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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家的时候, 我就去吃一碗______”

婉兮 简书 2018-08-18


1


几年前,我在长沙上大学。

湘菜热烈激昂,味道由辣椒层层叠叠地堆出来。食堂里最受欢迎的早餐,竟然是辣椒作馅的包子。

讲真,我吃不惯。我的这颗云南胃,自记事起,就被一碗米线收买。

汤碗必须比脸还大,装着排骨汤或鸡汤,用葱花香菜和薄荷来点缀。米线滋溜一下吸进嘴巴,熨帖感便从唇舌直达肠胃,再去到内心最安逸的所在。

(过桥米线)

米粉和米线是不一样的,它们外形相似,口感却天差地别。所以,即使是久负盛名的常德牛肉粉和桂林卤粉,也安慰不了我的失魂落魄。

想念一种味道,其实也连带着想念创造它的那一方水土和一方人。

美食,也能成为乡愁的解药。

直到有一天,我坐公交路过太平街,忽然发现一家“云南过桥米线专卖”。车速很快,招牌一闪而过,可路痴的我,却意外地把方位和路线都记了个清清楚楚。

到了下一个周末,我便起了个大早,从位于长沙南郊的学校出发,换乘两次公交车,用了将近两小时,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家店。

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价格,最便宜的也要18元。

对当时还是个穷学生的我来说,这样一碗米线多少有些奢侈。但我还是痛痛快快地掏出了35块钱,给自己买了一套“举人过桥米线”。

其实也不太正宗,但总算把云南味道囫囵描摹出了五六分。我吃得心满意足,想家的心思好像也有了落脚处。

后来的四年里,我又陆续发现了几家米线店,它们和我一样远离故土,于是我们在漂泊的日子里相互慰藉。

所谓的他乡遇故知,可能也不过如此。


2


毕业后的第三年,某天夜里刷朋友圈,忽然看到一位学姐说:翻遍大半个城市也找不到一碗牛杂粉。

一下子就把我的记忆拉回了学校门口的小街,那家米粉店的牛肉配着鲜红的剁椒,汤头醇厚、米粉顺溜、牛杂爽口。当年对它无感,但学姐寥寥数语,却把我的食欲勾了起来。

(牛肉粉)

立刻便打开某宝搜索,心思却飞回了大学时代。

小吃街是每一所高校的标配。

那里一般都会有兰州拉面、扬州炒饭、柳州螺蛳粉、四川麻辣烫、新疆大盘鸡、广东肠粉、陕西肉夹馍、煎饼果子、关东煮、煲仔饭……

天南地北的美食汇聚一堂,慰藉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也抚慰一颗颗被思念折磨的胃与心。

出过远门的人都明白,一个人最先感知到的乡愁,通常来自于舌头。

所以,当我把湖南默认为第二故乡,也会怀念那种曾经招架不住的火辣与痛快。

每当这时,我就会找家湘菜馆子,点一份剁椒鱼头、一份干锅花菜、一份农家小炒肉,那些熟悉的味道似乎能瞬间把我带回长沙,以及最美好最纯粹的青春岁月。

我们吃进去的一粥一饭,其实都在构建独一无二的味蕾记忆。而一个人的味蕾记忆里,也藏着他走过的路,爱过的人。

舌头连通着心脏,它也知道何处是家乡。


3


我的前老板是个东北人,最爱疙瘩汤。

他少年离家,四处闯荡,山珍海味尝过,精美小吃也没少吃。可三天两头念叨着的,依然是一碗不甚华丽的疙瘩汤。

那是一种用料和做法都很简单的家常饭食,面粉、西红柿、鸡蛋与葱花调和出了最家常普通的味道,比不了名声大噪的锅包肉和猪肉炖粉条。

所以,南方很多地区,都不见疙瘩汤的踪影,思乡之情便悬着浮着,找不到降落的点。

后来才听他说,小时候父母忙,收工回家,总是匆忙给两个孩子做一碗疙瘩汤。在他的心中,那味道就代表着家和家乡。

只是自己粗手笨脚,反复试验许多次,也还原不出妈妈的味道。

直到去年,他终于说服年迈的父母,把二老都接来安置,那碗疙瘩汤才又在餐桌上隔三岔五地出现,“就像把整个东北都一起搬过来了!

(疙瘩汤)

家乡是个太宏大太磅礴的概念,放在普通的饮食男女身上,它就被具体为依依不舍的一口念想。

你看,年节后离家的人们,总会在行囊中装满熏肉腊鸭,咸菜调料,不辞辛劳地带着它们穿越大半个中国,甚至飞到大洋彼岸。

朋友小溪的一手好厨艺,就是留学伦敦时,被自己的挑剔胃口逼出来的。

吃不惯面包薯条,不得不扎上围裙洗手作羹汤,番茄炒鸡蛋与红烧肉装盘摆好——至少在味觉上贴近了祖国与家乡。

世界再大,也大不过一碗番茄炒鸡蛋。

当你经历过,就会知道这些说法一点都不夸张。


4


近日读张爱玲一篇散文,名叫《谈吃与画饼充饥》,她在文章里提到了一种名叫“香肠卷”的美食。

她在多伦多的橱窗里,发现了久违了的香肠卷。其实并没有香肠,不过是一只酥皮小筒塞肉,于是掏钱买了下来。

过海关的时候,被油浸透了的小纸袋孤零零地放在柜台上,工作人员一脸的不愿意。她在偌大的加拿大,只买了这么一件小小的吃食。

因为童年时,张爱玲的父亲最爱买香肠卷,张爱玲便偶尔也吃上一只。

多年后远隔重洋,对父亲与上海的怀念,却猛然被异国街头的一道小食唤醒。遗憾的是辛苦带回美国,却觉得“手艺比不上从前上海飞达咖啡馆的名厨”。

只此一句,就透露出了她的心事——想吃香肠卷,更想念从前的上海。

这篇写于美国的文章,满目琳琅地陈列着各种美食,其实也是她对故国与故乡的一场深切怀念。所谓“画饼充饥”,也无非是把满腔心事述诸笔端,借吃抒情罢了。

据说,味觉记忆是人类最深刻的记忆,可长达40年之久。难怪那些新闻里的台湾老兵们,归乡后总被一碗饺子惹出泪来。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岂止乡音未改呢?他们的口味与偏好,依然是当初那个离家的懵懂少年啊。

从心上起的是愁,从舌尖上起的,也是愁。

当一个人说我想吃某某东西了,他可能是想起了某个地方、某个人、某种情……

何以解乡愁?可能就是一碗家乡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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