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龙能打过真功夫吗？
12月25日，微信公众号娱理工作室发文称，使用酷似李小龙形象的图标长达15年的真功夫餐饮管理有限公司被Bruce Lee Enterprises, LLC（李小龙有限责任公司）诉至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索赔2.1亿元。
李小龙公司法人代表为李小龙女儿（Shannon Lee，中文名为李香凝），公司以侵害肖像权为由，将上海真功夫快餐管理有限公司、广州市真功夫餐饮管理有限公司和广州真功夫快餐连锁管理有限公司一齐告上法庭，要求上述被告立即停止使用李小龙形象，在媒体版面上连续90日澄清其与李小龙无关，并请求法院判令真功夫赔偿其经济损失2.1亿元，以及维权合理开支8.8万元。
真功夫餐饮管理有限公司，是中国快餐行业前五强中唯一的本土品牌，主营以蒸品为特色的中式快餐。该公司于1990年创办于东莞市长安镇，目前总部位于广州市天河区，在全国拥有600多家连锁店，遍及全国57个城市。
“李小龙形象的使用和‘功夫龙’品牌的定位，让真功夫的发展势如破竹。而这样一个励志的、成功的中国品牌故事，是建立在长达15年侵权的基础之上。”李小龙公司代理律师叶芳如此表示。
针对起诉，26日上午，真功夫在官方微博发布声明称，本案刚由法院立案，尚未开庭审理，我们暂不便发表意见，一切留待司法裁决。
声明还表示，真功夫系列商标是由公司申请、国家商标局严格审查后授权的，“我们已经使用了15年，我们的商标是否侵权，多年前也曾有过争议，但我们的商标一直没有被判定侵权或者撤掉的行政或司法结论。”
受理通知书显示，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已于2019年12月5日正式受理此案。该案目前尚未开庭。
法院受理通知书
并不是第一次纠纷
实际上，这并不是李小龙女儿李香凝与真功夫的首次交锋。
早在2010年，每日经济新闻报道称，李香凝就已在美国将父亲的影片和商标所有权陆续购买回来，她计划把这些资源重新进行整合，使“李小龙”成为全球品牌。
李香凝当时发现，国内不少餐饮企业，包括真功夫，涉嫌商标侵权，因此当年在广东多地为维权奔走。她认为，真功夫使用酷似李小龙形象的图像作为商标，会让公众误认为李小龙是公司品牌代言人。但是，当年双方并未启动司法程序，纠纷因此至今没有最终结论。
真功夫在此次回应中所指，“多年前也曾有过争议”，或是2010年10月的这次维权风波。
2010年的媒体报道
记者检索发现，中国商标网的公告显示，多次申请注册过程中，真功夫包含形似李小龙形象的注册商标均未被驳回。根据中国商标网的记录，十五年中，也从未有人对这些商标提起过无效程序。
而根据我国《商标法》第三十三条的规定，对初步审定公告的商标，自公告之日起三个月内，在先权利人、利害关系人认为违反相关规定的，可以向商标局提出异议。公告期满无异议的，予以核准注册，发给商标注册证，并予公告。
这说明，在商标被批准前的公示期间，李小龙家属未能及时提出异议。
此次起诉，李小龙公司认为，真功夫对李小龙肖像的使用，侵犯了李小龙肖像上承载的人格尊严，属于侵害民事权益的行为。“即使是死者，其基于肖像产生的财产权益，也应当得到法律的保护。一个人在生前努力为自己赢得了名望，所体现出的财产价值在死后也应当继续保有，并由其继承人享有。”李小龙公司在上诉状中写道。
法律人士：注册商标难以停止使用
“本案的第一个争议点就是，真功夫公司用的这个招牌人物造型是不是李小龙的形象？”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律师游云庭说道。
在真功夫官方微博发布的声明评论区中，热度排名前五的评论表示，真功夫行为属于“侵权”，“都知道是李小龙”。
游云庭律师分析称，在原告李小龙公司看来，被告不但使用李小龙的形象，企业名称也叫真功夫，所以是刻意混淆，构成不正当竞争。而被告方一般的抗辩方法就是通过举证，证明真功夫公司使用的是自己设计的卡通形象或者其他人的肖像，与李小龙无关。
