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跤吧,爸爸》:这个世界充满假象,唯有痛苦从不说谎
01
最近,一部印度电影让无数国人点赞。在5月15日某互联网电影平台发布的最新一周观众口碑榜上,这部电影荣膺第一,评分高达9.8分。它就是印度“国宝”级演员阿米尔·汗担任制片人并主演的电影《摔跤吧!爸爸》。
摔跤手马哈维亚·辛格·珀尕一直都有一个为印度赢得一枚世界金牌的梦想,最终由于生活放弃了摔跤之后,便希望自己的儿子来帮他达成心愿。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接连生了四个女儿,几近绝望。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两个女儿有摔跤天赋,经常把男生打的鼻青脸肿。辛格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于是,他开始强迫姐妹俩练习摔跤,日复一日,从早上五点到晚上日落,不允许他们吃自己喜欢的零食,并且狠心的剥夺了他们童年的爱好,甚至把他们的头发剪成板寸。
这看起来,像极了我的老爸,他生怕我输在起跑线上,逼着我去少年宫、奥数班、围棋班、舞蹈班、钢琴班。从来不许我有一点自己的时间,每一个周末,我都是一个人背着书包,装着舞蹈鞋和书本孤零零的走在去少年宫的路上。
那个时候,我看到别的家长牵着和我一样大的孩子走在路上,手上拿着花花绿绿的糖果,我恨透了我的爸爸,我觉得自己一定不是亲生的。
辛格的想法,与中国传统思想中的“指望下一代”,简直一模一样。
面对独裁专横的父亲,剧中的俩姐妹一样也做了各种反抗,想尽一切办法逃避痛苦的训练,在辛格的闹钟上动手脚,跑步时假装摔倒……费劲心机,姐妹俩终于如愿以偿逃出辛格的魔掌,偷偷参加了好友的婚礼。可是,当她们向新娘诉苦时,之前一言不发的新娘,却哭着说很羡慕她们能拥有这样的父亲。
因为她的父亲从小只让她做家务和烧饭,她一满十四岁,就被嫁给从未见过的男人。仿佛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接下来她就要一辈子与扫帚和炉灶相伴。
直到那一刻姐妹俩才明白,她们不是在成为医生、教师、公务员这些前途中被逼着去摔跤,而是在成为童养媳前被父亲拯救。
在印度,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女性的地位普遍不高。她们的作用只是生育工具。很多女孩,在刚刚具备生育能力的时候,就被嫁到别人家里了。
在全村人把女儿当生育工具的时候,辛格想让她的两个姑娘逃脱这种命运,甚至不惜为她们对抗世界。因此,姐妹俩的态度从抗拒变成了接受。与其说是为了夺得冠军,不如说是与宿命抗争。
虽然说摔跤的训练艰苦而漫长,但这是一项能够养活自己的技能,是他们逃离死神的解药。
02
在未删减版的电影里,当母亲疑虑女儿像个男孩子一样,以后会不会嫁不出去的时候,父亲说“我正在做的事情,就是为了让我的女儿以后不被别人选,而是她们选别人。”
当有人批判电影中的父亲男权思想,不顾及女儿的想法,把自身梦想强加于人的时候。
这一句话,就是最好的回答。
同样是“为你好”,但是不同于被吐槽最多的中国大多数父母的是,电影中的父亲,虽然有自己的夺金梦,但是培养女儿的前提:
一,以专业角度,发现天赋,“可塑之才”才有被雕琢成才的可能。他的笃信,不是被“梦想”冲昏头脑的盲目选择,而是基于专业眼光。
二、他给自己和女儿一年为期,如果不行就彻底放弃。理想面前,作为父亲也好,教练也罢,他仍抱有理智的考量。
而大多数父母的“为你好”,不是建立在理性思考和专业眼光之上,而是建立在别人家孩子都学了什么,或者眼下什么专业最热门,什么兴趣最闪亮,甚至哪种特长以后招生时候录取比率最大,胜算更高。
这就是看似同样“发心”,实则全然不同的“为你好”。
真正“为你好”的父母,会为孩子计深远。
何为计深远? 就是不以功利心替孩子做选择只管眼下,而是以孩子一辈子的幸福为标准,放眼未来。
这考验的,是父母的眼光和格局。
很多父母在孩子头脑中灌输的理念是,学习是为了分数和名校,为了择业和出路,而并不是贯穿一生的学习力;
恋爱结婚是为了完成所谓的人生标配,不让自己成为这社会的异类,而不是通过亲密关系获得自身成长,不断认知爱与被爱。
而有眼光,有格局的父母,在意的,是孩子拥有话语权和获得幸福的能力。
那么多头顶title,衣着光鲜,走路带风,看起来牛逼比闪闪的父母,却不见得赢过电影里,这位没钱没权大腹便便连大米肌肉和专业摔跤垫都买不起的胖中年。
跟着电影每一次热血沸腾不自觉攥紧拳头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两个女儿没有夺得世界冠军,没有完成那个金牌梦想,那么,她们的未来会怎样?
这位别人看来执拗而不可理喻的父亲,就失败了吗?
