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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在抱怨与担忧之间:为什么要呵护不再讨喜的豆瓣?

曾于里 风声OPINION 2022-03-15

凤凰网原创近期,豆瓣接二连三地因罚款和下架而上热搜。在舆论场中,豆瓣成了那个既爱又恨的对象。很多豆瓣用户一边日常骂豆瓣,可一旦豆瓣有麻烦,他们又为豆瓣担忧不已。经历了改版掉粉和饭圈入侵的豆瓣,这座精神花园为何还值得我们呵护?

作者丨曾于里

12月9日,工信部通报称,豆瓣等APP被下架,因为超范围收集个人信息,一个多月未完成整改。#豆瓣下架#登上微博热搜头条,并在豆瓣引发很多讨论,不少人以为豆瓣是因为其他原因被下架了。

在如此多的APP里,豆瓣的下载量并不是最大,但它近来的一举一动总能吸引舆论的眼光,既因为豆瓣小组屡屡卷入舆论的漩涡,也因为今年下半年以来是豆瓣的“多事之秋”,已多次被要求整改。

今年9月6日晚上,豆瓣站内所有内容无法回复,豆瓣官方提示,因技术原因暂停回复功能,直至9月13日恢复。9月23日,拥有近70余万粉丝的豆瓣鹅组被暂停使用两个月。12月2日,“豆瓣鹅组”回归不足10天,豆瓣再次面临整改。豆瓣从2021年12月2日至2021年12月17日,暂停“小组”回复功能的使用,并暂停小组“精选”频道的内容更新。

与此同时,“网信中国”消息称,12月1日,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负责人约谈豆瓣网主要负责人、总编辑,针对近期豆瓣网及其账号屡次出现法律、法规禁止发布或者传输的信息,责令其立即整改,豆瓣被处以150万元罚款的行政处罚。这是今年以来对豆瓣网实施20次处置处罚,累计罚款900万元。

豆瓣立志于成为“我们的精神角落”,缘何屡屡沾染是非?微博上有人对豆瓣的下架欢天喜地,豆瓣广播上则是一片哀嚎,这一撕裂的局面又是怎么形成的?

豆瓣立志于成为“我们的精神角落”,缘何屡屡沾染是非?

 

异端的审美:
胳肢窝里的豆瓣“品位”

豆瓣于2005年3月上线。豆瓣的创始人杨勃(豆瓣用户亲切地称呼他为“阿北”)建立豆瓣的最初目标,是做一个图书分享社区。很快,豆瓣又陆续推出电影和音乐,豆瓣的书影音评价体系自此建立起来,既是档案,又是搜索,同时也是评价。

豆瓣成立以来,吸引的第一批主流用户是文艺青年。豆瓣最初就是文艺青年的寄居地,大家纷纷在这里完成内容生产、审美评价、身份认同、文化交流等一系列活动。阿北也曾直言,豆瓣早年打分的人里,“文艺的比例要比街上的比例高些”。

如今文艺青年似乎成了一个贬义词,好像文艺青年就是“装”、自命不凡、眼高手低等,文艺青年这个群体被污名化了。但其实,很大一部分文艺青年很纯粹,他们是真的热爱文艺,他们的人格也为文艺浸润与涵养,从而具备某种真正的文艺气质。

用已故学者胡续冬的说法:“在无数隐秘的角落特别是在互联网毛茸茸的胳肢窝里,仍有规模惊人的文学青年时刻在分泌着他们异端的旨趣。文学青年是整个现代世界的操作系统里杀不死的病毒,他们是善意的病毒,善意地提示着系统的漏洞。”真正的文艺青年,意味着独立乃至异端的审美、追求和判断力;他们是自恋的,同时善于自嘲和反思,警惕极端,对霸道的强势者态度刻薄。

法国社会学家布尔迪厄认为,一个阶层有两种方式可以实现自我的评价和界定,一种是建立属于他们的组织,另一种就是通过阶层的精神气质和文化品位来认识自己,来团结自己。文化资本,就成了文艺青年(他们本身可能也是小资、预备中产或中产)把自己与“没文化”的群体区隔开来的重要手段。文化资本表现为审美、趣味、学识、教养,比如豆瓣上丰富的藏书、庞大的观影量等。传媒学者魏武挥精准概括道:“豆瓣是非常少有的聚焦文化资本构建的虚拟社会基地”,这是“豆瓣成功的主要动因”。

成立16年来,豆瓣的确一直用它的“品位”引导着受众。就比如我们观看一部电影,会习惯性地先看豆瓣评分;我们表扬一部影视剧口碑很高,会习惯以“豆瓣超高评分”为修饰语;而豆瓣电影TOP250之类的榜单,也在无形中确立了我们对于电影的审美评价标准……这就是豆瓣对我们的文化形塑。

