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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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只看好电影不定期接收知名导演、演员的专访福利。作者 | 赵佳佳
《千古玦尘》终于迎来大结局。周冬雨或许该松一口气。
在此之前，周冬雨曾“人间清醒”地拒演过古装剧里的世纪美人。未曾想，《千古玦尘》中身负苍生之重、谈着亘古之恋的上古一角还是在她的履历上留下惨淡的一笔。
其实，这还不是周冬雨口碑塌方最严重的作品，她主演的电视剧《魔都风云》和《遇见爱情的利先生》，豆瓣评分都没有超过4分。
相比之下，《千古玦尘》虽然还不算太烂，但在此时扑街，也足以让刚刚飞升的“三金影后”瞬间跌落神坛。
看完了，没有真香
《千古玦尘》，其实就是一个神仙谈恋爱的故事。
剧情无非是苍生劫难、神仙情爱、主角宿命三者的相互作用，若是按照传统方式去选角和演绎，不至于被群嘲至此。
但《千古玦尘》选择了周冬雨来出演主神上古，就坍塌在了起跑线上。
周冬雨的五官，是小鼻子小眼类型，精灵有余，大气不足。从体格上看，个子不高，肩膀窄小，体态平坦，不甚丰盈，古装长裙上身后，荧屏缺陷一览无余。
她出场时一袭长发，只在脑后挽了个简单的髻，站在浓眉大眼白衣飘飘的月弥上神身旁，属实没有主神的威仪。若是说这个扮相的上古只是月弥的一头神兽，估计观众更能接受些。
这并不是某种审美霸权。角色确实无需千篇一律的浓眉大眼，上古也并不一定是个风姿绝色的女神。但这部剧选角的问题在于，演员的气质与角色的气质，势同水火，不可调和。
在原著小说《上古》中，作者星零塑造的上古形象是“雍容悠远，大气铿锵”，上古神界前的擎天巨门上，更是留有“远古神祇，上古为尊”的神谕。
因此，上古的气质，本当是高贵、苍劲、雄浑的。纵然是上古的神息化成来世模样相同的后池，只是一介青衣少女，气质不如上古，但在星零的描述中，后池的眼神，也仍然有“一种世间万物苍驹白隙的厚重感”。
但从周冬雨身上，确实找不到那种尊贵仪态的踪迹。
若是长相不够，演技来凑也行。但遗憾的是，上古的一颦一笑，还是很周冬雨。仿佛她当年饰演的黄毛杀马特少女周丽娟，闯到横店演起了仙侠剧。那份鬼马精灵曾经是她的利器，但如今显然用错了地方。
上古跟白玦第一次相见，是在白玦的殿宇，上古瞥见爱慕白玦的女神仙雪迎被白玦训斥，于是叉起腰来向白玦耍威风，“这神界就没有我上古管不了的事”，她讲话的时候眉毛眼睛乱动，神色间有刁蛮姑娘的劲头，却没有半分神仙的气韵。
此后的表演中，虽历经三世，她的情绪却没有明显的递进。这一世怎样哭，下一世还这样哭。
演员若是有好的表演，随着人物命运的起承转合，角色的情绪和脾性也会相应呈现出纵深变化。比如杨紫在备受好评的仙侠剧《香蜜沉沉烬如霜》中饰演先花神之女锦觅，贡献出一系列精彩的表演。
若是将其和周冬雨饰演的上古进行对比，落差瞬间就显现出来。
锦觅不知情为何物时，笑起来能让人共享快乐；逐渐懂得感情之苦时，她流泪，也能引得观众神伤。在不同情境下，她的痛苦会有不同的表达方式。但上古却难以引发观众的共情，她那些精怪之处落在天地主神身上，不仅不可爱，甚至有点令人讨厌。
像演着玩儿似的周冬雨交出了一份十分糊弄的作业。
有不少粉丝吹捧着说，《千古玦尘》越看越香，于是我开着3倍速看完了全剧，以验证这其中的是非黑白。