不,从小磨炼出的时间观念和坚强品格,会伴随她们一生。
就像从部队出来的人,不可能衣冠不整,走路不正;连我这个只在田径队呆过几年的人,都被“不认输”这三个字追了快三十年。
她们再无可能轻而易举接受她们村里小伙伴一样的人生,不可能欣然接受男权思想的无情压榨。
03
她们的命运,其实从父亲带她们第一次去参加比赛时就改写了。
因为,那一刻开始,她们已经克服了恐惧。
而太多人,一辈子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就是因为无法摆脱“恐惧”二字。
她们会和冠军失之交臂,有一天可能也会放弃摔跤,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但是我敢去想象,她们一定不会是在婚姻中委曲求全的那一个,不会是因为经济无法独立而容忍丈夫出轨成性的那一个,不会是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只围着灶台的那一个。
为啥? (因为她们连男的都能过肩摔啊,哈哈哈。)
因为,她们的父亲,教给了她们一个女孩子应该如何过自己的一生。
因为,她们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看见过光。
如果摆在你面前的是满汉全席,父母只让你吃馒头,这叫独裁,叫不尊重子女的个人选择。
如果你家里只有有毒的棒子面粥,父母努力给你弄了俩馒头,虽然馒头也很难吃,还可能划伤嗓子,但这样的父母也称得上伟大。
04
和一个女性朋友谈起这部电影,她说她也有类似的家人。
年幼不知套路她,被一条花裙子骗到练舞房,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鬼哭狼嚎,意识到不对劲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开背、下腰、压腿、劈叉,她的舞蹈老师是父母的故友,对她无比严格,别人开腿180度,她就要多开10度。
脱落的指甲,立脚尖的动作,脚趾磨下的老皮,一度让她恨自己的父母恨得牙痒痒。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从小练舞的优势就越来越明显。更关键的是,练舞吃过的苦,把她的性格磨砺得很坚韧。
这是许多中国孩子学艺的过程,连哄带骗威逼利诱去了,吃苦受累看着别的孩子玩,心理难受埋怨父母。但当他们长大后因为身有一技之长拥有了更多选择,又会很感激这段经历。
我们像是刚刚被开采的原矿,下一秒能成为什么,完全看选择如何打磨。好的教育真正的意义,是有个人告诉你,指引你选择某条路,即便最终不会成功,但也不会比以前更糟。
而且人大都懒惰,靠自己的自制力一步一步追求理想别说在十几岁,就是二十几、三十几岁的人也不太容易做到。因此,一段不断被施加压力以及主动给自己施加压力的时光,在年轻时就显得极为必要。而其中收获到的,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得。
需要童年开始的技艺,都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孩子是不会自己去主动选择的,连草履虫都知道躲避盐水,人天性爱安逸。
05
回到电影,辛格作为教练是非常无情的,但他作为父亲的时候又极其温柔。
素食主义的母亲不愿意触碰任何荤腥,不会烹饪的辛格按照说明书为女儿制作鸡肉;村里的训练场不允许女性进入,辛格便在自家农田里亲手开辟出一块训练场;在姐妹俩即将被学校开除的时候,辛格含着泪水地哀求,已经是他的全部。
所有的一切,辛格只是希望女儿们能有一条更好的出路,这些无情和温柔,其实殊途同归。
半决赛后,吉塔在发布会上,将功劳归功于父亲,引起教练不满。所以最后的决赛,教练策划了父亲的缺席,将父亲骗至小黑屋里,禁闭起来。
在我看来,父亲的缺席意义非凡。吉塔在父亲的教导下,走向冠军。但是,正如父亲很早就教她们的,爸爸不能时刻保护着你,爸爸只负责教你战斗,最后你要战胜自己的恐惧,自我拯救。
这也是教育的经义所在。你必将自己独自战斗,战胜自我,方得自救。
最后的关键时刻,吉塔靠着父亲教她的假动作,然后一个神走位,惊天的过肩摔,完成自后的绝杀。在黑屋子里的父亲,听到印度国歌奏起,他知道,吉塔做到了。
母爱是,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而父爱是,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这世界,你也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父爱是隐晦而不露声色的,它没有母爱那么明显和张扬,但会多一份深沉和宽厚。父爱的含蓄和隐忍,当我们能够理解的时候,总会觉得热泪盈眶。
06
影片的插曲有句歌词:这个世界充满假象,唯有痛苦从不说谎。
观影的过程,我总是联想到自己。我从小就是一个体弱多病、干不了重活的人,父亲一直都嫌弃我枉为男子汉,却也是变向磨我的性格。父亲不希望我成为他那种人,一直都在强调读书的重要性。
最终,虽然我也没有上一个特别好的大学,但至少比起家里那边很多同龄人,有了见识更广阔天地的可能。虽然他们也过得衣食无忧,但至少我可以不囿于狭隘的视野,而去了解这个世界更加真实的存在。
我深夜痛哭过,酩酊大醉过,烂摊子自己收拾过。我有时也会想,如果年少时再稍微逼自己一下,也许我会有更多更好的机会。
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伤口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只要没被弄死,总有一天能翻身。
最后,以叔本华的一句话作为结尾:
无论何时,每个人都确实需要配备一定份额的焦虑,或者担心,或者困苦,正如一艘船需要一定的压舱物,才能走出一条笔直和稳定的航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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