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野蛮资本”到“被资本逼死的残酷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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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医生”的创始人张锐先生去世了,二零一六年十月。
“春雨医生”是一个医疗类的APP,已经积累了三千万用户和四万名医生,产品致力于解决公众的“看病难”问题。
我对这类医疗类的APP始终心怀期待,期待他们能像Uber、支付宝一样突破垄断,颠覆原本糟糕的行业生态,带给我们惊喜,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张先生创业五年,殚精竭虑,始终没有找到好的盈利模式,也没有能亲眼看到他和同行们的产品颠覆传统的医疗行业,这真是“壮志未酬身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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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张先生的死,却给了某些媒体人再次抹黑资本的机会。早上我在朋友圈看到一篇文章,就叫做《创业者张锐之死的悲情,无法掩盖他被资本逼死的残酷事实》(点击“阅读原文”查看)。文章认为投资方为了盈利,要求公司上市,违背了张先生的意愿,加上创业期间总是要为融资和盈利焦灼,带给了张先生太大压力,严重损害了他的身体健康,所以说,这是“他被资本逼死的残酷事实。”
索维尔曾在《知识分子与社会》中一再感叹知识分子们因为擅长言辞,所以可以不断的包装谬误来误导大众。我把《创业者张锐之死的悲情,无法掩盖他被资本逼死的残酷事实》这篇文章看了三遍,发现逻辑是这样的:
1.张锐创业期间,(缺钱的时候),整日为融资焦虑,压力太大,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所以说,是资本逼死了他。
2.张锐创业期间,(拿到了融资之后,)需要让公司盈利满足投资方需求,压力太大,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所以说,是资本逼死了他。
这真是神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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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岁的企业家张锐日夜焦灼,英年早逝。从他身前的谈话看,当然和压力太大损害健康有关。但是,哪一个创业者不是活在压力之中呢?
日夜焦虑的创业者,又岂止张锐一人?好多已经六七十岁的大企业家还形容自己每一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呢!
作为创业者(或者说只要作为一个人),谁不曾幻想可以不为钱而焦虑,但那样的幻想世界存在吗?如果不需要为钱而焦虑,那还叫创业吗?那和公务员端着一杯清茶坐办公室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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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个创业者的死归罪于资本,实在是一件很荒谬的事。
资本不能逼死任何人,反倒是非资本的力量,批判与打击资本的力量常常可以逼死人。把马克思的名言“资本的每一个毛孔都流淌着肮脏的血液”挂在嘴上的列宁集团,在上个世纪就消灭了太多的无辜生命。
今天人们已经很少引用马克思的这句名言了,但这句名言却有了一些新的版本,在王石先生的口中,这句名言变成了一个言简意赅的名词:“野蛮资本”,在另一些媒体人的笔下,这句名言变成了“被资本逼死的残酷事实”。
这样的论调,总让人产生时空的恍惚感,仿佛一时间回到了斗争年代揭露罪恶资本家的批判大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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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人素来有抹黑资本的传统。王石说“野蛮资本”而一呼百应,媒体人感叹“被资本逼死的残酷事实”而应和者众。但是无论媒体人如何擅长修辞,都改变不了一些最简单的事实:在那些贫困的国家,为什么如此渴望外来的资本?在中国和其他一些国家“改革开放”的初期,为什么如此重视外资的引进?
为什么每一个贫穷的国家都要引进资本来发展经济,而不是依靠媒体人高呼“公平正义”来发展经济?
为什么资本越是受保护的地方,资本的流通越便利的地方,媒体越自由?人们的生活水平越高?
为什么像张锐一样的无数个创业者要不断的去寻求融资,如果资本是逼死他们的凶手,去融资不就是找死吗?
资本,只有资本,才能把那些伟大的创意变成产品,才能让那些高端的技术融入我们的平凡生活。
资本是创新之母。
资本,也只有资本,才能帮助创业者实现他们的梦想和价值。
使“劳动生产率”提高的,不是体育劳动者的某种程度的努力,而是储蓄者的资本积累以及企业家对资本的合理使用。如果技术发明的使用所必须的资本没有通过储蓄而积累起来,技术发明将成为毫无用处的雕虫小技。
——米塞斯《货币、方法与市场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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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叹张锐死于资本残酷逼迫的作者没有搞明白一个问题,张锐这样的精英,为什么要过一种殚精竭虑日夜焦灼的创业生活,而不是去过一种“没有压力的生活”呢?(这样的生活存在吗?)
这些想实现自我价值(或“情怀”)的创业者们,为什么不去考公务员呢?如果张锐去做公务员,写一份份建议书来倡导医疗体制的改革(而不是去开发什么APP),也许就不用承受资本带给他的巨大压力了。(会不会要承受更大的绝望?)
那位作者在文章的末尾呼吁出现一种整合闲散资金,追求社会利益的“社会创投基金”,来让像张锐一样有情怀的创业者们不用为金钱焦灼,可以专心于工作,致力于改变世界。
不曾为金钱焦灼过的创业者们能创造出伟大的产品吗?不用为收益担忧的企业家们会尊重客户的需求吗?不用为风险而忧患的的企业家还是企业家吗?一个个投资者敢把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钱投给一家重视“社会价值”甚于商业价值的“社会创投基金”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些抹黑的资本的观念还将继续流传。
阅读并思考:
《创业者张锐之死的悲情,无法掩盖他被资本逼死的残酷现实》(点:阅读原文)
本文首发于【经济学家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