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医疗黄小科：医疗行业同质化竞争严重 如何开展全流程风控？
文 / 吴雪阳
来源：零壹融资租赁研究中心
医疗融资租赁在国内发展近10年来，对促进医疗行业的设备革新、改善医疗环境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融资租赁公司介入，行业竞争同质化现象也日益严重。
环球医疗风险管理部主管黄小科认为，融资租赁公司想要在医疗行业获得长足发展，应该从前期设备采购、合作方选择等环节开展全流程风控，在具体操作模式上可以尝试探索利用PPP模式往医疗综合服务供应商转型，而不是单纯定位融资租赁。
行业介入门槛高 专业化水平是关键
2016年3月14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促进医药产业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提出：“探索医疗器械生产企业与金融租赁公司、融资租赁公司合作，为各类所有制医疗机构提供分期付款采购大型医疗设备的服务。”
黄小科认为，此举一方面为融资租赁公司进入医疗行业打开了大门，另一方面也对国产医疗设备供应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业内人士认为，这并不意味着融资租赁公司进入医疗行业的门槛降低。
在医疗融资租赁行业发展近10年里，目前行业内主要公司有环球租赁、远东租赁、平安租赁、恒信租赁等，其他融资租赁公司涉足并不深，黄小科分析，主要原因是专业背景的限制。“比如国银租赁、工银租赁可以在飞机租赁这一领域做强做大，显然离不开其强大的专业优势，拥有足够的技术支撑。”
独立的第三方融资租赁公司想要进入医疗行业同样必须具备足够的人才和专业储备，黄小科解释，“对于医疗融资租赁项目无从下手，其次缺乏对项目的全流程风险管理能力。”
同质化竞争严重
医疗融资租赁业务的风险更多的来自于设备使用和项目本身的风险，除了加大对厂商设备的质量监管，应该注重对需求方医院的引导和选择。
目前业内很多医院“唯价格论”现象严重，黄小科介绍，“他们更多的注重项目报价的高低，而不是融资租赁公司的专业化程度”。他认为，应该引导医院采购符合自身特点及还款承受能力的设备，避免出现乱采购的现象，更不能只盯着报价高低。
此外，行业同质化现象严重，主要表现在：
一是租赁公司扎堆。黄小科解释说，很多医院都同时跟多家租赁公司有合作，比如中部和西南部省份的大多数医院，基本上和主要的租赁租赁公司都有合作。
二是收益率报价逐年下降，基本上与金融租赁公司的报价持平，如今医院又是唯价格论，不利于行业良性发展。
第三是租赁公司对各家医院的总体授信偏高，甚至远远超过了医院自身的偿还能力，带来较大的财务风险。
第四是租赁设备重复使用或者虚构租赁物件。黄小科认为，这是同质化最严重的表现。比如某个医院虚构了一堆特别高大上的租赁物件，事实上这家医院根本没有这些医疗设备；前者则指的是融资租赁的设备存在“一女多嫁”现象，被多家租赁公司作为租赁物件重复使用。
民营医院风险高 四大指标来衡量
尽管有些地区的民营医院收入规模比公立医院还要高，在医疗行业深耕多年的融资租赁公司依然涉足有限，黄小科认为有以下几点原因：
首先公立、民营医院的性质决定合作民营医院风险更高；其次，民营医院举债的冲动比较大，资金与最终实际用途不一致的比例较高，资金挪用情况较为常见；此外，民营医院一般是在难以获得银行授信的情况下选择与融资租赁公司合作，通常无法提供可供抵押担保的措施。
融资租赁公司在选择承租人上，具体应该如何做？
对医疗融资租赁公司来说，承租人大多是公立医院，较少参与其他领域的融资授信。目前来看，黄小科认为，一般通过以下几个指标来评判：