并非没有道理，这部剧从第16集开始切换到上古第二世的故事，剧情才变得略微曲折丰富了起来。芜浣、凤染、天启等角色，也终于让全剧变得不那么死气沉沉。
但是，观众必须得忍受着长达十几集的枯燥乏味，忍受着男女主之间莫名其妙并且十分尴尬的感情桥段，最终才能看到上古变成后池。这之后的故事，虽然不再烂得彻底，但仍然资质平平，不过如此而已。
实在不知道要有多宽容，才能鼓起勇气吹捧这样的作品。
演技还要打个问号
纵观周冬雨的成长史不难发现，她的成功是由电影这种艺术形式和电影行业的几位大家长造就的。若是离开那块大银幕和张艺谋、陈可辛、曾国祥等大家长，很难说周冬雨是否真的能凭借个人的演技走上今天的位置。
在拍摄电视剧的时候，周冬雨正是处于这种先决条件上的不利位置。在《麻雀》中，她饰演的徐碧城也曾被指责成全剧最大黑洞。
要知道周冬雨为什么演不好电视剧，首先要琢磨一番电影和电视剧之间存在怎样的差异。
大银幕上的电影有更宏观的视角，就算是在呈现大全景时也不会造成局部细节丢失，因而电影强调整体视觉和氛围。人物的表现，也更注重氛围感。
而以小屏幕为载体的电视剧，画面能够交代的信息有限，人物的面部、具体的行为动作被更频繁地捕捉。影响观众情绪的，更多是人物具体的言行，而非电影中的心理氛围。
在电视剧中，人设是否讨喜显得更加重要。但想要经营出一个讨喜的角色，对于周冬雨而言有些困难，她的个性太过鲜明，人生信条又是“成为自己”。
出演《春风十里，不如你》中的肖红时，她古灵精怪的气质能够得到较好的彰显。但不是每个角色的设定都是肖红，电视剧中的周冬雨不管演什么都像她自己。
一场电影只有一两个小时，一部电视剧动辄五六十集。电影呈现出来的故事可能只是海面上的冰山一隅，更多的苦工下在不可见处，但电视剧则是颠倒着冰山的格局，把绝大部分整体都掏出来给观众看个遍了。
周冬雨表演中那些灵光闪现的片段，在电影叙事中能够被拣选出来，精细地排布。但到了电视剧中，则是将大段未经雕琢的内容摊开来看，周冬雨只能继续凭着直觉演戏、做自己，此时没有人有能力把她打捞起来。
2010年，周冬雨凭借《山楂树之恋》出道，这部影片刷新了国内文艺片的票房记录，也就此打通了星途。
她那年18岁，学舞蹈出身，并未接触过演戏。但张艺谋发掘了她，他从6000多名候选者中找到了心目中静秋的那双眼睛。
那时候张艺谋就知道，周冬雨的天赋在于她的生动，是一种未经雕琢的单纯性。为了调教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张艺谋耐心地告诉周冬雨应该怎样去演戏，他并不对周冬雨做过多要求，让她放开了演，不用顾虑，摄影师的镜头一定会跟着她走。
2016年，《七月与安生》上映，周冬雨因此拿下金马奖，开启了“三金影后”的征途。
影片原定让曾经饰演叛逆少女黎吧啦的马思纯去演安生，让以静秋一角出道的周冬雨出演七月。但监制陈可辛独具慧眼，他准确地识别出马思纯和周冬雨角色的错位，最终敲定七月和安生的人选。
陈可辛显然为周冬雨指明了一条正确的道路。拍摄过程中，周冬雨可以尽情发挥，马思纯会按照剧本去演戏，“接住”恣意无边的周冬雨。最终，金马奖的“双黄蛋”，颁给了合作无间的两个女孩。
此后，导演曾国祥、陈可辛等人和周冬雨的合作变得更加紧密。
陈可辛推荐周冬雨去和金城武搭档出演《喜欢·你》。剧本原定的角色是个标准的漂亮姑娘，导演许宏宇为了周冬雨量身修订，把剧本全改了一遍。
《少年的你》中，女高中生陈念一角隐忍克制，与周冬雨的性格完全不符合，但曾国祥还是选择周冬雨来出演。
