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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他是渣男,为什么还是管不住自己

曲牙子 南风窗 2019-12-03


南风君的夜读栏目再次上线。这回,我们将用更灵活的形式来呈现书评内容,或许围绕一个主题,或许是近期新书。


今天的主题是“瘾”。如果只能用一个字来描述现代社会,“瘾”会是个颇恰当的选择,它和现代人的欲望、情感高度关联。


“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其运作的原则就是要挑动人体内的每根神经,并且让它们维持在最高度的人为紧张状态,要把人类的每个欲望逼到极限,并且尽量制造更多新的欲望与人造的渴求,为的是要用我们的工厂、出版社、电影公司以及所有其他从业者制造的产品来满足这些欲望和渴求。”托马斯·默顿修士在1948年如此说。


如今来看,一点不过时。


我们身处什么样的世界。香烟、酒精、茶饮、咖啡,各种刺激性瘾品模糊意识、抚慰神经;熬夜、购物、刷手机,太多人沉迷其中,欲罢不能,但并不真的享受。


奇妙的全民上瘾魔怔,如何风靡,难道只是现代人的专属吗?今天,南风君为大家介绍三本有代表性的书,《上瘾五百年:瘾与现代世界的形成》《嗜好心理学:酒精、粗话的隐藏好处》《欲罢不能:刷屏时代如何摆脱行为上瘾》,它们从不同角度诠释了现代人的上瘾症,读完之后,你会对自己多一分了解。



《上瘾五百年 : 瘾品与现代世界的形成》

(美)戴维・考特莱特 著

 薛绚 译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5-01 


如果谈到现代人类与瘾之关系的话题,只能推荐一本书,我会选择它。“瘾品贸易盛行于一个饥渴心灵取代了饥饿肚皮的世界。只这一句,足够抓人。


这本书从全球近代史的角度解释,人类的瘾品生产与消费,与资本主义的扩张紧密相连。烟、酒、茶、咖啡,乃至大麻,这些我们如今熟悉的全球性大众刺激物真正行销世界,只是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后,靠着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的商人、殖民者、航海人,通过越洋贸易与帝国扩张实现的,它的主要推动力来自权力与资本对利益的追逐。



举个例子,为什么湖南人、海南人大嚼的槟榔只限于东亚、东南亚、西太平洋、非洲东部等特定地区,而没有传播到别的地方?从历史的角度看,因为嚼槟榔的后果“太不美观”,所以没能被西欧世界所接受,也就没能进入全球贸易潮流之中。它反映了一个事实,只有已经在西方社会广泛被使用,才会变成全球性的商品。


这场瘾品的扩张史被作者戴维·考特莱特称为一场“精神刺激革命”。它并非人类无意开启“魔盒”的意外结果,大多是人类以逐利为出发点的蓄意所为。


因为瘾品是可靠的税收和利润来源,尽管会麻痹神经、模糊意识、降低效率,给被殖民者带去血与泪,但殖民者在推广种植生产制造瘾品这件事上,并没有多少道德顾虑,他们还利用瘾品来控制劳工、剥削原住民,例如利用鸦片使华工持续处于负债与依赖状态,利用酒精引诱原住民拿皮货来交易、把俘虏当奴隶出售,以及让渡土地。



按照书中的数据,到了1885年,英国政府的总收入有将近一半来自烟、酒、茶的税收,欧洲殖民帝国莫不以瘾品税作为主要财政后盾与建立现代化国家的国库根本。


因为瘾品交易对于商业及政治上的权势阶级是直接有利的,所以宗教界和道德界对瘾品贸易的抨击并没有多少实效。真正推动大规模管制的有效动力,是新的生产方式的诞生。工业化时代到来后,机械化生产要求高效,要求按部就班,沉迷于瘾品的人无法胜任新的劳动岗位,就像,一名喝醉的农庄工人惹的麻烦有限,如果是铁轨司闸员喝醉,后果可就严重了。


可以说,正是现代化大生产,成为了对抗瘾品奴役势力的制衡力量,也促成了管制瘾品的政治方案的逐渐诞生制造业生产的瘾品被滥用而造成日益严重的损失,倒成了资本主义自身产生的矛盾。


