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之后的美国走向更深的撕裂

当年奥巴马开玩笑称美国大选是在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之间选择，而如今大多数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都已看不到折中可能性。

文 | 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 爱德华•卢斯

本周，米歇尔•奥巴马(Michelle Obama)轻轻地埋葬了她丈夫先前的世界观，同时向美国人民传达了其他“冰冷残酷的真相”。“我们生活在一个深度割裂的国家，”她在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DNC)首晚活动上表示，“如果你认为情况不可能变得更糟，相信我，它们会的。”

在15年前的另一场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以相反的前提开启了自己的联邦职业生涯。“不存在自由主义的美国和保守主义的美国之分，”奥巴马在2004年表示，“只有一个美利坚合众国(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这些话如今听起来非常天真。今年的大会似乎是在另一个国度举行，也像是在多个不同的国家举行。远程举行的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描绘了一个将根除历史性不公正的多彩斑斓的美国。

这个美国包括黑人、白人、棕色人种、同性恋者、跨性别者、残障人士以及自觉的都市人。而下周一将举行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属于白人、郊区、小城镇，而且几乎都是异性恋者。共和党大会将承诺把历史条件恢复至“政治正确”之前的时代。

有人曾把现今的美国政治比作1860年南北战争爆发前夕的氛围。今年的这两场党代会只会加剧这种担忧。它们直接展示了两个相互敌对的阵营的撕裂：这两大阵营既不相似，也不认为对方是友好的。

当年奥巴马开玩笑称美国大选是在“百事可乐(Pepsi)和可口可乐(Coke)”之间做选择时，双方尚可能有缓和的余地。彼此之间的蔑视还未淹没党派之争。如今，一方称对方有法西斯主义之嫌，另一方称对方为不信神的反美主义，这些称谓很像是士兵们在给步枪装填火药朝着对面发出的咒骂。这是零和斗争的措辞。

下周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将集结一系列让美国自由主义阵营口诛笔伐的对象。发言者包括马克(Mark)和帕特里夏•麦克洛斯基(Patricia McCloskey)，这对密苏里州夫妇因今年夏天在家门口手持半自动步枪和手枪指着“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抗议者而声名狼藉。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曾表示，乔•拜登(Joe Biden)想要“没收遵纪守法的美国人的枪支”并“保护罪犯”。

安德鲁•波拉克(Andrew Pollack)也将在共和党大会上发言，他的女儿在2018年帕克兰(Parkland)学校枪击事件中遇难。他声称，如果女儿学校的老师被允许携带枪支，他的女儿就不会死。其他发言者还包括一名遇害警官的遗孀、一名反堕胎活动人士，以及一名被认为朝着美国原住民活动人士大喊大叫而受诋毁的十几岁学生（事实恰恰相反）。

特朗普的发言者阵容并不是为了说服人。他们的任务是进行煽动。自由派肯定会上钩。特朗普尚未找到一个口号来取代他在2016年提出的“让美国再次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口号。“让美国保持伟大”(Keep America Great)的口号在疫情蔓延之后就被悄悄放弃了。

但特朗普的基调与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的“美国正迎来黎明”(Morning in America)不可同日而语——那是共和党籍的总统倒数第二次赢得连任。与2004年乔治•W•布什(George W Bush)提出的“一个更安全的世界和一个更有希望的美国”也相去甚远——那是在任共和党籍的总统最近一次赢得连任。

里根的观点是，民主党人将把美国带回上世纪70年代的滞胀。布什则认为民主党人将在反恐战争中表现软弱。他们的竞选活动或许把民主党人描绘成受误导或无能的人。但并未将对方视为邪恶力量。

而特朗普是这样形容2020年大选的利害关系的：“我们在为我们的国家和文明本身的生存而战。”民主党人对特朗普连任的前景也是这么看的。这不是一场在投票日之后就会结束的选举。

那么，米歇尔说情况会变得更糟是真的吗？唉，如今的她比她丈夫当年更接近真相。在奥巴马描述的那个世界里，美国人可以有分歧，但也不会感到不愉快，团结他们的力量远远大于分裂他们的力量。特朗普让他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在拜登的讲话中，这样的世界似乎仍然存在——这与其他多数民主党人形成了鲜明对比，包括现在的奥巴马夫妇。他追忆起一个美国人能够折中的世界。但证据对他不利。特朗普表示，拜登“反对上帝”，并将“伤害《圣经》”。这种分歧无法被双方分担。2020年大选，要么全盘拿下，要么一无所有。

图片来源 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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