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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文学奖“双黄蛋”揭晓!

何承波 肖瑶 南风窗 2019-12-07


北京时间10月10日19点整,诺贝尔官网公布了万众期待的消息,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分别授予来自波兰的奥尔加·托卡尔丘克(Olga Tokarczuk)和来自奥地利的获奖人彼得·汉德克(Peter Handke),这是诺贝尔文学奖自1950年以来的首次双黄蛋。其中,奥尔加·托卡尔丘克为2018年的补发,彼得·汉德克为2019年的获奖人。


对于奥尔加·托卡丘克的获奖,评委会评价道,在文学中,永远不把现实视为永恒之物,托卡丘克以文化对峙的张力,来构建自己的小说:自然与文化,理性与疯狂,男性与女性,家庭与疏离。


对彼得·汉德克的表彰则是,“他凭借语言学的独创性,探索了人类体验的边界和特异性,这是一项颇具影响力的工作。”


不过遗憾的是,赔率榜上的热门人选,几位中国作家最终还是落选了。


自去年丑闻发生、宣布停颁以来,诺贝尔文学奖在争议中走过了一年,如今也算暂告一段落。



双黄蛋

跟大多数诺贝尔获奖作家一样,眼下获奖者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在中国出版的作品并不多,从豆瓣条目可以看,托卡尔丘克目前出版了两部中文作品,分别为《太古和其他的时间》《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是当代最受人瞩目,也是最畅销的波兰作家之一,特别以神话、民间传说、史诗、与当代波兰生活景致风格著称。根据维基百科介绍,她在华沙大学受过心理学培训。托卡尔丘克已经出版一系列诗歌、小说以及散文等作品。她以《Bieguni》赢得2008年尼刻奖,2018年,托卡尔丘克最新作品《航班(Flights )》入围曼布克国际奖,并最终凭该书成为2018年度奖项得主。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


过去几年来,托卡尔丘克一直是诺奖的热门人选。在最著名的小说《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中,她用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讲述一座边境小城的千年故事。这部小说交杂了多种文体,穿插了多条故事线,融入了短篇小说、散文、民间故事、圣徒传记等。“每一个故事都是一篇精致的短篇小说,连缀起来又是一部遍布伏笔与呼应的绝妙长篇。


她的小说精巧、辉煌壮丽。有评论认为:“日常生活获得了少有的稠度,充满了内在的复杂性、激烈的矛盾和冲突,以及耐人寻味的转折和动荡不安的戏剧性。”


相对而言,彼得·汉德克的中文作品要丰富得多,这位出生于奥地利的小说家,剧作家,是当代德语文学最重要的作家之一。被称为“活着的经典”。1973年获毕希纳文学奖,2009年获卡夫卡文学奖。著有小说《守门员面对罚点球时的焦虑》《重现》《无欲的悲歌》《左撇子女人》,剧本《骂观众》《卡斯帕》《形同陌路的时刻》等。


彼得·汉德克


彼得·汉德克1961 年入格拉茨大学读法律。24岁出版第一部小说《大黄蜂》,在此之前他已退学专心创作。同年发表使他一举成名的剧本《骂观众》,在德语文坛引起空前的轰动。《卡斯帕》是最值得一提的作品,在戏剧史上,它的地位,常常与贝克特的《等待戈多》相提并论,也因此,他被誉为创造“说话剧”与反语言规训的大师。


普通读者可能对他比较陌生,但文学之外,也有很多他的身影。在电影领域,影史经典《柏林苍穹下》,正是他和文德斯合作编剧的。除了戏剧和小说创作,汉德克自己执导电影,他的《左撇子女人》曾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丑闻与热度

