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温柔 ---旅途杂感（章颖逸）

‍

‍‍‍

2017年8月专辑9月专辑12月专辑已出，欢迎选用！高考第一品牌语文月刊代码46-88每月一本定价12元。其中每年8月作文专辑、9月试题分析专辑、12月分类练习专辑、4月AB卷二套题等为高考必备！咨询微信13602424805(手机)

动物温柔

---旅途杂感

当团友们看到牛车时，顿时欢声雷动。大家纷纷过去拍照，一个小朋友被妈妈拉着往牛的身旁靠时，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被吓哭了。妈妈无奈，只好放开孩子，比着“耶”的剪刀手，拍下了自己和牛车的合影。

热带雨林的气候潮湿、炎热，油棕林里散发着一股腐草和枯叶的味道，并不难闻，这是大自然的气息。生活在钢筋水泥丛林中的人们难得能放下心中挂碍，和大自然进行短暂的接触，故而每个人都兴致勃勃。

这次大马东甲一日游是南洋随笔和一家旅行社合办的，虽然一向都不爱团体旅游，榴莲午餐也不能吸引我，但是因为有参观农场等项目，一时兴起，就给自己和先生报了名，跟着大家来到了东甲。

城市的孩子除了去动物园，亲眼看到大型家畜的机会微乎其微。尽管书本中一再强调牛是善良的食草动物，没有攻击性，可是，当小女孩看到牛时，还是被吓哭了。书本得来的知识终是浅，对于陌生的事物，人天生就有一种莫名的戒备心和恐惧感。

阳光照射进油棕林，透过密密的枝叶，在地上、人们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没有风，T恤的质量很好，可我还是感到身上有些许的黏腻感。成群的苍蝇和不知名的飞虫倒是一点都不欺生，它们只是围着牛飞舞，或停息在牛的背上。对我们这些游客，丝毫没有侵犯之意。游客们在经过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和一路上满眼尽是橡胶树、棕榈树的视觉疲劳后，突然看到除了人以外的活物，难免都兴奋起来，用手机对着牛一拍再拍。

手机可说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一机在手，连照相机都省了。但我在旅游途中一向都不爱拍照。我总觉得，要靠图像而存在的回忆不过是些垃圾。人生在世，已是负重而行，再背负一些垃圾实在没有必要。真正重要的人和事，无论过多久，都会在你的记忆里，清晰如昨。至于那些好看的景物照片，网上一搜成千上万，大多是职业摄影家的作品，何苦自己费时费力去拍，平白耽误观赏风景放飞心情的时间？先生本不爱拍照，十分赞成我的谬论，乐得跟我志同道合。当一众团友惊呼一片按着手机快门时，我们就心安理得地在一旁看热闹。

牛始终低着头，不紧不慢地吃着草，连咀嚼的频率都没有改变。我们的热闹与它无关。据说牛的听觉和人相差无几，可这么嘈杂的人声，这么多飞虫绕背，牛究竟是怎样才能做到处之泰然的呢？莫非是牛皮很厚以至于没有感觉？

我不由得想到一句讥讽人吹嘘、夸大的俗话：吹（破）牛皮。牛皮厚不厚我并不知道，但是吹牛确乎和拍马屁一样，是需要厚脸皮的。不然当牛皮吹破时，如何能做到泰然自若呢？所以，尽管人人都会吹牛，但并不是人人都有吹牛的技巧和胆量。吹而不破，这才是吹牛者希望达到的最高境界吧。

真正的牛皮当然不是拿来吹的，而是拿来派用场的。聪明的人类把牛皮加工成一切能想到的的生活用品，诸如皮鞋皮衣皮箱皮包等。用牛皮制成的奢侈品的价格，有的甚至比一个普通人的年薪还来得高。关于奢侈品，流传着这样的传说：被制成奢侈品的牛皮是从吃着特别的饲料听着快乐的音乐长大的牛身上取下的，整张牛皮中也只有一小部分可以用来制作奢侈品。但是，即使是这样“养尊处优”的牛，也终究摆脱不了被人宰割的命运。

所以，在人的眼里，动物的一生是悲伤而无奈的。眼前的牛就是。我清楚地听到身旁女士对她先生说的一句话：好可怜的牛！它的鼻子被一根粗绳穿过，绕过颈项的铁环，从它的身侧绵延到身后的车上。可以想象它的主人坐在车上，用手牵着绳索，指挥着它走路的方向和速度。它无法自主行动，只能逆来顺受。它偌大的身躯能拖得动整车的油棕果，却四肢着地，对游走飞舞在背上的苍蝇虫子也无能为力。

可是，是真的无能为力吗？

我靠窗而坐的位子，正对着牛。当我趴在车窗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牛眼的周围尽是苍蝇。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使劲地闭一下眼，苍蝇飞走几只，瞬间又飞回。这些苍蝇牢牢地栖息在牛眼的周围，颇似女人黑粗的眼线，毫无美感。牛如此温柔，连动一下头都不忍，怕惊走苍蝇飞虫，它仅靠闭眼睁眼时肌肉的运动让虫子瞬间的飞走，以此来稍稍减轻自己的不适。

读过一个新时代的寓言故事。一只苍蝇爬在骆驼的背上穿越整个沙漠后，跟骆驼道谢。骆驼鄙夷地说，你如此之轻，我根本感觉不到。按人的思维，动物是没有思想的，之所以编出骆驼嘲笑苍蝇的情节，不过是为了取笑人微言轻的小人物。焉知骆驼不是心甘情愿地背着苍蝇穿越沙漠然后快乐地接受苍蝇的道谢呢？这则寓言深刻地反映了世人的势利和无情：大人物的自大固然是理所当然；而小人物，是连刷存在感也能成为笑话的。但凡小人物只要稍稍表现出一点自我，即会立马遭受群嘲。

眼前的牛虽身躯庞大，却活得如小人物般无能窝囊。人们感动于牛的勤劳，甚至用“俯首甘为孺子牛”来褒扬似牛般忠厚尽责的人，可是，在吃牛肉的时候，却毫不留情。吃干抹净之后，附送一句“全身是宝”，就算完成了对牛的愧疚和赞美，并且有时还很不厚道地用“牛头马面”“牛鬼蛇神”来形容那些不待人见的家伙。这让我想起现实中始终吃亏的老实人。人们喜欢和老实人共处，也愿意赞美老实人，但当老实人吃亏上当时，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能让老实人有无地自容之感。在有些时候，老实，不过是无能的代名词而已。

当旅游车慢慢驶离棕榈园向农场开去时，我趴在车窗上，在心底默默地跟牛道别。好似心灵感应似的，牛居然停下了吃草的动作，头微微抬起，好似听到了什么。我以为它会看向我的方向，可是终究没有。

导游说，农场的工人和动物本来早就该休息了，由于我们到得晚，所以一直在等我们。我的心底不由得升起歉意。人自诩为万物之灵，总是随心所欲地打扰动物的安宁。当旅游车停在了农场的门口时，我和先生没有进去。站在门外，我远远地看到已经休息的羊群和鸵鸟被工人赶了出来。此时，我多希望游客在它们的眼里，也是它们期待看到的别样风景。

夕阳正渐渐西沉，它的光温柔地抚摸着大地，世间万物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金色。这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光。我想，动物的身上也有。

本文由语文月刊公众号ID：yuwenyuekan 编辑整理，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