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崇敏：大学培养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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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培养什么样的人

——在重庆医科大学的演讲

罗崇敏

同学们、老师们：

非常高兴应邀到重庆医科大学演讲！今天我和大家交流的主题是：大学培养什么样的人？我国现在在校大学生有2400万人，每年毕业600万人。我们对大学充满希望，我们对大学生感到自豪。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大学生们走进校园时对大学的憧憬和离开校门时的情景形成巨大的反差。有的从希望变成失望，有的从自豪变成自卑，成年不成熟，成长不成才，成才不成人。大学培养了不少人才，但更培养了普通的食客，也培养了一些精致的投机分子。在高等教育大众化的今天，大学应该培养什么样的人？是中国教育应该思考的问题，是中国大学应该思考的问题，更是我们每个大学生应该思考的问题。

去年我应邀出国到7位总统、33位诺贝尔奖得主的哈佛大学考察并作演讲，在校园里不见华服、不见LV包、不见化妆、不见着品牌的教授学生，更不见晃里晃当。不见伏首听耳听领导讲话，只见独立自主去学习钻研；不见彤红标语到处挂，只见书本伴人行。因为每一年毕业生有20%都要被淘汰，4年大学要学38门课程，学生非常辛苦，却非常快乐；非常自由，却非常自立。学生在这里坚实而丰富地写下人生的篇章，哈佛不是神话，只是一个证明，是人的意志、精神、抱负、理想的证明。当然，世界上只有一所哈佛大学，我们不能用哈佛的标准来对待我们的所有大学，来对待所有的大学生。

我们还是来探讨一般大学应该培养什么样的人？我认为，大学应该培养有独立人格的人，有创造能力的人，有大爱情怀的有人，有幸福生活的人。有独立人格的人才有创造能力，有大爱情怀的人才有幸福生活。这应该是大学生接受大学教育的追求和目标，也是大学存在价值的证明。

大学培养有独立人格的人。具有独立人格的人，是有自由意志的人。个性的自由和人格的独立是人类的福祉，更是每个人的幸福。所以马克思说“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所有人自由发展的条件”。人的存在不是一个简单的肉体存在，而是一种精神的存在，所以每一个大学生都应该是独立的精神存在。但现实中的大学生并非真正作为一个独立的精神存在，不具有独立的人格，没有独立的思维，更没有独立的精神境界。具有独立的人格的大学生不依赖于任何外在的精神权威，也不依附任何政治权威，在真理的追求中，具有独立判断能力，在政治参与中具有独立自主精神。

具有独立人格的大学生，要有自己能独立思考，独立实践，独立操守，控制情绪的能力强，有较强的理性能力，始终坚守自己的价值观，释放社会正能量。有独立人格的大学生，要善于在矛盾冲突中坚守自我、完善自我，不畏惧别人的反对，将别人的轻视或敌视化作自己成长的动力，始终坚守积极向上的自我价值取向；具有独立人格的大学生，大学生胸怀宽广，海纳百川，不为自己的利益去干预别人的事情，不以自己的意志去束缚任何人，能充分尊重他人的思想和意志，以自己的独立价值去包容别人，去参与社会活动，去提升集体和社会的价值。培养独立的人格，应树立大学生的真理观和爱智观。

2006年秋季，中央电视台组织了一次中美优秀高中毕业生的对话，中国选了12位准备入学北大和清华的高中毕业生，美国选了12位准备进入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等大学，并获得总统奖的高中毕业生。主持人给他们出了一道选择题，要学生在真理、权力、智慧、爱情、金钱五项中随意选择。美国12个学生都选择了真理和智慧，中国12个学生，除一名女同学选择了权力、金钱和爱情外，其他都选择了权力和金钱。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美国的著名大学是自由的圣地、真理的殿堂、知识的海洋；这说明中国的名校培养出来好多普通的食客和崇拜权力和金钱的精致的投机份子。韩国总统朴槿惠在绝望中创造希望，就是源自于她的自由意志和独立人格。她12岁随父母入住青瓦台总统府，17岁母亲遭遇政治暗杀，她充当了“第一夫人”的角色，辅佐父亲朴正熙，22岁父亲又遭遇政治暗杀民，她带领弟弟妹妹离开总统府回老家旧居生活，选择了18年的隐居生活，2006年，她为了国家和国民重返政坛，去完成父亲未尽的事业。2006年，一起突发的攻击事件使她右颊留下了一道缝了20针的长长疤痕，危及了她的生命。这些挫折坚定了她自由的意志和造就了她独立的人格。2007年，她宣布参加总统竞选，败给了李明博，5年后她再次整装待发，终于实现了她服务于韩国人民的梦想，成为东亚第一位女总统。我们不可能人人成为总统、成为科学家、成为艺术家，但我们一定要成为有自由意志和独立人格的人。所以培养学生的独立性、自主性、创造性的人格，应该是大学的基本责任。履行这一基本职责，要培养学生热爱真理、崇尚真理、实践真理、捍卫真理；培养学生热爱智慧、渴望知识、博览群书，将知识转化为能力。大学教育应该创造条件，引导学生从思想的桎梏中解放出来，支持学生培养独立的人格、独立的学习、独立的思考、独立的生活。

