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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为汉娜•阿伦特办展

Louis Hothothot FT中文网 2021-04-24



Louis Hothothot:德国历史博物馆为一位以写作为主的思想家举办展览,极具挑战性。珠花胸针成了最具视觉性的展品。



文 |   Louis Hothothot 



在过去几天里,乔治•弗洛伊德(George Perry Floyd)的死在全球掀起轩然大波,白人警察乔文(Derek Chauvin)成了人们主要的谴责对象,他跪在弗洛伊德颈上8分46秒的暴力行为,直接杀死了弗洛伊德,甚至在弗洛伊德多次呼救称“我不能呼吸”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放松。抗议的浪潮早已超出了美国的150个城市,也波及到柏林、伦敦、巴黎、阿姆斯特丹等欧洲政治文化重镇。不仅如此,“种族主义大流行”的话题再次成为全球热点。


柏林历史博物馆


与此同时,位于柏林的德国历史博物馆开始了新的展览:《汉娜•阿伦特和20世纪》。《德国之声》评价这个展览说:“汉娜•阿伦特在今天,比以往任何时代都更有意义”。展览分成16个篇章,比如:“反犹主义”、“殖民主义和种族主义”、“纳粹”、“斯大林主义”等。当策展人Monika Boll谈到《汉娜•阿伦特和20世纪》对当代政治的回应的时候,她回答到:“阿伦特的批判性思维,是一种政治活动。对于当代人来说,分析性的思考方式至关重要,因为可以帮助我们获得自己的观点,而不是盲从。当人们只会说‘我们’而不是‘我’的时候,个人责任便转嫁到群体的权威系统中。从而避免了个体应负的责任。


Monika Boll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盲目的种族主义对当代社会的威胁,也阐明了重读汉娜•阿伦特的当代价值。


《汉娜•阿伦特》电影海报


在2012年,由戛纳影后巴巴拉•苏科瓦(Barbara Sukowa)主演的电影《汉娜•阿伦特》,不仅关注了她传奇一般的人生和爱情,也将她打造成最具大众识别性的女性公共知识分子。有深刻思想的哲学家很多,但是可以用简单通俗的语言表达出思想的人却少之又少。阿伦特受到大众的喜爱,不得不说也得益于她那些简短意赅、通俗易懂的“金句”,比如“平庸之恶”等。


展览也引用了大量阿伦特的金句,可谓是含金量超标。其中,除了“平庸之恶”的主题外,还有“犹太复国主义”、“我们难民”、“帝国主义和国家社会主义”、“奥斯维辛”、“上帝代理人”风波。内容之庞大,足以再拍6部电影。而且每个话题都涉及到20世纪的公共历史事件,也都对历史文化的走向有着深远影响——难怪举办在历史博物馆里!


虽然线索很多,但是展览叙事的重中之重还是“艾希曼的审判”。这个和电影一样。艾希曼是纳粹军官,他亲手将上百万犹太人送进了毒气室。在法庭上,他自我辩护道:“一切都是奉命行事”、“我只是个工具”。在下个星期的庭审中,警察乔文很可能也以“我只是在执行任务”的陈词滥调来为自己的行为辩护。而且,另外三名协助的警察在6月4号的庭审中,也同样没有认罪,也很可能持同一论调来自我辩护。


但是,阿伦特反驳了这一论调,她提出:“他(艾希曼)不会站在别人的立场思考问题,他是一个极其平庸而平凡的人,依靠陈词滥调为自己辩护,而不是自己思考。任何人放弃对善恶是非的判断力去服膺权威,那么最平凡的人也会导致最极端的邪恶。”可以说,阿伦特的批评,对权力系统中的执法人员自我脱罪提供了有力的回击。


在澳大利亚,调查人员给出数据:自1991年起,有超过400名的原住民在警局“问询”羁押过程中死去,但是迄今,却没有任何警员以滥权定罪。其中,2015年,原住民戴维•邓盖(David Dungay)被狱警控制,死前说了12次“我不能呼吸”。戴维•邓盖的亲人说:弗洛伊德之死的视频让他们深受伤害,促使我们再次呼吁对邓盖的死进行调查。在巴黎的游行队伍中,有阿达马•特拉奥雷(Adama Traoré)的家人。特拉奥雷是一名24岁的黑人男子,2016年在巴黎郊区被警察摁倒在地,于羁押期间死亡。特拉奥雷的姐姐阿萨说:“当时阿达马被三个警察压住、不停说着‘我不能呼吸’,弗洛伊德的死亡,是特拉奥雷惨剧的重演。”


由此显而易见的是:官僚系统的执法人员,以执行任务为名而导致的极端的罪恶,仍然在社会的各个角落中存在着。所以,在对乔文的审判中,我们不应该仅仅呼吁对一个受害个体讨还公道,虽然这很重要,但是,结合澳大利亚和法国的案例,更应该呼吁更有效的执法人员的监督体制的建立。


在后续的调查中,警察乔文曾经的18次被投诉记录和办案过程中曾开枪击毙一人的前科,也出现在大众的面前;另一位协助乔文的警员,也曾在2017年被控过度使用暴力,最终以25,000美元庭外和解。这些,都不能不让人质疑现有的权力约束系统的低效。在全球抗议浪潮的背景下,为弗洛伊德讨回公道,似乎指日可待,但是对于执法系统的约束机制的建立,仍然是个未知数。


在博物馆里为一个以写作为主的思想家举办一个展览,可谓是极具挑战性。鲁迅的展览上多少还有周先生的平面设计这样的视觉上好看的作品。而汉娜•阿伦特的展览,几乎清一色是文献、音频和视频。为数不多的可以表达她艺术品味的,有一只珠花胸针。


汉娜•阿伦特戴着的珠花胸针


1964年10月28日,汉娜•阿伦特带着这枚乳白色和金色的胸针,打破自己不接受电视台采访的原则,也成为Günter Gaus的系列访谈节目中的第一个女性受访者。在这次著名的采访中,她说出来了那另一个著名的金句:“问题其实不在于敌人做了什么,而在于我们的朋友做了什么?”


那么,面对行政的暴力的压力,我们这些和弗洛伊德一样难以呼吸的卑微个体们,应该做些什么呢?



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

责任编辑:薛莉shirley.xue@ftchinese.com

图片来源 FT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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