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敏:恩典在等一个人
自孩提时候喃喃倾诉的纯真祷告,到读书时期玩票式的团契生活,后来成为艺人,活跃于社会公益活动,周慧敏(Vivian)与信仰有过很多擦身而过的时刻。
经过40多个年头的岁月洗礼,性格倔强的Vivian,做人做事早已建立了一套根深蒂固的信念,只知道凡事靠己力,对于因信得救白白得来的恩典,实太难被感动。
2009年的某一天,一个机缘把Vivian带到上帝跟前。面对这个曾无数次与她擦身而过的信仰,她才发现,上帝的恩典一直没止息地在等待着她。
信主后这数年间,Vivian经历很多、体会很深。然后她明白到,上帝赐给她歌唱的恩赐,是让她能用音乐见证这个信仰;用歌声,唱出属天的价值观。
让人知道,上帝不单等待周慧敏。
上帝的恩典,还在等待每一个人。
童年,应当是一个人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期,Vivian却刚好相反,她小时候是一个有很多担忧的小孩子。自小她便会担心妈妈的健康,担忧生活上的实际问题,在焦虑中度过了她的童年。
Vivian的父亲在她出生前便心脏病过身,所以她从未见过爸爸。“小时候家境贫穷,只靠妈妈一个人工作来供养我,大多时候都是嫲嫲带我。妈妈年龄比我大四十多岁,我们不像一般母女般亲密。她很严肃,不说笑,且生得高大,性格倔强,在我心目中她就像一个男人,担当着一家之主的角色。而嫲嫲就担当着妈妈的角色,她很温柔,会与我说笑,我性格中乐天的部分都是受嫲嫲影响。”Vivian说。
在她还不到10岁那年,母亲要接受一个有生命危险的手术。手术当天,她与一位auntie(阿姨)在手术室外等候,等了许久许久,她看见auntie在哭泣,然后她还隐约记得医生对auntie说过手术会有风险。她很惊慌,那漫长的等待,让她想到很多事情:会不会手术后再也见不到妈妈?嫲嫲年纪大了,若妈妈有什么三长两短,谁来照顾自己?诸如此类的恐惧,油然而生。
当这事过去,妈妈康复过来,Vivian仍不时会为她的健康而忧心。她知道妈妈工作辛苦,为免妈妈再为她担心,所以下课会自动自觉做功课,晚上很早睡觉,自律的背后,渐渐生成倔强的性格。
“小时候已习惯遇到问题需要自己去解决,自己决定所有事情,也渴望早点出来工作,分担家庭担子。因为家中没有男人,所以长大后,这角色便渐渐落在我身上了。虽然我看上去像是很受保护、很柔弱的样子,实则是个很倔强的人。直到出来社会工作、拍拖,才渐渐学懂与男人相处,慢慢做回女性角色。”Vivian形容自己做事十分紧张,会执着于每一个细节,不希望有任何出错,所以她这类人会比一般人容易焦虑。
自小就读基督教学校的Vivian,一直有参与学校团契,然而对信仰还是一知半解,听道当听故事,心里却没当一回事。“但我渐渐培养出祈祷的习惯,每当遇到困难,我会祈祷。虽然我不确定是否真有一位神在听,但因为我不敢向妈妈透露心声,也未必会找同学分担困难,所以我把心事都抒发在祷告里。”
“不要为明天忧虑,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马太福音》6章34节)
“应当一无挂虑,只要凡事藉祷告、祈求,和感谢,将你们所要的告诉神。神所赐、出人意外的平安必在基督耶稣里保守你们的心怀意念。”(《腓立比书》4章6-7节)
福音的种子,在不知不觉间播进Vivian的心田。虽然她是抱着玩的心态返团契、唱诗歌,团契中读到这些金句,却彷彿是为她而写的,带给她很大的安慰。
2013年圣诞,Vivian在她的专页上发表过一篇见证文章,当中提及到她未认识上帝前,曾经视个人修为作生活的指标,认为依靠他人或宗教都是软弱的行为。
“我毕业后十几岁便出来工作,觉得不能被欺负,需要自强,所以放了一个逞强的担子在自己身上。我很大无畏,觉得所有问题都不是大问题,靠自己的能力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不需靠别人帮忙,更不需倚靠信仰的帮助。我是一个fighter(战斗者),长期处于战斗状态。”
Vivian追求自身修为,而且很相信社会需要正能量和良性互动,因此参与很多不同类型的慈善活动,当中宣明会是她合作得最久的机构。“在我还未信主的时候,有机会跟宣明会同工一同去探访,当他们邀请我一同祈祷的时候,不知怎的我觉得很开心。他们又会向我分享一些故事和经历,我很感受到这班人真的很快乐,让我很羡慕,并想知道这份喜乐是否来自他们的信仰。”