豆瓣的运营者,也努力维护着豆瓣的“品位”。不同于其他网站,豆瓣非常克制、不唯利是图、有一定的审美洁癖。用阿北的话说,是“让豆瓣以一种保持相对文化人的尊严活在中文互联网世界里”。

豆瓣首部品牌影片《我们的精神角落》

 

精神角落的乌托邦?
再少数的群体,在豆瓣都有归宿

豆瓣小组是豆瓣早期就具备的功能之一,如今它已成为豆瓣书影音体系之外,豆瓣另一个核心组成部分,贡献了豆瓣日常的大部分流量。但很多人提起豆瓣小组,想到的都是“豆瓣鹅组”,以及已经被封的“豆瓣艾玛花园”、“自由吃瓜基地”等娱乐小组。

其实,豆瓣小组比娱乐八卦开阔丰富得多。豆瓣上的小组超过60万个,涉及文学、语言、人文、建筑、哲学、宗教、展览、影视、音乐、动漫、游戏、桌游、运动、手工、宠物、美食等多种多样的门类。豆瓣小组就是无数个“社区”,由用户自主运营,豆瓣以前几乎不干预。

2016年,豆瓣对外发布全新slogan“豆瓣,我们的精神角落”,进一步明晰了文化消费社区的地位,它关注的仍然是用户的精神世界。豆瓣小组当之无愧是无数人的“精神角落”,无论你多么小众、你的喜好多么奇怪、你的某些想法多么不让人理解,你都可以在小组里找到你的同类。

如果你是一个怀旧的人,那么在“假装活在1980-2000年”小组里,有超过10万个时空旅行者会跟你一起“回到过去”;如果你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美,那么在有13万成员的“日落爱好者”小组里,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跟你分享傍晚时分他们看到的日落美景;如果你时时感受到同辈人给予的压力,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排解情绪,那么有超过20万人的“同辈压力研究中心”愿意倾听你的吐槽;如果你受到回避型人格障碍的困扰,那么有10万人聚集的“回避型人格障碍”,欢迎你来这里排遣自己的情绪,并积极探讨如何改变现状;甚至,如果你有不便跟外人提及的便秘困扰,有12000多人在的“排便健康学研究基地”里,有很多人愿意与你分享各种办法……

豆瓣小组是半开放的虚拟社区,虽然其他用户可以搜索或浏览小组的内容,但大部分社区具有较高的进入门槛,你得向小组组长发出申请,通过申请才得以进入,一旦你与社区格格不入,那么你会被组长踢出去。

并且,豆瓣小组是完全“去中心化”的,它不会要求你灌水以提高你的用户级别,不会以你入组的时间长短来限制你的发言或者决定你的帖子的曝光度,无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的人,也无论加入时间的长短,在小组里发言是完全平等的……

因此,一个在现实世界中不被接纳、不被关注的小人物,只要他在豆瓣上找到他的社区,他的发声就有人听见、有人回应,他可以在这里获取难得的“情感能量”。这才是豆瓣被很多人称为互联网乌托邦的根本原因所在,它前所未有地海纳百川、包容异己,再小众的人都有归宿,南辕北辙的群体又可以相安无事、互不干扰。也是因为如此,很多人无法抛弃豆瓣。

为了尽可能地保护每个人的精神角落,豆瓣对社区的态度是佛系运营,甚少干涉,将小组的管理权下放给小组管理员。这种弱干预的放养,给了用户自主创造的空间,却给豆瓣带来审查上的风险。

豆瓣:“每个平凡的人,都需一处安放精神的所在。”

话语权的争夺:
 搞不定豆瓣,就搞臭豆瓣?

当豆瓣的书影音体系成为一种具有庞大影响力的“品位”后,豆瓣评分就会对影视剧的收益产生直接的影响。虽然豆瓣一直没有屈服于资本的诱惑,不干涉电影评分,但资本总会从其他途径趁虚而入。伴随着中国电影市场的迅速壮大,豆瓣上的水军愈发猖獗。

媒体已经多次曝出,豆瓣水军横行,想看、短评、长评等明码标价。小组发帖、开分、涨分、评分维护等情况需要具体协商。是否真的有用不得而知,但很多公关公司的确有相似的报价。

除了片方主导的水军以外,粉丝成为另一股争夺评分体系的力量。不少顶流的粉丝纷纷在豆瓣上养号,此前还闹出过“养号风波”。有图书编辑在豆瓣发文控诉顶流粉丝在豆瓣养号,造成其编辑的《记忆记忆》图书页面注水短评成灾。《记忆记忆》一书篇幅长达23万字,光注释就有200多个,这样一部并不易读的长篇小书,却在一天之内多出了上百条标注“读过”的点评,其中大部分来自该顶流的粉丝。同时受到冲击的,还有《红楼梦》《三国演义》等经典名著。