但由于酒、烟、咖啡等刺激性瘾品已经成为全球性文化重要一部分,所以大多国家也就听之任之,基本只对大麻、可卡因、药品等实行管制。



在消费社会的包装下,烟、酒成为青少年装酷耍帅的道具、成为社交场合中不可缺少的润滑剂,成为无论是开怀时刻,还是失意时分,都不能缺席的存在。


《华尔街日报》的老板巴伦过世后,他的继承人休·班克罗夫特曾经私下对人说,1929年美国股市崩盘后,他只买了3种股票:通用汽车、派拉蒙电影公司和美国烟草公司。“假如你想赚钱,要挑一个可靠的坏习惯。人在年头不好的时候会放弃很多必需品,却绝不会想到要戒掉自己的坏习惯。


精明的商业头脑,也真有数据确证,经济史学家阿尔弗雷德·赖夫曾经研究1860年至1900年的40年间英国人的烟草消费,发现失业率从2%上升到10%,烟草消耗量只减了1%左右;在美国,1928年的经济繁荣期到1932年的衰退期之间,烟草类的零售量只有平均每人1美元的下降率,从26.23美元减到25.29美元。



这本书有料也有趣,且记其中一则:


德国首相俾斯麦的体重一度重达122公斤,烟瘾酒瘾都很大,而且非常贪吃。他也因此付出了代价,饱受痛风、消化不良、失眠、偏头痛,以及疑心病与妄想症并发的各种病症的折磨。


1883年,他的医生恩斯特·施文宁格担起医疗重任,严格规定他的饮食,限制他摄取瘾品。俾斯麦起初颇能配合,但不久又放肆起来。医生告诉他,抽烟使他的颜面神经痛恶化了,他才同意减量至每天晚餐后只抽4斗烟。但是,他买了一支他能找到的最大的烟斗,斗杆长91厘米,瓷斗硕大无比,只要医生不注意,他还会再偷偷多抽一锅。



《嗜好心理学 : 酒精,粗话的隐藏好处》

(英)理查德·史蒂芬 著

闾佳 译

文化发展出版社

2017-6-25


搞笑诺贝尔奖获得者理查德·史蒂芬写了一本好玩的书。


“我认识一个人,他戒烟戒酒戒色戒美食。一直到自杀那天,他的身体都挺健康的。”开篇第一句已经透露了这本书的用意,它想为人的嗜好正名。理由很简单,都戒了,做人的还有什么乐趣呢。身为人类,我们就是要承担风险来提醒自己还活着呀。


喝酒、说脏话、飙车、爱上一个渣男/渣女、闲混,我们老觉得这些“不良嗜好”是有害的,但史蒂芬力图证明,所有这些行为,不仅是人类无法避免的存在真相,而且有很多无形的好处。



整本书的风格是科普式的,书中有大量的心理实验,对问题进行聚焦佐证,看完着书本,你或许会觉得那些用来规训人类的伦理和道德,并不见得永恒正当,倒可能轻而易举就被科学颠覆了。


让我们举些例子。


发呆、无聊、涂鸦是有好处的,实验告诉我们,涂鸦的人注意力更集中,不涂鸦的反而注意力分散。


骂粗话是有好处的,可以提高我们对疼痛的忍受力,也有助于表达情感,增进社交能力。如果一个团队相聚时经常会出现“脏话”,表示大家是“一伙儿”的,亲密有加。


房间凌乱也是有好处的,实验证明,乱糟糟的房间里的志愿者想到的创意点子更多,整齐有序的环境可能会让人的思维趋向定式思维。



作为所谓国际宿醉研究协会创始人,史蒂芬也为酒精辩护了一把。


以老鼠实验为例,给两组老鼠以清水和掺了吗啡的水两种选择,比起住在更舒适的,能够进行社交环境下的老鼠,隔离的老鼠有更大的可能继续摄入吗啡。在人类实验中,与社群建立更强的联系,找到生活强烈意义的人,染上生物成瘾性毒品的几率也更小。


史蒂芬意在说明,上瘾不一定是生物性成瘾,在很多时候都是和高度愉快的习惯性体验相关,以喝酒为例,人们喝酒是因为处于某种心理境况之中,而不见得是化学成因,所以,在美国医学界,“酗酒”“滥用酒精”的词条都已经被删去。


另外,实验证明,酒精能帮助人发挥创造力。在创造力测试中,喝了伏特加的志愿者平均答对了58%的题目,而没有喝的志愿者的正确率则是42%。实验结果还表明,酒精能增加人的吸引力、感染力。当然,这一切建立在适度的前提下。



不过,对于沉迷爱情无法自拔的“恋爱脑”同学,史蒂芬就表现得很冷酷了。他要打破人类关于爱情的浪漫幻想,“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种幻觉”。