直到2009年的某一天,一次与朋友的闲谈,扭转了她往后的人生。
“那天,我与一位没有宗教信仰的朋友偶然间谈论宗教,谈到很多宗教都着重个人修为,然而那些自我要求的准则,其实是凡人很难达到的指标。基督教强调‘因信得救’,我却很难接受这论调,因为这种白白的救恩与我平时靠自己的信念完全相违背。”Vivian道,“但当我想深一层,如果《圣经》所讲的是真实的,那我即使个人修为有多好,因没接受耶稣基督为救主,我仍是罪人;就算《圣经》所讲的非属实,我读了《圣经》其实也没半点损失,个人修为只会提升,不会退步啊。而且我不应该去判断自己不理解的事情,只有当我读完整本《圣经》、回到教会多听牧者讲道,才有资格去判断。”
基于这种多学习一种知识的心态,Vivian内心忽然涌起一股逼切和渴慕,想去理解这个她之前抱有偏见的信仰,于是与丈夫倪震(Joe)分享自己这种想法。“Joe有一个很特别的习惯,就是每年都会给自己一次返教会的机会,如果该次的教会讲道能留着他,他便会继续返;如果讲道不能留着他,他便待翌年再找另一间教会去尝试。当时他对我说:‘那好吧,我负责去物色适合的教会,找到的话我们逐间去试。’”
Vivian第一次到教会,是2009年的复活节崇拜,那天她的心情异常激动,要努力抑压自己感动的泪水。她心里面向上帝说:“天父,我回家了!我回家了!”
周慧敏最新福音专辑《HIM》发行,主打歌《肋骨》
作为公众人物,要寻觅一间有足够私人空间、能安心地听道的教会,并不容易。Vivian和Joe辗转返了好几间教会,终于找到一间让她有“家”的感觉的英语教会。夫妻俩开始定期返教会,不久后主动开了一个广东话查经小组,然后参加受洗班,于2010年接受洗礼。
Vivian渐渐投入教会生活,数年前曾跟随教会到访以色列、约旦和埃及,探讨耶稣的足迹。去年3月,她更与弟兄姊妹一同到土耳其和希腊探讨保罗宣教足迹。
“这次旅程对我来说是很大的突破,因为Joe未能抽空,我仍坚决自己一个报名,于是整个旅程我不能与丈夫 ‘搞小圈子’了,我要走出安舒区,放胆与其他不熟悉的弟兄姊妹相交。”Vivian至今仍对旅程津津乐道,那却原来是一次异常艰苦之旅。
“首先我遗失行李,行李中有我重要的手提电脑,我原计划好每晚回酒店便工作。其次是我到埗后即生病,病得很辛苦,这趟旅程却需要每天换酒店、不断乘车,我几乎想过打道回府。”正常情况下,遗失行李已足够令Vivian“爆煲”了,她却能消化整件事。上帝让她全然放下工作,一心一意的面对祂,还让她深深体会到“我的恩典够你用的,因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哥林多后书》12章9节)
“我没法不把自己的软弱暴露出来,生病了再也不能装强,我必须开放自己接受别人的关心,接受大家的祷告;行李没有了,也要靠弟兄姊妹每人供应我一些必需用品。这份爱里团契的感觉,让我心里面涌起一股平安和难以言喻的幸福,能胜过生病的折磨、失去行李的焦虑。”数天后,行李又自动出现了。
从来没有人能令Vivian放下她那套自强的信念、鞭策自己的价值观,即使是Joe也做不到。上帝却一下子把她建立了近40年的信念全然改变了,没有任何挣扎。“《圣经》强调要谦卑,当我学懂谦卑,不再逞强,慢慢地把自我放低,我便懂得把自身的不足放大,把自满缩小,我学会了包容别人和自己的软弱。我再也不执着世人怎看我,更提醒自己不要以自己的准则去要求或论断别人。”
Vivian是爱猫之人,2004年曾发表《我的猫儿子周慧豹》一书在香港热卖。阿豹却在2011年一次手术意外中离世。
“曾经有次查经,我读到《约伯记》,最初上帝容许魔鬼夺去约伯的所有,后来约伯经过了这次考验,最后上帝赐他比之前更多的东西。起初我很不理解,失去了的东西怎能被取代呢?然后有句经文令我明白了:‘谁先给我什麽,使我偿还呢?天下万物都是我的。’(《约伯记》41章11节)我理解了,还在我的《圣经》上把这句经文underline作记号。”
她续道:“当阿豹突然走后,我很难接受此事,她又不是老猫,而是因为意外离开,这让我很伤心。有天查经的时候,我再次读到那句underline了的经文,顿然释怀了。我明白到阿豹也是上帝在某个特定时间让我拥有的,我要接受和顺服此事的发生。”
不久,Joe知道她为了阿豹很伤心,于是在网上搜索看看有没有与阿豹有血缘关系的豹猫可供领养。“其实我们以前也尝试过寻找,一直都没有找到。怎料这次很快便找到一对与阿豹源自同一爷爷嫲嫲的双胞胎豹猫,而且恰巧是在阿豹离世当日出生的!”
