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性工作率“碾压”世界？是个误会 | 今日话题

第3906期

导语 最近，“中国女性劳动数据碾压世界”的说法不胫而走，该说法主要援引的是美国国家统计局数据。从数据来看，中国女性的劳动参与率高达68%，超过大多数发达国家，傲视全球。值得一提的是，同为人口大国、快速发展的经济体，印度女性劳动参与率只有28%，与中国相距甚远。这个数据能否证明中国妇女已经顶起了半边天？中国的男女就业实现了平等呢？且看分析。

▲从世界银行的最新数据来看，中国女性劳动参与率并非世界第一；纵向比较，1990年至今这个数字一直在下降

先来看一下美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

根据性别计算的主要国家劳动参与率。来源：美国国家统计局 汉化：今日话题

从这张图上可以看出来，中国的女性劳动参与率傲视全球，不仅与金砖国家拉开差距，而且“赶英超美”，坐上了头把交椅。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只是2010年的数据，比较的是部分国家。能否直接等同“中国女性工作率世界第一”，需要打一个问号。事实上，如果翻开世界银行的最新数据，就会发现，中国女性劳动参与率2016年的数值是63%，只能排在第42位，排在中国前面的多是发展中的小国。

当然，无论怎么比较，中国女性的劳动参与率还是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尤其是和大部分发达国家和大的经济体相比。

不过，从纵向来看，中国女性的劳动参与率则经历了从1990到2016年的连续下滑，从73%下降到63%，而且和男性劳动参与率的的差距也在不断扩大。

这是为什么呢？

有学者认为过剩就业和隐形失业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逐渐释放，原本在劳动力市场上处于不利竞争地位的女性更容易失业，也难以实现再就业。另外改革开放后政府推行的性别平等政策的力度明显在弱化，从而削弱了女性在劳动力市场的竞争力，导致其劳动参与率下降。

除此之外，聚焦到家庭的层次，一个非常重要的变化就是，随着多代同堂家庭结构的不断消解，核心家庭越来越多，中国的女性也越来越需要在照顾家庭和寻找工作之间进行平衡，不能过多依赖家中其他成员操持家务和养育子女。

▲即便女性劳动参与率优于发达国家，中国男女之间在职业和收入上的差别依然很大，女性受到的隐性歧视并未消失

和发达国家相比，中国女性劳动参与率处于较高水平，但女性在职业和收入方面与男性还有很大的差距。

先来看职业的差别，举几个数据就一目了然。

第一，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数据，从农业来看，男性劳动力在农业部门的比例从2006年的峰值58.4%，降低到2012年的33%。而女性虽然也在下降，但是是从67.2%下降到44.5%。与男性相比，女性依然“偏爱”在农业部门工作。

第二，来自中国劳动统计年鉴的数据则显示，城市制造业中的女性比例从2003年的43.4%下降到2012年的39%。这表明，在相对比较重要的制造业领域，女性的地位在不断失守。

职业的差别带来的直接影响就是工资收入的不同。

根据国家统计局和全国妇联的数据，2010年，女性在城市和农村地区最低收入群体中都占据很不协调的大比例。比较来看，男性在城市和农村地区最高收入群体的比例分别是69.1%和75.6%。而女性在同一年的低收入群体中，分别是59.8%（城市）和65.7%（农村）。换句话说，男性多数集中在高收入群体，而女性则徘徊在低收入群体。

另外一个更加直观的比较是，女性在城市的收入刚刚超过男性的三分之二（67.3%），在农村的收入和男性相比刚刚过半（56%）。

中国女性在工作和收入方面都与男性有很大差距

此外，由于女性自身的生理特点，她们在接受教育、应聘工作、社会福利政策的倾斜等诸多方面依然面临各种显性和隐性的性别歧视。有学者指出，在可预计的男女收入差距中，有86%的部分来自于“无法解释”的因素，也就是性别歧视。

▲尤其在企业高管和领导岗位，“玻璃天花板”依然存在，女性很难说已经顶起半边天

之前几期话题在讨论性别平等时都提到《全球性别差距报告》，在2016年的报告中，中国排名第99位。其实，仔细看这份报告，在很多得分项上，中国的分数并不低，优于世界平均水平。但是在一些环节上，却比较落后，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在企业高管和领导岗位上，女性比例偏低，身影偏少。直白地说，就是中国的女CEO、女部长太少。

笼统的看，包括人大代表、领导官员、经理在内，中国的女性比例只有17%。拥有女性高级管理者的公司只有18%。而女性董事和CEO的比例则分别是10.7%和3.2%。

从政治的角度看，如果把中国的人大代表和其他国家的议会议员相比，中国的女性比例不足23.6%，在191个国家中排名71。另外，在中国只有12%的部长级职务由女性担任。

由此可见，对中国的女性而言，“玻璃天花板”现象依然存在，并非能力和教育水平达不到，而是固有的观念和对女性区别对待影响女性走到更高的地方。当然这并不是中国独有的现象，其他国家也同样经历。去年，希拉里在竞选美国总统期间宣传的重点就是自己女性的身份，要打破“玻璃天花板”，最后功败垂成。对中国来说，似乎更加困难。

希拉里想冲破“玻璃天花板”，功败垂成

▲促进男女就业平等，基础在女性受教育水平的改善，此外社会福利、退休年龄等具体机制也需要加以调整

虽然国家在倡导男女就业平等方面做了很多工作，也提供了法律和制度环境来消除歧视，但是客观上依然存在不足。要加强男女就业的平等，缩小男女在职业和收入上的差距，最主要的是提高女性的受教育水平。只有教育水平提高了，人力资本才会相应提高，收入才会增加。独生子女政策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女孩子被倾注同样的教育资源和期望，有更多的机会进行更好的职业选择。当然，这远远不够。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部分是社会福利制度的完善。举一个例子，上世纪90年代“国企改制”引发的下岗潮对女性冲击很大，一方面她们的工作机会减少，失业增加，另一方面原来单位系统内的托儿制度和养老机制也被打破，女性在维持家庭运转和抚养子嗣方面需要投入更多精力。这并不是鼓吹回到原有的单位制，但确实需要在幼儿抚育制度和养老机制等社会福利方面多做探索和完善，给女性提供更多的选择空间。

最后，很容易被忽视的一个影响男女就业差距的因素是退休年龄的差别。提高还是降低退休年龄，关系到整个社会的福利保障水平。但是具体到男女之间的退休年龄差距，则直接影响到就业机会的获取，以及是否能够在更高层次和地位上继续发展。

社会学有一个概念叫“权势年龄”，指的是55—65岁，该年龄段的人掌握整个社会的权力资源。从目前的社会结构来看，这个年龄段的人主要由男性占据，女性角色相对缺失。说到底，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女性是处在领导岗位，继续掌握权势，还是早早退休，在家含饴弄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女性的整体地位。

结语

“妇女能顶半边天”不应该只成为一句口号，要在与男性的竞争中凸显出来。

想打破“玻璃天花板”，中国女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喜欢本文，欢迎转发。

本期责编 

奚应红  

是小溪不是大海

出品 腾讯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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