第一是医院所在地的人口数量和经济发展水平。“医院的规模与当地的人口数量高度正相关，跟经济发展水平的联系稍微弱一些。”河南、山东、四川、贵州、江苏等地医院对融资租赁模式接受程度较高。河南省基本所有的县市级医院都和融资租赁公司有过合作。黄小科认为，其特点都是人口大省。
其次是医院在当地的排名。排名越靠前，竞争力越强，合作后租赁风险越小。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标准——医院的收入规模。这个因素直接与医院的还款能力挂钩，通常租赁公司前期对承租人制定的立项标准、评分模型也都是以此为依据。地区收入规模的差别可以依据单个床位对应的业务收入来衡量。黄小科举例说，在东北，拥有400张床位的医院业务收入每年在6000万左右，而在四川可以超过1.5亿，北京等一线城市可能更高。
最后是医院的负债率水平，如果医院资产负债率过高，应考虑适当降低授信额度。
如何挑选合作厂商和设备？
“通过大数据筛选，首选是代理品牌知名度高的厂商。”黄小科说，对于长期合作的供应商和代理商，历史合作记录比较好的可以列一个白名单，在项目开展时可简化流程，比如在放款和签约环节加快速度，合作过程将更加顺畅。
在前期选择租赁设备时可以考虑以下因素：
一是价格公允一些的，议价空间小的；
二是贬值空间小的，比如主流厂商生产的设备就会贬值空间低一些，即使是二手设备，保值性也会非常强，使用价值依然会比较高。如CT、彩超、核磁共振等设备，原则上使用5~8年就应该更换，实际上使用期限都会远远超过这个时间，而且使用还很好，即便再卖也能卖到很好的价钱。
三是选择对承租客户重要性更高的设备，如果没有这些设备，会影响医院的经营活动开展。
四是尽量选择一些通用性高的设备，那些比较冷门的、比较偏的设备尽量避免，比如伽玛刀、超声刀、海扶刀、氩氦刀等；而应该选择通用性好的设备，比如CT、彩超、血透、核磁、DR这些等等。
五是经济效益比较好的设备，比如投资一个几百万的CT，检查收益能够覆盖租金，回收成本速度快。
交易模式应及时调整
在具体合作时，至于选择何种模式，则要根据交易背景和支付模式及时调整。
黄小科举例，比如一开始采用直租模式，融资租赁公司正常可能只预付50%的款项，但设备供应商要求付全款，交易结构变化后，租赁公司为了转嫁设备交割的风险可以和医院协商改为回租。医院可以将现有设备与租赁公司操作回租赁，由医院再拿着这笔钱去购买新设备。
对独立的第三方租赁公司来说，黄小科认为，直租模式中，由于租赁公司不参与价格谈判，并不能挣到设备价差。
直租和回租作为最原始、最基本的融资租赁形式，在业内目前出现了很多变形结构，比如租赁+保理。黄小科认为，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创新模式，更像一种融资行为，行业内普及率较高。拿租赁+保理这种模式来说，有两种操作方案：一是租赁公司在融资结束后，再对其进行保理；另一种是先保理后放款，在项目进行中，同时和银行沟通，最后由银行直接给医院放款。从本质上看，保理+租赁模式仍然是直租或回租的变形。
转型PPP或类PPP做综合医疗服务提供商
“真正的创新应该是不仅限于做融资租赁，而是往综合医疗服务提供商方向延伸。”黄小科认为，具体对医疗行业来说，目前可行的方向则是开展PPP项目或者类PPP项目。
单纯做融资租赁很难应对行业的激烈竞争，PPP项目目前由于受到政策鼓励，市场潜力较大。
操作流程如下：某家医院有基建需求，租赁公司可以提供资金，怎么保证回款？黄小科解释，此时就需要借用PPP项目的6种主要交易模式:
“不同于单纯做融资租赁项目，通过这种模式进行长期投资，可以保证长期收益。”单一做融资租赁项目可能今年做完就结束了，明年的当期收益则无法保证。
通过这类模式主要收益有两个来源，一部分是运营管理费用，以医院的收入或者结余为基础；第二是由租赁公司接管医院的药品耗材供应，以前医院可能是交给别人来做，这些利润实际上也是流不进医院的，现在则可以交给租赁公司经营，由租赁公司赚取该部分利润，通过这两种方式收回初始投资。
