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放逐与回归
本文首发OC微信平台,作者现居住在浙江温州。
记忆中的童年,父亲和母亲经常因为生活的各种问题争吵不休,诸如经济压力,姻亲关系,子女教育问题等……久而久之,感情在不断的争吵中渐渐磨灭。再后来,我的父亲染上赌博恶习,日子过的越来越艰难。
母亲不止一次想过要与父亲离婚,却又舍不得扔下我和妹妹,她不愿看到我们兄妹在不完整的家庭里成长,以致于成年后造成性格或人格上的缺陷,于是苦苦地维系着婚姻。她觉得生活很苦,心里也很苦。
在最苦的时候,我们的邻居,是一位信耶稣的阿姨,她传福音给我母亲,她用圣经的话语,安慰母亲的心:“你在世上虽有苦难,在耶稣里面却有平安”(参《约翰福音》16:33)。在我13岁那年,母亲开始去教会。我也跟着去。
我对教会印象很好。小朋友很可爱,叔叔阿姨很友善。教会里讲道理,也很有爱。
我慢慢喜欢上在教会的生活,也开始学习圣经。
后来我上大学了。经人介绍,大一便进入校园团契,在小组里与弟兄姐妹一起学习圣经,共同追求生命成长。因为之前有一点基础,受洗是水到渠成的事。团契相交的生活,让我觉得仿佛生活在天堂。
20岁那年(那时我大二),是我生命的分水岭。
这一年,我对上帝的存在产生了质疑。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疑问。或许是对自身成长经历的自怜,记忆犹新的冰冷、争吵、眼泪,使我感受不到生命的温度。但我知道,接下来我可能要进入绝望或者新生。
断定上帝的不存在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虽然在我们一贯的思维里,我们默认他不存在,至少他不作为。那么,接下来我要怎样去认识这个世界?世界是偶然的碰撞产生的?如果世界的诞生只是偶然,为何井然有序?偶然产生的人类生命,会在另一个偶然中变成其他物种吗?
断定上帝的不存在,也是一件让人难过、近乎绝望的事情。如果没有上帝,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在哪里?如果没有上帝,以真善美为主轴的公共道德,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如果没有上帝,我们出于本能地对神明的崇拜,对天的敬畏,对鬼的恐惧与排斥,真的只是我们的冥想?
另一方面,如果真的没有上帝,我这些年来对上帝的敬拜与祷告,只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我像发了疯一样,去寻找关于上帝是否存在的答案。我总得搞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过了若干年分裂的生活。
上帝的存在应该是无法被证明的,不然,我们就比他更伟大。然而,理性却对我们认识上帝有莫大的帮助。
在寻找答案的过程中,我看了很多书,其中对我影响比较大的有:英国牛津大学教授理查德·斯温伯恩(Richardswinbume)的《上帝是否存在?》;阿奎那的经院哲学,特别是关于上帝存在的5个证明;及后来的《理性与宗教信念》。虽然,我没有完全理解作者在书中所表达的内容(有些甚至都没有看完),但在哲理推断层面,我被折服,且被引导进入很难再去怀疑上帝是否存在的境地。
对《创世纪》第1章的承认,间接帮助我接受上帝的存在。我大学的专业是生物学,在《动物学》中,我发现各种动物起源的顺序与《创世纪》第1章记载的顺序竟然完全一致(时间不一致:《创世纪》以天计,教科书以百万年计);以《遗传学》反对达尔文理论的过度进化(更准确的说,是变异);在神创论与进化论的博弈中,我渐渐发现进化论的诸多疑点,于是对“上帝创造世界”有了更深刻的体悟。
我一向自我感觉良好,从小懂事、乖巧、学习认真、有礼貌。虽不敢自称完美,但也觉得并无明显缺点。“恨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爱我、守我诫命的,我必向他们发慈爱,直到千代。”(《出埃及记》20:5-6)但当有一天,读到这节圣经的时候,圣经使我的心灵颤栗。
罪,这是一个多么刺眼的字眼啊!
我一点也不想在“罪”上多做思考,可是,那一天,这个字就像烙印一样印在我的脑海里,它似乎要提醒我什么。
面对这最高,且是终极的权威,我最终还是愿意谦卑的降服了。“因为人所作的事,连一切隐藏的事,无论是善是恶,上帝都必审问。”(《传道书》12:14)我知道在上帝面前,一切隐藏的,都必显明,我们的罪也会显明。
我一个人在宿舍里,静静地,就想起很多事来。
我想起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每天偷家里的钱,不多,五角一元的,买糖吃。上帝要为这么久远的事追究我?
我想起还有一次,有一个小朋友偷了别人家10元钱,带我去街上买乡巴佬,那时乡巴佬才4元2角一包,我们一人一包,还有余。这是在别人的罪上有份?
我想到自己长时间落在青春期的迷惘里,常被试探胜过,呼求上帝,却像陷在泥潭般无法自拔。
我还想到我的父亲。我知道,我对他是有怨恨的。我埋怨他常常跟母亲吵架,有时甚至打架,我每次都害怕地躲在被窝里哭。有时,安慰妹妹后,自己悄悄地哭;我埋怨他赌博,输光所有的钱,使我们家里过得很辛苦;我埋怨他没有为我提供安全的保障,使我与同龄人相比,更多为生计忧愁。
我怨恨他,心里不愿饶恕他。而圣经的话总是直指人心,“恨人的,就是杀人了”。
我看到自己的罪竟如此深重,又难以启齿。我头痛欲裂,罪又使我逃避上帝。
接下来一周左右,我常常想到自己的罪,污秽不洁的我怎能解决?没有办法逃脱罪的捆绑,我很无助。我就哭,每天哭。
一个人在宿舍,觉得狭小的空间离上帝太近,我要逃离上帝。我到空旷的操场,感觉上帝更大面积的包围我,我要逃。我到热闹的街口,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像都在显明上帝的荣耀,我觉得自己无处可逃。我到教会门口的小巷,我知道我已无路可走,或许,离教会近些,会好一点。
一次小组聚会时,有人带领诗歌《除你以外》:
除你以外在天上我还能有谁∕除你以外在地上我还能有谁∕擦我眼泪给我安慰把我扶起∕我才沿着你的足迹∕你把我的罪投在深海里 永永远远也不再想起……
我知道,我是一只迷失的羔羊,自觉逃离上帝的时候,他却早已认识,并找到了我,因为我们的牧者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的流血,他赦免我的罪,指出新生活的方向。我不再活在罪的辖制下,而在他的恩典和真理中,我重新回到了一个拥有温暖和盼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