大学培养有创造能力的人。创造是人的天性，人作为一个独立的生命体存在的时候，他就开始创造自己。人不但创造生命，而且创造生活，不但创造物质世界，而且创造精神世界。“要么创造，要么死亡”，说明了生命的意义在于创造，每个人都有创造能力。创造力是世界上最可贵的能力，也是人类最终走出动物而形成人的根本的能力。我们说的创造能力，是一个人在传统知识和习惯的氛围中发现、探索、掌握新事物、新思想的能力。法国作者左拉说：“生命的全部意义在于无穷地探求尚未知道的东西。”爱因斯坦在1936年10月15日美国高等教育300年论坛上说：“没有个人独创性和个人志愿的统一规格的人组成的社会，将是一个没有发展可能的不幸的社会。”大学教育的根本职责之一，就是在于培养人的创造力，培养有创造能力的人，让他们去创造未来的事业、未来的生活、未来的人生，创造未来的社会。非常遗憾，改革开放后30多年，送了1800多位高考状元到大学，但到现在为止，没有发现一个成为国际或国内出类拔萃的创新人才和领军人物。如果是乔布斯在中国，他的创造性肯定会被扼杀在创造的摇篮中。乔布斯刚刚出生，就被在还在读书的父母遗弃，也没受过完整的教育，他凭敏锐的触觉和过人的智慧，勇于变革，不断创新，引领全球资讯科技和电子产品的潮流，把电脑和电子产品变得简约化、平民化，让曾经是昂贵稀罕的电子产品变为现代人生活的一部分，成为是改变世界的天才，他的名言就是：“我来过世界，我改变过世界。”培养创造能力，首先要培养学生的学习能力。增强学生的学习自主性，爱知识、爱智慧，博学勤思、学贯古今、触类旁通，用知识激发求知欲、激发好奇心，激发创造力。信息时代的创造特点有两点：自然科学是集成创造，社会科学是整合创造，也就是说，在集成前人知识基础上，产生新的科技发明，在整合前人知识基础上，创造新的思想、新的理念、新的体制。正因为这样，近几十年，人类的创造发明等于原来的几千年，因为人类用新的思维、新的方法整合、升华前人的知识，而产生了新的创造。这就需要我们认真地、勤奋地、广博地学习知识，增长智慧。第二，培养自我兴趣能力。广泛的兴趣产生丰富的想象力，丰富的想象力获得强烈的求知欲。大学生不要受专业知识的束缚，要对政治、经济、文化、社会、艺术、体育、自然等有深厚的兴趣，善于观察，善于突发奇想。第三，培养批判思维能力。要善于突破传统思维的束缚，训练求异思维、发散思维、逆向思维，敢于和善于置疑，置疑自我、置疑社会、置疑科技成果、置疑自然变化。第四，培养良好的心理品质。创造力的提升要有良好的心理品质作动力，要有无私奉献、不计名利的品格；要有坚忍不拔、一往无前的意志；要有精诚合作、和谐共振的情怀。第五，培养实践创新能力。大学生要注重在实践中培养创新能力，包括学习实践、生活实践、工作实践、社会实践等。创业首先要就业，创新首先要知旧。大家都在做创新梦，但不做创新事，这是不可能创造出什么事物来的。中国150年来没有一项改变人类生活方式的发明创造，我们所用的电话、电灯、汽车、水泥……发明权都不在中国。中国面临着制造向创造转变的挑战。大学生要迎接挑战，不但创造自己的生活，更要创造社会的事业，积极投身于创造新思想、创造新技术、创造新体制的时代大潮，创造人生的价值。大学要努力创造培养学生学习能力、思维能力、兴趣能力、实践能力和创造品质的环境的条件，不能扼杀学生的创造性，窒息学生的创造力。

大学培养有大爱情怀的人。大爱是什么？是人类生存发展的价值，是社会文明进步的灵魂，是每一个人生存、生活的精神。“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会越来越精彩”。人类社会存在的战争不断、恐怖活动、灾荒饥饿、疾病肆虐、生态恶化，根本原因就在于人类缺乏大爱。中国存在的社会危机、生态恶化、食品安全等问题，也是缺乏大爱。如果本拉登还有一点爱心，他会去策划和发动“911事件”，使  人丧生吗？三鹿奶粉制造商如果还有一点爱心，他会去制造毒奶粉，残害我们的后代吗？6月7日厦门公交车爆炸疑犯陈水总点燃汽油引爆使无辜的47人丧生，38人受伤，就是因为丧失爱心而进行社会报复。现实社会中缺乏诚信的人、尔虞我诈的人、贪污腐败的人、滥用公权的人，还有不敬不孝的人，不尊重他人的人，不敬业爱岗的人……，都是因为缺乏爱心。

