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几乎被社会遗忘的船民群体
因为快两年没有回家了,经常会回忆农村生活,常感到远离土地的漂泊感,蓦然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群人,他们远离土地更彻底,漂泊的更久远,对坚实的土地的思念其实更深沉、更强烈。
他们是长江上的船民,有一段时间因为工作原因曾跟他们密切接触,深切的感到,这是一个几乎被社会遗忘的群体。江上秋风起,他们也想家了吧,突然很想,为他们写几句话。
长江上的内河船民,大多数是放下锄头的农民,或者是上一代人就是放下锄头的农民。他们有着农民的质朴与勤劳,但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和熟悉的村落,登上了船。
他们的船,先是木帆船,再是水泥船,现在是钢铁船。他们的行程,先是河湖,再是长江,最后是大海。
建造一艘船,他们多称之为“打船”。用“打”字来形容,似乎要建的不是那些钢铁的庞然大物,而是一件首饰、一把银壶、一个玩具,是如此的亲昵。但有时,又会听他们说,无论什么船,都不过是流动的"监狱"。
因为他们像无根的浮萍,那船儿就是他们的家,他们的余生便在这江海漂泊。那条船是他们维持生活的唯一指望,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没有退路。那条船是遮风避雨的最后堡垒,但偏偏这堡垒是行走在变幻莫测的水上。所以,他们是矛盾的、纠结的、无奈的,心底有着强烈的不安全感。
他们中的很多人在襁褓中就上船了。小小的舱室就是活动玩耍的场所,父母把几块塑料泡沫绑在身上,便是救生圈。没有小伙伴,他的玩伴只是船上养的一条狗、几只鸡或者船舱里堆成山的沙子,抬头就是白茫茫的江海。
他们在船上长大、恋爱、成家、生子、老迈,如果在妻儿在老家,缆绳的一端是思念与牵挂,缆绳的一端的是不安和守望。
在江上遇到,他们大多穿着睡衣,睡眼惺忪,长期黑白颠倒的跑船生活,使得他们满面风霜。
以前,我曾很多次的经过长江大桥,远眺江面,曾对那些在江上若隐若现、缓缓行驶的小船不屑一顾。后来真正接触到,我才大吃一惊。随便一艘看上去不起眼的小船,卸完货物,船体浮到江面上,都是庞然大物,至少一千多吨的运量。一千吨是什么概念呢,一列给人无比震撼、声势浩大的火车,哼哧哼哧的跑过去,也不过是拉着一千多吨的货。但操作着船的,却经常是一对年过半百、双手老茧的老夫妻。
他们多数是生产性运输,多数不与我们直接打交道,但是他们却层次的影响着我们的生活。黄沙是他们运的,钢材是他们运的,水泥也是他们运的,汽油是他们运的,种类繁多的危险化学品是他们运的,甚至连我们洗发水的主要材料都是他们运输的。
他们运来了繁华,却一生远离繁华。
他们运来了温暖,却一生饱经凄冷。
他们绾接了江海,走过千山万水,却只能经常遥望岸上的家乡。
秋风又起的时候,长江上的船民朋友,祝你们平安!
来源:长江水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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