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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宠物时情情爱爱,丢猫丢狗随随便便

张双 南风窗 2020-08-24

作者 | 张双


如今,宠物已经成为都市人重要的精神慰藉。年轻人“撸猫”、“撸狗”不仅是出于玩乐的目的,更是把它们当成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


有研究提及,当人类看到一只喵喵叫或汪汪叫的哺乳动物时,大脑的垂体后叶会分泌出催产素 ,这种激素也在分娩或抚摸婴儿时产生,因此抚养宠物的行为可以看作是一次“母性的点燃”。 


根据《2019年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城镇的宠物犬只和猫只数量分别达到5503万只和4412万只,且宠物主年龄集中在90后和80后。


《2019年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显示,城镇的宠物犬只和猫只数量分别达到5503万只和4412万只


这么看来,宠物似乎生在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好时代:打开手机里的购物软件,迅速就能找到高科技的宠物食碗、红外线猫砂盆和精致的猫咪爬架;社交媒体上,铲屎官们将对狗猫的爱意诉说到极致。


然而,“母性的点燃”可以在瞬间发生,疫情的到来却考验着人类的情感与忠贞。



退养和弃养

爱笑天使动物关爱中心(以下简称“爱笑中心”)在五月初新来了两只流浪狗:萨摩耶白泽和蝴蝶犬豆卜。


豆卜住在洗手池旁,这家八十平方米的领养中心实在腾不出新的空间了,只能临时搭建一个新窝。但是它们的脸上是一派乐观天真,完全迥异于人们想象里流浪犬的模样。


爱笑中心里目前收养了30只猫和5只狗,一周至少有三天,义工浩仔都会待在这里。上午做完猫舍狗舍的清洁工作后,他就会翻阅手机,开始查看求助信息。


年前开始,消息逐渐增多。


热心人在机构的微信公众号或微博下留言,描述他们在特定的地方遇见流浪猫狗的经历,这样的求助,一天最多能收到二十多条。


爱笑天使动物关爱中心收养的流浪狗萨摩耶白泽(图/受访者提供)


因为容纳的数量有限,它们大多不能被收进机构的收容所,只能按照自身的情况送去医院检查,继而进行绝育或者手术,后续往往由发现它的救助人自行安置。还有的生命,因病情过重而被医生处以安乐死。


今年二月,一家动物收容机构的义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自1月底网上传出有猫狗可能携带新冠病毒后,遗弃宠物的数量倍数上升,甚至许多干干净净,品种名贵的猫狗也被遗弃。


猫只爱护协会 “熙熙森林”发布的一个调查显示,约有36.1%的志愿者发现,疫情后救助点的流浪猫数量增加,“家养猫咪出走/被抛弃”是流浪猫数量增加最主要的原因。 


不过,遗弃并非全都出于恐慌。义工浩仔说,春节或者寒假前期原本就是动物遗弃的高峰,这是都市人“逃离”城市的高峰,之后或迁徙,或开始新的工作,宠物则被留在了故地。


图/受访者提供


另一个无法忽视的遗弃原因,是宠物主的经济状况。经济动机往往不是人们选择抚养宠物的前提,却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四月底,位于南方某城市的动物慈善组织“hello阿派”发文称,机构正在经历宠物退养潮。受到疫情的影响,不少宠物主正在遭受一种隐性的失业状态——减薪或者停薪留职。


生活不得不缩衣减食,宠物就更不在考虑范围内,陆续有领养的流浪动物被退回,组织称,一些被退养的宠物出现了绝食、抑郁的症状。


身处救助的前沿,人性百态都在面前。浩仔说,有宠物主会装成救助人,为自己抛弃的宠物求助。还有人因为没有足够的钱医治猫咪,想送来收容所帮忙医治。浩仔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感到生气,宠物主却一点也不愧疚:“难道我要把它扔掉你们才会管吗?”



《2019宠物行业白皮书》显示,只有7%的宠物主人表示不存在养宠问题,有多达43%的宠物主人拥有“看病贵”的困扰,高昂的药费支出,不是所有人在决定饲养之初都考虑到的问题。


广州犬只留验所的一位工作人员表示,今年三月的流浪狗数量增加到317只,四月份也有188只,而去年12月的收容量仅有十几只。



收容所

收容流浪动物,一直被视作社会公共服务中的重要一环。但一直以来,由于资金与人力的限制,民间流浪动物收容所一直承受着相当的压力,从十几年前开始,各地收容所不堪重负的报道便不绝于耳。