我们要培养全社会的爱心，更要培养大学生的爱心，使大学生成为富有大爱之心的人。有大爱之心的人，就是有博爱之心的人，有真爱之心的人，有至爱之心的人。有“股神”之称的世界第二大富豪巴菲特，他在股市中创造了永不破灭的神话，成为全世界投资人仰慕的财富之神。若不是巴菲特身体力行创新之能力和大爱之情怀，并不断引领自己的人生，他是不可能从一个奥马哈报童成长为一个投资大亨，也不可能将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塑造成全美最大的集团企业的，更不可能热心甘愿将自己财产的85%（约370亿美元）捐助给由盖茨设立管理的“比尔与梅琳达基金会”，从事人类慈善事业。巴菲特坚信，真正的人生源于创新而非继承，幸与不幸都可在自己手中转换。他给儿子留下的并不是丰厚的遗产，而是四个字：“做你自己”。博爱，是无疆无垠的爱，爱自己、爱他人、爱家庭、爱社会、爱国家、爱人类、爱自然，有博爱的胸怀和情操。金房银房不如走进人的心房。走进他人的心房，要有自己的博爱之心。真爱，是真诚、真实，源自内心的爱。是爱真理、爱智慧、爱事业、爱生活，柏拉图说“我爱我师，更爱真理”，就是真爱。崇尚真理，生长智慧，追求事业，奋斗生活，热爱生活，就是真爱的体现。现实生活中，崇尚权势，崇拜金钱，人被物所异化，人被金钱奴役，失去的是人间的真爱。至爱，是至高无上的爱，是无条件的爱。它体现在关怀人、帮助人、支持人不讲条件，不计回报；它体现在向他人负责、向团队负责、向社会负责、向人类负责的态度和精神。这样的爱超越血缘关系，超载地缘关系，超越族缘关系，超越政治关系。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越是你家的，越是大家的。这样的爱不分地域，不分职业，不分国度，不分民族。大学生有这样的大爱之心，才能坚守自我价值和社会价值，才能勇于投身和成就事业，才能幸福自己和幸福他人。大学要坚守“教真育爱”的根本价值，教真理，学真知，做真人，行真事，培养爱心，爱自己，爱他人，爱国家，爱民族，爱人类，爱自然。积淀学校的大爱情怀，闪烁大学大爱光辉。

大学培养有幸福生活的人。幸福是什么？我认为，幸福是人生的感受和意义。幸福表达的是生命的价值、生存的智慧、生活的信仰。成为幸福生活的人，要增强生命的价值感。价值感或者说意义感，是我们做每一件事的驱动力，哪怕做再艰苦的事情，处在什么样的艰难环境中，都会使人一如既往的去追求、去奋斗。曼德拉在监狱27年，对他自己来说是在皇宫生活27年，因为他在做为非洲人民的解放事业；有的皇帝在皇宫里却过得监狱式的生活，比如说嘉靖皇帝20余年不上朝，学道求仙，任用佞臣，最后导致大明王朝的衰落。成为幸福生活的人，要坚定追求生存的结果快乐，而不盲目追求过程快乐。过程快乐往往满足于阶段性的体验快乐，比如说有的学生一个阶段沉浸在垃圾体验中，打游戏机，进歌舞厅，酗酒等等，这是快乐吗？也许是快乐，但它是过程快乐，我们追求的应该是结果快乐。结果快乐把我们引入勤奋的学习、快乐学习，“知之者，不如好知者；好知者，不如乐知者。”结果快乐把我们引入坚定不移地为实现自己的理想目标而磨炼、而吃苦、而奋斗。

成为幸福生活的人，要在自身的优势中建立自信、自能和自尊。要相信你在人世间是独一无二的，要用方面的力量使劲把你的长处拉长，不要老用别人的长处来弥补自己的短处。大数学家陈景润的长处是数的逻辑研究思维，他的短处是不善于表达，当一个中学老师可能都不合格。大家熟悉的马云当年数学只考了一分，他当不了数学家，但他成了大企业家，做了中国最大的阿里巴巴集团，一手缔造了电商帝国。大学培养有幸福生活的人，应该在大学广泛开展生命教育、生存教育、生活教育，使大学生认知生命，珍爱生命，敬畏生命，实现生命的价值；使大学生认知生存，学会生存，适应生存，挑战生存，提高生存能力；使大学生认知生活，热爱生活，奋斗生活，幸福生活。总之，“三生教育”使人认知生命的价值，增长生存的智慧，培养生活的信仰，实现人生的幸福。“三生教育”在云南从幼儿园到大学广泛开展，“三生教育”已经从云南走向国内和国际，从学校走向社会。“三生教育”既是德育的基本内容，又是素质教育的基本要求，更是国家核心价值的基本实践。大学生的“三生教育”应注重体验和感悟教育，深入生活和社会的实践体验，感悟各界人士、各界大家的人生价值，把实现自己的生活幸福融入他人幸福、家庭幸福、民族幸福、人类幸福之中，共同建设国家、民族、人类共同生存和发展的价值。这样的幸福生活应该是我们当代大学生毕生的追求和体验。

（编辑  詹大年）

（本文选自罗崇敏个人微信公众号“共生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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