“这个争议点上，原告获得法院支持的可能性较大。”游云庭律师认为，消费者的通常认知一般都是真功夫招牌上的人就是李小龙。
但问题在于，真功夫把这些招牌形象注册成商标的时间已经超过10年。而根据我国《商标法》第45条规定，申请商标不得损害他人在先权利，如著作权、企业名称权、肖像权等，但在先权利人应当在商标注册之日起5年之内向国家商标评审委员会提起商标无效申请。目前，商标注册时间已远超上述5年的规定，“已经没有办法去无效这些商标”。
游云庭律师进一步指出，根据2009年中国最高人民法院颁布的《关于当前经济形势下知识产权审判服务大局若干问题的意见》的第9条，即便法院判决真功夫的招牌形象对李小龙公司构成不正当竞争，也只能判决赔偿损失，但不能判决停止使用注册商标。
这意味着，即便法院认为真功夫公司使用的就是李小龙形象，这些注册商标也几乎不能被停止使用。
真功夫：没有侵权，不会庭外和解
26日晚，真功夫再度向媒体发声表示，只是收到法院关于美国加州的Bruce Lee Enterprises, LLC公司诉讼的相关材料，除此之外，李方并未与其沟通。“我们没有侵权，不会寻求庭外和解。没有更换真功夫品牌商标的计划。2.1亿元的索赔额没有任何事实和法律依据。”
真功夫系列商标至今已连续使用15年。2004年，真功夫创始人蔡达标聘请叶茂中团队为其策划设计公司品牌形象。同年，“功夫龙” 形象推出使用，并延续使用至2016年。
《南风窗》记者在中国商标网查询到，在2004年和2006年，真功夫分别申请注册包含形似李小龙形象的注册商标。商标的商品和服务范围包括咖啡馆、餐厅、快餐馆和饭店等商业餐饮场所。
真功夫2006年时的注册备案
直至2016年，真功夫启用新图标形象。相较此前图标形象，最大的变动是，人物的左右手动作进行对换，但整体形象依然酷似李小龙在经典影视作品中的形象。
相似案例并不少见。
2019年10月，最高人民法院审结乔丹体育图形商标争议案，最高法最终判决，认定乔丹体育商标没有损害原告迈克尔·乔丹的肖像权。
在最终判决中，乔丹体育在主营业务上使用的4个最主要商标都得到维持，理由则是撤销注册商标的申请时效是5年，但乔丹直到2012年才对商标提起诉讼，已经超过撤销时效。
李小龙往事
李小龙出生于1940年，31岁时在美国意外去世，葬于美国西雅图湖景墓地。
李小龙公司代理律师叶芳表示，此案2.1亿元的索赔额，主要是参照同类功夫巨星成龙的商业价值确定。
2019年，李小龙因昆汀新片《好莱坞往事》引起中国影迷广泛关注。该片于今年7月在北美上映后，李香凝表示影片中李小龙被演绎为一个“傲慢、爱吹牛的蠢货”，为此感到“很沮丧”。
在《好莱坞往事》中，李小龙与布拉德·皮特饰演的替身演员Cliff Booth有交手的镜头，李小龙被Booth轻易打倒。
在接受外媒采访时，李香凝表示对饰演李小龙的演员没有意见，“但是，我认为他被打造成一个夸张的讽刺形象”。
她认为，昆汀影片对李小龙的呈现不实，而现实的情况是，在上世纪60年代，美国的亚裔要在好莱坞打拼，必须要付出比该片两个主角Booth和莱昂纳多饰演的Rick Dalton多得多的努力。
李香凝出生于1969年，父亲李小龙于1973年意外去世时，她只有4岁，并有一位大她4岁的哥哥李国豪（Brandon Lee）。1993年，李国豪在拍摄电影《乌鸦》中的一场枪战戏时，因道具枪意外射出真子弹，腹部中弹失血过多身亡。
李香凝因此成为李小龙目前唯一在世的子女。
她曾回忆称，对于父亲的印象都是后来从影像中以及妈妈、哥哥李国豪的回忆中得到的。李小龙女儿的身份使她有一定的压力，所以在美国上大学时选读演艺专业，并在父亲生前好友的帮助下苦练武功。
她创立李小龙公司，主要是为了在国内延续和传播李小龙精神，推广李小龙文化。
而《好莱坞往事》，原定于今年10月25日在内地院线上映，现在已经撤档，暂无进一步消息。
作者 | 南风窗记者 刘郝
排版 | GINNY
图片 | 部分来源于网络
南风窗新媒体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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