的深井里,让自己沉浸在其中,仿佛是给这个以死亡为终点的宇宙找一剂最好的解药。

我一直在寻找自己人生的根。




在45分钟的现场连线中,莎莉·波特与现场观众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现场翻译:张征

Q:在导演看来,在一个人开始走上电影创作的道路时,他应该如何找到自己的创作语言、创作习惯,是否需要通过大量的阅读或是大量的观看影片?

A:这需要看大量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影片。同时需要尽早动手制作拍摄,我在14岁时就开始拍摄了个人的第一部短片。想要找到自己的电影语言,就需要有自己的发自内心的热情、本能与信仰。无论是针对主题,还是对电影制作中的一项,比如摄影感兴趣。创作的动力要出自一种必需,而不是我应该。需要是我自己真正的信仰,我认为电影应该怎么拍,应该拍什么。


Q:导演会拍取悦大众的商业片吗?还是更喜欢拍属于自己的文艺作品?

A:就算努力去拍商业片,也不一定取得成功。像在好莱坞,有很多电影都套用了较为成功的方程式,抱着取得票房的野心上映,但最终却失败了。有人拍文艺片,却取得了成功。重要的是我要追寻个人的信仰,追寻我的心,这样拍出的电影更有意思,更有价值。

例如我在1992年拍《奥兰多》时,也抱着很多心态,唯一没有执念的就是追寻票房。但却打败了好莱坞大片。而之后制作的一部影片,在我追求票房时,票房反而不如《奥兰多》。所以拍电影要追求真心,而不是商业成功。


Q:很多刚入行的年轻人在资金募集时比较困难。您在早期创作时,如何解决这一问题?

A:资金募集很好回答,早期拍摄时一点钱都没有,基本零成本拍摄,借用别人的摄像机,用剩下的胶片,用旧衣服当作服装、旧背景作为自己的拍摄背景。对现在来说,想要拍摄比我年轻时容易多了,一部手机就可以观看,也可以拍摄。反而是有一个好的想法更难得。拍摄电影长片很难凑齐资金,哪怕到今天也是,并没有什么神秘的方程式。一个真正的导演要善于利用有限的资金把劣势变成优势,比如拍摄时天气不佳,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完成拍摄。


Q:对于一些经验并不丰富的创作者来说,有些想法很好,但是制作时只能呈现50%的想法怎么办?

A:如果说你的想法和创意只能实现一半,我的建议是,如果剧本中能表达出想法的50%,努力把这50%呈现出来。因为很多导演只能拍出剧本的10%。你要想想你的想象力,和你能做到的是什么关系。在众多电影中,有时候真正在观众心中留下的反而是最简单、朴实的场景。人们愿意一遍遍去看,最终成为了经典。而不是很多大制作的大场面的场景。

如何将一个剧本在实际拍摄时呈现出来?我假设你与我一样是编剧与导演。编剧有时是在创作一种可能性,我会写我能创作我能实现的场景。比如你写1000只骆驼后面跟着3000个人,这样的成本在拍摄时也很难负担。


Q:想问下导演如何与不同的人合作?以及制作自己并不了解的陌生领域的项目?

A:我会对我不熟悉的领域,进行研究,提问。发挥想象力,试图共情,找到同理心。在我看来,文化、领域的不同都是被夸张的,电影的核心都是人与人的关系。有时我是领域内的局外人,反而会有全新的角度,我更会对这领域的内容充满好奇心,结果反而蛮好的。

我也曾与来自很多国家,完全不说同一种语言的人有过合作的经历。我认为我们的不同没有那么大,所有的演员在一开始拍摄时都很脆弱,他们需要导演让他们放松,找到信心,愿意去冒险,找到自己的旅程。
 
据我了解,大多数导演也很怕演员,担心演员不能给出想要的结果。不会提前沟通,只期待演员在表演时会有神奇的效果。我认为这样是不对的,导演和演员需要主动构建彼此信任的关系,甚至需要一对一的聊天。关于剧本、设想、角色如何去做?这样当演员遇到问题,也会愿意坦诚地与导演沟通。

所有演员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作为导演,我要去理解他们的不同,打开他们的信心,有的喜欢分析台词;有的则不喜欢,而是想要找到直觉;导演需要去观察演员,找到更好的方式打开他们的内心,这样才能更好的得到他们的表演。我建议,作为导演至少要有一次机会去做一次演员,当有摄像机对着你,你被暴露在众人面前,你就会领会到演员在某些时刻脆弱的感觉,会更好地尊重、帮助他们


Q:作为制作人也是一名演员,感觉到您在现场与演员沟通的方式非常好,非常希望导演在未来有更多跟中国的合作。但我感觉到很多导演没有跟演员有深入的交流。演员得不到足够的尊重,可能是一个很普遍的问题。请导演分享下这方面的看法。

A:演员没有得到足够的交流和尊重可能是一个国际性的问题,我也非常期待未来有一天,可以拍摄有关中国的一些题材,或与中国进行合作。每当我走出我自己的文化舒适圈去和国际创作者合作,我都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

Q:对刚才导演分享的和演员交流的方式非常感动,作为从事电影创作的人来说也很受到鼓舞,如果您对中国的电影比较了解,可能会了解到比如有些社会题材的影片在中国的制作发行比较艰难,可能会令电影创作者感到一些局限性,请问导演是否对感觉到创作局限性的创作者有一些建议?

A:比如我在英国,可能我也拿不到足够的钱去拍摄自己想拍的东西,题材的局限性在创作之时,在全球各个国家,在不同的上的历史时期或多或少都会遇到。我本人对前苏联电影有一些研究,前苏联电影有非常多创作时的困难,但前苏联的导演却通过象征性的手法去表达他们想要表达的东西,避开了一些题材的局限性。所以那时候出现了很多有意思的苏联电影。关键点在于你要找到避开局限性同时表达你的主题的方式。比如我在英国,可能我也找不到足够的钱去直接拍一个我想表达的话题。但是如果我通过间接,或者喻言的方式呢?可能就有办法了。好的方面是,我们的观众无比敏锐,但凡你有话想说,他们一定会捕捉得到,他们一定会知道你想说的话是什么。

所以当我们碰到存在困难的主题时,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去看看别的国家、其他人是怎么做的,我们应该把劣势变成我们的优势,有困难的主题,就需要用更细微精妙方式,用全新的电影语言去表达,世界各地不同时代的导演都要面对这个问题。

可能在中国电影创作存在非常多的困难,但我希望你们也要相信,在我的国家也有同样的困难。我也会遇到你们想象不到的困难,可能无法全部把我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那怎么办呢,就又回到我们一开始说的,如果你能找到很多钱,你就去做一个大制作,如果找不到很多钱,你可以做一个短片或者小制作,如果一点钱都找不到,尽可以把剧本写出来,有机会的时候再去制作电影也就是了。最重要的是,无论怎样,如果我们觉得一个主题是重要的,我们就要创作出自己的声音,这样就足以了。


如希望了解更多关于导演的资料,推荐访问以下网站:

导演个人网站: 

www.sallypotter.com

sp-ark(The Sally Potter Archive)网站:

www.sp-ark.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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