如何抚平角色和演员之间的沟堑，成为曾国祥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拍摄已经过了一大半，周冬雨仍然被惯性拖拽着，去演自己。而曾国祥告诉她：“你完成了所有的导演的要求，但是你没有让这个角色闪光。”
曾国祥会反复给周冬雨解释陈念的行为逻辑：为什么陈念受人欺负的时候不会像你一样反抗？为什么陈念看人的时候会低着头，而不会平视对方？为什么陈念走路的时候那样收敛，不会大大咧咧？
在这样呕心沥血的打磨下，周冬雨演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角色。陈念和静秋、周丽娟、安生都不一样，她安静，沉默，克制，倔强，不再是那个千篇一律的周冬雨。
但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曾国祥的两部电影打通了周冬雨“三金影后”的命脉，却仍然没能阻止周冬雨在仙侠电视剧《千古玦尘》中扑街。
影后下凡不易
单从周冬雨在电视剧中的表现，就去论断她整体的实力，这是不公正的。
同理，如果单从她作为电影演员演不好电视剧这件事，延伸开去，推断电影与电视剧之间存在天与地的差别，也是无厘头的。
同为“三金影后”，章子怡在38岁那年也接拍了她的首部电视剧《上阳赋》，虽然她因为出演15岁少女王儇而饱受质疑，但单从演绎层面去评价，她的表演仍然是纯熟的。
再看周迅，虽然2018年的《如懿传》也让她被嘲“扮嫩”，但若是撇去这些质疑女演员年龄的喧哗之声，细品《如懿传》，就知道这是一部难得的好作品。
要再细数“海陆两栖”都活得不错的演员，属实有挺长的一串名单：郝蕾、秦海璐、黄轩、白百何、于和伟……就连和周冬雨搭档的易烊千玺，在网剧《长安十二时辰》中也有令人耳目一新的表演。
对于当下的演员而言，电影与电视剧这两种艺术体裁之间早已不再泾渭分明。
2000年前后，章子怡刚演完《我的父亲母亲》，张艺谋告诉她，永远不要演电视剧。
但近两年，新任“谋女郎”刘浩存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她在受访时又透露，张艺谋告诉她，无论电影还是电视，只要剧本好，都可以接。
时代已经不同，曾经视演电影为“上天”、演电视剧为“下凡”的历史应当翻篇了。
在欧美《权力的游戏》《唐顿庄园》《西部世界》《正常人》等优秀剧集大量涌现的同时，国内《琅琊榜》《白夜追凶》《隐秘的角落》等高分作品也接连出现。
那些雄奇瑰丽的想象、凄美动人的历史、映照现实的故事，逐渐能够被更完善地讲述出来，呈现在人人触手可及的屏幕上。
回到《千古玦尘》，影后演不好电视剧，这件事情更多还是需要制作团队以及演员自身去省思。周冬雨自然应当爱惜自己的羽毛，但更加重要的是，希望她能尊重自己的观众。
脱离了大成本的滋养、大导演的拿捏，周冬雨将个人特性在角色的命运中没有克制地进行延展。张艺谋教她“真诚最重要”，她也想要做自己。
但作为一名演员，不知道周冬雨是否明白，做别人也很难。
多说几句，《千古玦尘》的特效确实是可圈可点的，还有刘学义饰演的真神天启，也是剧中为数不多的可爱角色。
但还是，可惜了。
作者 | 赵佳佳
编辑 | 徐观
排版 | 星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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