众所周知,诺贝尔文学奖一年一位。今年的双黄蛋,是补救去年因丑闻而导致的停颁。猝不及防的性丑闻,给瑞典文学院摆出了一道难题:捡起破碎一地的名声,如何重建公信力、修复这座艺术殿堂被玷污的百年声誉,是当下最紧迫的任务。从目前颁发的两位作家来看,也许无法判定准确的倾向,但前期释放的信息来看,一个大方向将是:“开拓我们的视野”,扭转长久以来的“欧洲中心主义”与“男性主导”倾向。


回顾诺贝尔文学奖的历史, “保留奖项”的停颁,曾发生过7次,分别在 1915 年、1919 年、1925 年、1926 年、1927 年、1936 年和 1949 年,其中有 5 次也是被推迟到来年的同一时间进行颁奖。大多由于战争所致。不过随着世界趋于和平,这种情况一去不复了。例外的是,1949年,评委会选不出一个合适的候选人,这一年延迟颁发。


1950年,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领奖


第二年,他们补给了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从文学史的角度看,这是一个无比正确的抉择。无需指责诺贝尔文学奖对某些大师的遗忘(比如博尔赫斯),不可否认的是,它的打捞、加冕,的确加固了文学艺术的殿堂。


但遗憾的是,2018年,一桩性丑闻让这座殿堂蒙上了阴影。旋涡中心是让-克劳德·阿诺特(Jean-Claude Arnault),一位摄影师,与文学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仅跟多位院士交往甚密,其妻还是参与文学奖评审的院士卡塔琳娜·弗罗斯滕森(Katarina Frostenson)。


让-克劳德·阿诺特与妻子——文学奖评审的院士卡塔琳娜·弗罗斯滕森


多年来,他利用自己在文学院的关系,至少对 18 名女性实施过猥亵、骚扰、侵犯,一些冒犯行为还发生在文学院名下的房产中。而学院对受害者投诉举报反应冷淡。丑闻被揭发后,多位院士愤而离职。丑闻接踵而至,很快又爆出与文学院之间的财务等丑闻。


种种不光彩的事件,迫使去年的文学奖不得不停颁。


当然,在媒介发达的今天,停颁无疑是文化界的一大憾事,一些作者、演员、记者、艺人等文化名人设了一个替代奖来抗议。他们募捐了100 万克朗奖金(约合 11.2 万美元),并对外宣布:“我们想向大家证明,严肃的文学作品没有必要在一种压迫性的环境中,或者在遭到不当滥用的规则下产生。”


一改诺奖的神秘性,新奖让普通民众也参与了提名名单的投票。最终奖项的抉择上,权重被让位给更具大众意义的图书编辑、图书管理员,而不是院士和教授。新奖组织者,记者亚历山德拉·帕斯卡里杜(Alexandra Pascalidou)甚至还质疑,“为什么他们认为只有学院里的人才懂文学呢?”


亚历山德拉·帕斯卡里杜


新奖的权威性也许无法受到普遍的认同,尤其是四位提名者之一的村上春树,还诚恳而谦逊地去信申请退出,也不免让这个奖项产生了某些荒诞意味。但不可否认的是,公众对诺贝尔文学奖的质疑,真切地体现了出来。


在所有诺贝尔奖项中,文学不仅是最为主观的,也是大众认知门槛最低的,又因其保密措施。它的神秘性所产生的公众谈资,与祛魅的鼓吹,几乎相伴而生。


文学院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种紧张的处境。2016年,他们做了一个破天荒的举动,自动降格了阳春白雪的姿态,把奖颁给了摇滚歌手鲍勃·迪伦。


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奖礼,鲍勃·迪伦上台致辞


与其说,诺奖是加冕一位文化明星,不如说,它意图收编流行文化资源中那些精粹部分,尤其是在它已经远离我们的时代时。此举尽管招致不少争议,但毫无疑问,它也为诺贝尔文学奖带来了持久的传播红利。


跟更注重文学本体性的布克文学奖不同,诺贝尔文学奖最不缺的,就是头条、曝光率、公众讨论度,用饭圈的时髦术语说,它天然自带流量,从不缺热度。所谓新奖,不过蹭个热度罢了。