今年上半年的弃养退养潮,让机构的运行越发捉襟见肘。


最近,微博上一条求助帖引起了网友关注,宠物博主博主“松鼠狗大魔王“发文:“2019年是很困难的一年,我们遭到了无数次投诉,狗屋被逼搬迁,面对资金的困难,猫狗粮,房租,治疗费用的庞大缺口……万万想不到,2019年只不过是一切苦难的开头,2020年因为疫情,无数的猫狗被抛弃,每天上微博都能看见无数人私信求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甚至害怕打开私信……”


宠物博主博主“松鼠狗大魔王“发布的求助帖


“松鼠狗大魔王”和同道者救助了近两百只猫狗,每月需要的饲料以百斤计算,除此之外,还需要支付四间猫屋狗屋的租金。


根据南风窗记者了解,民间的流浪动物收容站还承担站外流浪动物的救治工作,这无疑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根据爱笑中心的公示,今年三月份共救治了九只流浪狗和七只流浪猫,医疗费用总计12907元,其中最大的一笔开销是一只流浪狗的骨折手术,费用为1250元。


资金的主要来源是捐助和义卖。


去年8月,该机构在线上发起募捐活动,目前已筹集30多万元。实际上,“(这些资金)我们已经用完了”,浩仔说。


为了提高领养率,爱笑中心去年在市区新租了一处地方,每个月房租要用去5000元。如今,这家机构的花费还包括饲料、动物运输费、医疗费用和人工成本。


图/受访者提供


浩仔介绍说,爱笑中心的经费来源约有90%需要依靠社会捐助,这使得资金来源有了更大的不稳定性。5月7日,由于距离计划募资金额还有近20万元的缺口,募捐项目不得不延期。


还有更多的民间收容所在默默消失,只能在互联网上寻到几片残骸。



出一只,进一只

一些无力抚养宠物的人会主动求助救助机构 ,却常常碰壁。 他们不知道的是,大多数民间收容站早已饱和,为了保障动物们的生存环境,接收数量需要有上限。


 “(收容)首先要看有没有空位,我们基本上是出一只进一只”,爱笑中心的负责人称。


“领养代替购买”,是动物保护界长期向社会呼吁的理念。近年来,各地的线上领养平台越来越多,但是却远远不及庞大的抛弃动物数量。


曾有报道指出,尽管犬只留验所中的流浪狗都会接受质量较高的救治与安置,但外表常有缺陷,让许多人无法接受,这是留验所低领养率的重要原因。



在欧美国家,动物福利理念深入人心,宠物主会出于公益的目的决定领养,因此会主动选择那些更需要帮助的猫狗。但在现阶段来说,名贵、外表漂亮的宠物成为了领养人的首选。


自爱笑天使为两只“新居民”发布领养广告后,高颜值的萨摩耶白泽已经找到了收养人家,豆卜暂时还留在领养中心。


更多动物要在收容所里度过余生——从领养中心建立以来,来福就一直待在这里。来福是义工从贵州接回来的流浪狗,被救助前,它在一处旅游景区的酒店门口徘徊数年,上下眼睑因脓水粘连。


照顾来福的义工说,长期流浪的经历使得来福对陌生人十分警惕,只能接受来自熟人的抚摸。


《忠犬八公》剧照


大部分的收容所远离市区,具体地址往往鲜为人知,长途跋涉的路程消减了领养的热情。浩仔表示,自己平常去基地要花一个多小时,从地铁站出来后,还要开一段摩托才能到达。受到疫情影响,基地每月面向公众的开放日也取消很久了。


还有的收容者,对待来询问的陌生人很警惕,“告诉你地址,让你去扔猫狗吗?”——一个流浪猫狗领养群的成员这样问道。


现实中,“领养”并非一劳永逸的事情。为了保证动物的生活质量,收容机构会对领养人提出要求,比如收入稳定、接受回访等。相比于繁多的审核流程,宠物商店则简单直接。


知乎里“为什么大多数人不愿意用领养宠物代替购买宠物?“的问题下,很多用户表达了对领养要求的不满,“能花钱解决的事情,尽量不要动用情分”是最高赞的回答。



各种迹象都在表明,购买依旧是当今国人获取宠物的主要方式。


越来越多的人在通过购买宠物获得触手可得的陪伴感,孤独经济的风潮也应运而生。城市里,工人在流水线上生产专属猫狗的玩具,投资者们跃跃欲试,寄希望于分一杯宠物市场的羹;而在灯光暗淡的街头巷尾,热闹与流浪动物们无关。


    编辑 | 黄靖芳

排版 | 阿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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