何谓“养号”,为何“养号”?这是因为豆瓣一直有反水军程序。豆瓣的评分,不仅仅是把所有用户打出的分数加起来,再除以评分的人数那么简单;豆瓣的程序,会根据每一个评分用户注册的时间、使用时长、评分的频率、短评的质量、是否多个账户在同一个IP地址登陆等指标,判别每一个账户的权重。如果是匆忙注册的新用户,或者一个IP地址多个豆瓣账户打分,评分可能会被判定无效,或者权重非常低。如果是贡献大量优质影评内容的资深用户,其评分权重就会提升。豆瓣养号,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提高账户的活跃度,提升账户的评分权重,才能在偶像的作品上新时派上用场。

虽然豆瓣评分树大招风,屡屡成为舆论的批评对象,但豆瓣评分仍旧是当今众多评分体系里最为公正和权威的。毕竟要说水军的话,不只是豆瓣,只要有评分体系,就一定有水军。并且,豆瓣是诸多评分体系里,受资本直接干预最少的平台。

只不过,资本的渗透、粉丝的入侵,还是让豆瓣的评分体系受到影响,至少让豆瓣评分争议多了。比如在一些流量参与的影视剧上,出现了粉黑大战现象,打一星和打五星的比例最大,并且几乎一致,评分呈现“Z字型”;再比如跟早年相比,如今的豆瓣评分越来越出现“虚高”的症状,豆瓣评分不断“通货膨胀”。

这些都成为一些人攻击豆瓣评分体系的证据,当他们搞不定豆瓣的时候,就竭力在舆论中搞臭豆瓣,通过证明豆瓣评分体系不公正、“屁股歪了”,来论证他们的作品在豆瓣上被打低分,不是因为品质问题,而是豆瓣的问题。

这背后,本质上是话语权的争夺,文艺青年在豆瓣上建立的一套审美秩序,正遭受到以资本和大众为代表的所谓“大众文化”的瓦解。这绝对不是说精英和大众是泾渭分明的,实际上,曾几何时大家在豆瓣上“求同存异”。只不过,在互联网时代成长起来的新一代“大众”,更加自我、更加粉红、更加追求单一的道德,他们不允许豆瓣“审美至上”。

所以,我们发现,近年来豆瓣的“三观党”多了起来。电影《英国病人》被部分用户评价为“把婚外恋说得冠冕堂皇”、“毁三观”;电影《钢琴课》被评价为“女主的长相实在是惊恐,而且极度自私,她谁都不爱,她只爱她自己,无道德、无规矩,她不要束缚,反而来伤害其他人。她最后怎么不和自己的钢琴一起去死?”;著名的《包法利夫人》被批“这根本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白穷美三番两次千里送逼结果被人拔吊无情的故事吧”……道德上的三观,还可以视为意见分歧,让人恐慌的是一些敏感作品的评价分歧,豆瓣的“品位”必然遭受诛心之问:是不是屁股歪了,否则评分那么高/低?

央视报道控评水军在豆瓣对《风起洛阳》和《谁是凶手》进行刷分

 

“危险”的讨论:
 不知何时落下的利剑

当前给豆瓣惹祸的,主要不是书影音体系,而是豆瓣小组,确切地说,是一小撮豆瓣娱乐小组,以豆瓣鹅组最为知名。这些娱乐小组,因为高门槛、私密性,一直以来成为娱乐圈八卦的策源地,养活了微博上的无数营销号。每每微博营销号搬运豆瓣上的爆料,都会加剧外界对豆瓣的刻板印象:豆瓣只剩下小组,豆瓣小组就只有豆瓣娱乐小组。坦白讲,这是从不玩豆瓣的人对豆瓣的偏见。

不过,豆瓣娱乐小组是豆瓣最出圈的一部分,这的确是一个事实。豆瓣小组的“变异”,始于2014年内娱流量时代的到来,饭圈文化大举入侵豆瓣小组,粉丝们要为爱豆做数据、控评、打榜、反黑,也要为爱豆攻击对家。2018年选秀时代到来后,在各类“秀组”里,饭圈恶习愈演愈烈。渐渐地,豆瓣娱乐小组的氛围变得相当极端,充斥着虚假指控、人身攻击、对立互撕、网络暴力、上纲上线,一些粉丝相当熟稔地利用举报大棒,企图借由公权力之手将不喜欢的明星封杀。笔者很早就是豆瓣鹅组的成员,但2018年之后我就几乎不刷了,那种非我族类的风气让人觉得恐怖。笔者曾在2019年发了一条这样的朋友圈:“豆瓣鹅组真的是一个充满戾气的小组,如若不是为了及时获取一些信息,真的不想刷这个组的帖子。偏见,刻薄,野蛮,无知,自以为是,网络暴力……每次刷,想到有人愚蠢无知至极,还如此嚣张猖狂,真觉得沮丧。”