上帝就是这样给予每个人不同的独特经历,这经历就像是一个你与祂之间的独有记号,只有你才能深切领略个中感动。
这不寻常的经历,让Vivian领悟到面对生命无常需要学习顺服和放手。上帝虽然收取,但祂的恩典更丰盛。Vivian不但领养了这对双胞胎,还多找来一隻有与阿豹有血缘关系的猫女一併领养。这三只猫,她形容,从它们身上各自找到阿豹的不同影子。阿豹,彷彿以另一种形式与她继续生活着。
“上帝从亚当体内取出一条肋骨,将肉合起来,造成一个女人。在《创世记》中由一条肋骨而来的女人,来到这个时代,她们对爱情的追求、对伴侣的体会、对感情的看法,会是什么样呢?她们和亚当的女人,还会有什么联系着吗?”
在Vivian构思做福音碟之初,便很想写《肋骨》这题目。“上帝先造亚当,说那人独居不好,决定要做一个配偶给他,我意会到这女人是为了成全亚当而造的;在《圣经》其他章节内,也都形容过丈夫是妻子的头,那么我理解一位太太实在需要有智慧地去顺服丈夫的领导。至于上帝怎做女人呢?祂使亚当沉睡,拿出一条肋骨去造成女人,亚当醒来后说这女人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因此丈夫要爱太太如爱自己的身体一样。当我抽丝剥茧地研读这段经文,我便对男女之间的角色、伴侣如何相待,有更深切的领悟。”
在福音专辑《HIM》当中,每首歌都带出不同的主题:论断、两性关系、生离死别、赤子之心等。Vivian还第一次为上帝写歌,作了一首《A Love Like This》,内容数算了她生命中的恩典。其他创作阵容还包括林若宁、舒文、伍仲衡、陈永明、蔡德才、高皓正、王菀之、冯翰铭等等。
“虽然创作团队不全是基督徒,但我选择填词人的要求是必须要熟悉《圣经》,因一般未信的人或会觉得:基督教与其他宗教一样,都是导人向善。但其实基督教很多价值观都不是普世价值,因此作为整张大碟的创作监督,我必须要好好把关,确保歌词信息正确,不会令人错误解读基督教信仰。”为此,Vivian花了很多时间撰写每首曲目背后的概念,与填词人作出充分的交流和沟通。
由筹备到制作福音专辑,足足花了一整年,Vivian不讳言经历过很多等待、很多挣扎。“我希望每首歌都由不同的人去监製,能在不同的录音室录歌,从而学习放下自己过往多年来的一套固有录音模式,开放自己去配合团队,不要成为操控者。过程中经历过很大的挣扎,因为我是一个很高要求的人,团队合作中必须要放下自我,谦卑地去接受别人的意见,所以在录音室当一有break,我便会静下来祷告,把一切交託给上帝,因为我不要做一张造就歌手的碟,这是一张造就别人的碟。‘HIM’,即上帝,才是这张碟的主角。”
有次,Vivian无意中收到一本《灵命日粮》,当中有几篇文章带给自己很大的启发,自此此书成为她的灵修工具之一。后来她想,如果自己的福音专辑里也能有一本像这样的小书,该有多好。于是与该机构的总干事商量,对方真的很贴心,为她的十首歌引用十段经文去解释歌曲意义,撰写出十篇短文,成为周慧敏与《灵命日粮》的crossover!对方无偿的付出,让她看到事无钜细,上帝都有恩典。
Vivian深信,上帝给予每个人一种恩赐,去成就祂给予我们的使命。“过去整个华人社会可说是见证着我成长,慢慢地也凝聚了一点感染力,这绝对是上帝给予我的恩赐。踏入入行第29个年头,我已放下对事业的追求,是时候带着这些恩赐走出我的comfort zone(安舒区),透过音乐去见证信仰,哪怕为人带来一点启发,或一点共鸣也好。”
福音专辑还收录了电影《等一个人咖啡》主题曲《咖啡在等一个人》,原来此曲本来就是福音碟的歌曲,“等待”这题目既切合电影情节,亦道出了人生路上、信仰路上,许多的等待。
很多时候,我们急不及待,想要成长,想要老练,想要胜过,想要成果。当青涩被岁月烘焙,变得甘醇,才会发现上帝用时间、用忍耐,陪伴我们走过那些漫长的历炼,等待我们寻着那生命中最宝贵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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