对于标准的PPP的项目，如果经过测算发现通过各种方式还是不能收回成本，则需要和政府协商，让政府进行差额补贴。
黄小科介绍，真正的PPP项目在医疗行业内落地的并不多。政策方面对租赁公司的收益率控制可能是其中一方面，在实际操作中，通常会采取类PPP的操作模式，但项目不会进入财政部的PPP项目库。
操作风险难把控 完善制度监督机制
融资租赁行业开展医疗项目时涉及很多风险，政策、法律、操作、商务、利率、信用风险等，黄小科认为最难掌控的是操作层面的风险，“从行业披露的逾期情况来看，出风险的项目基本上都是基于操作不规范或有疏漏造成的”。
其他风险，比如信用风险可以通过对承租人的资信评估进行判断；利率风险是固定还是浮动，通过合同约定也可以规避；政策风险则不可控。相比之下，操作层面的风险可控，但是由于涉及环节太多（包括资信评审、签约审批、资料交接、抵押担保措施、放款起租等，涉足公司的前中后台等各个环节）、参与的人员多、流程长、导致出问题的概率很高。
黄小科认为，一个成熟的租赁公司尤为重要的就是规避操作层面的风险。
首先，在制度上应该保证对每一个环节是有效且可控的，确保复核监督机制在起作用而不是形同虚设。黄小科举例说，比如签章这个环节，要求房产土地抵押好了以后再签章放款，但是对方办理完抵押手续就签章了；签约的时候要求跟承租人的法人代表面签，结果是邮寄合同给承租人，对方盖了一个假章回来；再者，未经核实银行账户就按一个假账户付了款等，这些全部是操作环节的风险。所以制度层面的高度完善显得尤为重要，必须严格把控每一个环节的执行。
其次要树立全员风控意识。除了严格执行这一理念外，在招聘人才时，风控部应倾向于选择有审计或者信贷审批经验的，能够抓大放小有大局观的。对项目经理则倾向找一些有专业背景的，不管是学药的，还是学医的，而不是找其他租赁公司的非医疗行业的人才。黄小科认为，对项目经理来说，专业背景更重要，项目开发能力可以培养，专业能力却很难培养。
Q&A
Q：很多融资租赁公司要求综合素质人才，这一点和您的认识不太一样。
A：这主要是第三方租赁公司和金融租赁公司的区别。以银行系租赁公司为例，项目一般是由各地分行直接报上来的，本身不需要太多项目经理开发项目。人员配置比较少，所以一个人需要承担很多工作，可以说需要身兼多职，但是成熟的第三方租赁公司不是这样的，它对每一个岗位都设得非常细，比如风控部的就不需要负责付款、签约等。每个员工只需要具备某个流程环节的专业性即可。
Q：环球医疗在合作国外技术团队方面做得比较好，具体是如何操作的，有哪些经验？
A：环球医疗与国外的合作不是融资租赁方面的，而是技术层面的。跟我们合作的医院，引进先进的技术到国内，一方面助力医疗技术、科室、医疗设备等的提升，另一方面可以把国外的专家请到国内的合作医院进行现场指导，签署长期协议，也可以把医院的骨干医生送到国外培养。这样一来，医院的实力越来越强，收入规模也会逐渐提升，我们的收益也会提高。这也是我们转向综合服务提供商一个层面的体现。
现任中国环球租赁有限公司风险管理一部主管， 累计尽调医院融资租赁项目230余个、授信金额超过75亿元。2008年7月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企业管理专业，管理学硕士；2008年10月-2011年9月曾任职于安永华明会计师事务所审计师、昆吾九鼎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制造部投资经理；2011年10月至今任职于中国环球租赁有限公司，重点专注医疗行业融资租赁、医院投资、财政税收、以及风险管理等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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