文学的短暂热闹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哪个文学奖可以像诺贝尔这样,可以一石激起千层浪,它可以造就一种短暂到近乎幻觉的热闹景象,仿佛我们这个时代依然热情拥抱着文学。


在诺奖前期,获奖竞猜和赔率,成了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从万年陪跑的村上春树,到了今年,热闹景象出现了全新的面目。颁奖前,赔率榜上一个极为显著的变化是:女性作家霸榜了。英国博彩公司NicerOdds在7号公开的赔率榜显示,排名第一的安妮·卡森、第二名玛丽斯·孔戴、以及第三名中国作家,残雪。而到了9号,前五名中已经全部是女性作家了。


赔率榜显示三位中国作家上榜


除了残雪,中国作家余华、杨炼也进入了榜单。跟余华的大众知名度相反,公众对她所知甚少,听名字,你或许还以为是某个青春文学作家,有关“残雪是谁”的热词,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为热搜。


事实上,残雪是哲学家邓晓芒的妹妹,原名邓小华,祖籍湖南耒阳,残雪因其独特与晦涩,是文坛“谜一般的存在”,中国评论界对她一直“失语”。与此同时,她在美、日等国深具影响力,被称为中国的卡夫卡。残雪自诩从事高层次文学创作,但读者群却颇为寥落。


中国作家残雪


虽然落选,但残雪也事先表明,她对于获奖与否,并不在乎。作家对于这种热闹抱持谨慎和谦逊的态度,万年陪跑的村上春树有其深切的体会:“从前就没什么兴趣,现在也差不多一样(或者说越来越)兴味索然。”获奖的莫言也面临难以摆脱的个人困扰,甚至难以潜心写作。


不过,这样一个近乎孤傲的、与世隔绝的作家,内心里依然有高层次文学读者的渴望:“我非常希望更多人关注高层次文学。


但仅仅是前期的热闹,就激荡起了公众对残雪的足够关注,至少,媒体报道是铺天盖地地展开了。而如今两位获奖作家,相比也将很快占领各大书店的畅销榜,就像莫言热之后,一年一轮的门罗热、迪伦热一样。文学以如此喧嚣而短暂的方式,抵达它的潜在目标群体,很难说是幸事,还是悲哀。


很长一段时间里,文学由贵族赞助,由官家供养,但现代主义意义上的文学,需要市场来供养,需要市场的热闹气氛、需要世俗化的运作方式。即便是反市场、蔑视大众的艾略特、乔伊斯,现代文学大师的作品,也得益于市场化的高明运作,比如将《尤利西斯》塑造成一个资本市场的神秘商品,牵引众多收藏家来投资。



回归到一种日常的文学运作逻辑,谈八卦,蹭热度,上头条,何尝不是一件有益的事情。没有任何一件文学活动,可以像诺奖这样,激起普通公众对文学的关注,荡起我们心中早已湮灭的文学热情,哪怕一丢丢,哪怕转瞬即逝,也是利大于弊的。要知道,无论诗歌和小说,都以一种不可逆转的方式,走向落寞,走向沉滞。


文学是理想主义的,它与颁奖机构的道德污点必然背道而驰,尤其对于倚重人道主义色彩的诺贝尔。诺贝尔奖会不会走向神坛,是否扭转故步自封的“欧洲中心主义”与“男性主导”倾向?仅凭今年获奖的两位作家,还很难判定。这是奖项自身生命的问题,有其偶然性,也有时代的必然性。


从理想层面来看,诺奖是为文学艺术镀上光环,用一种现实观点来说,诺奖,无非是激发我们对书籍的兴趣和热爱。今天,文学被其他娱乐形式边缘化,一个热闹的文学奖,显得尤其可贵了。



作者 | 何承波 肖瑶

排版 | GINNY

图片 | 部分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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