从这个层面上看,豆瓣对于这些娱乐大组太过佛系的运营,需要检讨。毕竟“大众”变了,引导必须跟上。今年饭圈“清朗”运动之后,整改或关闭了不少互撕的豆瓣娱乐小组,饭圈的恶劣风气在豆瓣上终于所收敛。

只不过,豆瓣上“危险”的讨论,并不仅仅局限于饭圈的极端言论。事实上,除了娱乐八卦以外,公共议题是豆瓣鹅组的另一个讨论重点。几乎每次重大的公共事件发生,豆瓣鹅组首页都会有好几个讨论帖。豆瓣鹅组也参与了多起公共事件,比如对红黄蓝虐童丑闻的关注,举报绘制、传播淫秽色情读物的漫画家JM,参与了“经期贫困”改善计划,疫情期间组织为疫区医护人员捐赠物资,等等。

这些被允许的之外,豆瓣鹅组也参与了很多不被允许的讨论,这是豆瓣被官方批评的主要原因。究竟什么样的公共议题是被允许讨论的,怎么样是不被允许的?什么样是越界的,什么样是不越界的?审查的玄妙之处在于,它的标准是不够公开也不够明晰的,用户并不清楚知道自己说的哪一句话违规了,审查成了高悬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利剑,最安全的做法就是闭嘴,不说就不会错。

除了娱乐八卦以外,公共议题是豆瓣鹅组的另一个讨论重点。

再见,豆瓣?
在抱怨与担忧之间的豆油们

这一两年来,豆瓣用户明显可以感受到言语的边界在不断收缩。豆瓣一方面加强对小组帖子的审查,另一方面也加强对豆瓣书影音评论、豆瓣广播的审查,很多人发现,他们几年前发的广播、影评和日记,最近突然被豆瓣给删了。一些人说点不同意见,可能就会被禁言。对于那些不玩豆瓣小组的人来说,书影音和广播才是他们的“精神家园”,而今这个“精神家园”甚至比朋友圈和微信公众号还逼仄,在其他地方可以顺利发表的言论,在豆瓣却得审半天、审不过或发不了。

于是,一些豆瓣大V纷纷离开。在2009年时加入豆瓣、拥有9万粉丝的王大根,在去年被两度密集禁言后,发了最后一条广播,“7天的禁言期意外地提前结束了,不过我的豆瓣依赖症差不多也治好了。我不玩了,这样的豆瓣我也玩不来了,再见”。她不是第一个在豆瓣广播上从此沉默的豆红,也不是最后一个。

今年豆瓣屡屡被罚,很多评论的声音都认为这是豆瓣的责任,认为豆瓣“在信息审核、内容引导方面存在的严重问题”云云。但很多豆友明显感觉到这两年豆瓣管理上的“肃杀”,比公众号有过之而无不及。豆瓣仍被盯得最紧,或许是因为豆瓣本身是文艺青年高度聚集的地方,文艺青年的异质性让他们的讨论显得更加“危险”,而豆瓣小组的私密性则让很多“危险”的讨论潜隐出没。豆瓣在夹缝中左右为难,它很想维护早期那种纯粹的社区氛围,又得面对审查的高压,它在入侵文艺青年的“精神角落”、惹恼了他们,却也因“屁股歪了”不受主流“大众”的认可和欢迎。

可以感觉出,豆瓣很痛苦。无论外界怎么骂豆瓣,豆瓣仍然是不少人不可或缺的精神家园,仍旧是中文互联网少有的乌托邦——虽然它面积越来越来局促。很多豆瓣用户一边日常骂豆瓣,可一旦豆瓣有麻烦,他们又为豆瓣担忧不已。

学者陶东风曾在一篇文章中引述了哈维尔的一段话:“一个人越是彻底放弃任何全面转变的希望,放弃任何超越个人的目标和价值,或任何对一种‘外在’(指公共事务)方面发挥影响的机会,他的能量就转向阻力最小的方面,即‘内在’(指私人的物质生活)。今天的人们一心一意地想着自己的家庭和房子,他们在那儿找到安息,忘掉世界的愚蠢……”也许,这就是日后豆瓣的模样,它仍然是一部人的精神角落,但只是用来谈论风花与雪月、明星与娱乐、健身与减肥、生活与时尚,它只能是一个“政治冷漠、犬儒主义与消费主义、物质主义深度结合”的精神角落。

曾于里系青年文化评论者。本文原标题为“夹缝中的豆瓣:惹恼了文艺青年,也不被大众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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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曾于里

编辑丨萧   轶

运营丨张   遥

主编丨萧   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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