依然用实验来说明。实验者们在一处险峻的峡谷上设置了一个场景,男性过桥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漂亮的女学生,女生会解释说自己正在做心理学课的作业,调查旅游景区的吸引力,并请对方填一份问卷。结束后,女生会从一张纸上撕下一角,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让对方给自己打电话。作为对比,研究人员还让另一些男性走过一条稳当低矮的木桥,重复上述过程。


有意思的是,跨过吓人的、诱发肾上腺素分泌的吊桥的男性,后来有一半打来了电话,但走过低矮木桥的男性,只有12%打来了电话。


这个实验意在说明,志愿者把肾上腺素带来的生理唤起解释为与浪漫爱情相关的自然情绪,但实情是,生理感觉先出现,心理上的情绪标签随后才会出现。


与其把浪漫爱情想象成一种单独的情感,不如把它理解成以目标为导向的情绪状态。它在大脑中所激活的奖励通路,和巧克力、金钱、可卡因激活的是同一条,但这也意味着,爱情确实是强效毒品。



《欲罢不能 : 刷屏时代如何摆脱行为上瘾》

(美)亚当·奥尔特 著

 闾佳 译

机械工业出版社

2018-4-1 


不像上一本书,亚当·奥尔特这本专攻社会心理学的畅销书,是正儿八经教人学好的,毕竟它的副标题已经说明了一切。


全书逻辑清晰,按照“什么是上瘾——现代社会是如何利用上瘾心理来设计我们的——怎么远离上瘾行为——如何利用上瘾让我们生活得更好”的逻辑写下来。难能可贵的是,这本书并不无聊,其中也有许多有趣的案例与观点。


人为啥会上瘾?


亚当·奥尔特认为,上瘾的根源是我们心里痛苦,是未能得到满足的心理需求和一组短期内可以安抚该需求的行为相结合的,只要能缓解心理困扰,任何体验都可能会上瘾。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心里痛苦而变成了药物或行为的奴隶,它们是不会使人上瘾的。但因为现代人都是原子化的存在,和他人物理联系减少了,所以容易陷入焦虑、抑郁、孤独,也就容易去拥抱海洛因、酒精或赌博来缓解痛苦。可是,这些行为虽然能在当时抚慰心理不适,过不了多久,漫长的痛苦就会取代短期愉悦。


而且哪怕戒了,也很容易再次复发。因为上瘾不仅仅是喜欢,更是渴望,而渴望比喜欢更难打败。对于渴望的东西,我们不见得真的喜欢,比如对渣男/女,明知道他不适合自己,但还是情不自禁。


用亚当·奥尔特的话来说,哪怕痛恨毒品毁了你的生活,人的大脑仍然渴望毒品,它记得毒品是用来安抚心理需求的,所以这种渴望保留了下来。行为上瘾也是一样,就算讨厌微信微博占据了太多时间,可仍然想频繁的上这些网站,就像从前它们还让你感到开心的时候一样。



有些人把这种心理用到恋爱中,使出欲擒故纵,若即若离的招数,据说效果还不错:冷漠的恋人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人们就是更想要。


被没完没了的邮件和信息霸占时间,是现代人所苦恼但又无法摆脱的难题,但社交媒体正是利用人的上瘾心理机制来设计产品的。


如书中对点赞的心理作出了解释。社交媒体引入点赞功能,其实是利用了人的赌博心理:人会对不确定的、不规律的奖励有更强烈的动力去追求,在奖励出乎意料的时候,大脑释放的多巴胺比预料到的更多。因为发布状态带来的点赞数是不确定的,所以反倒更吸引人去发布。


被这种社交媒体所支配的生活中,人们都患上了强迫症,时时查看手机,分散了注意力,也降低了效率。“短信(微信)就像僵尸,你不停地杀,但它们不停地来。据估计,人一旦被打乱,人要花足足25分钟才能再次投入其中,可如果人在一天如此频繁地打开手机,那么就没有任何时候能高效工作了。



如何摆脱上瘾?奥尔特的建议是,不要给自己立flag,而要靠系统来生活。


所谓的系统,就是你经常做且能提升幸福概率的事情。比如,对画家来说,就是每天画一幅画,对写作者来说,就是每天写几百字。和flag不一样,系统带来的是持续稳定的低级“嗨”流,它们指向的是日复一日的充实生活,而不是某个宏大目标的诱人图景。对抗上瘾,不是放弃技术,关键是要找到一件能持续带给你小剂量积极反馈的事情。


这件事我们已经找到了,我们针对你的各种上瘾症,设计了一本日历,请买走它,答案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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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曲牙子

排版 | 阿丽菜

南风窗新媒体出品


点“在看”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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