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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上的那束鲜花

2017-08-30 吴宾 校长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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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宾专栏】

毕业典礼上的那束鲜花

文|吴宾(山东威海三中物理教师,校长传媒专栏作者)


又是一年毕业典礼,老师、家长、学生轮番讲话,感动、流泪、煽情对我来说早已司空见惯。每年都是如此,每年都是流泪,到底有多少是真情,又有多少是假意,我也说不清楚。


去年的毕业典礼上,一位女生在台上声泪俱下,向全体老师和学生告白,她是多么的对学校、老师们、同学们恋恋不舍,很多师生感动得流泪。典礼结束,我与另一位同事坐公交车回家,车上有一半都是刚毕业的学生。此时的学生与老师早已是形同陌路,没有一位学生为我和那位同事让座。刚才那位声泪俱下的女生早已经笑逐颜开,一路上都在给同学讲老师的八卦。


参加毕业典礼次数多了,我慢慢觉得毕业典礼早已经成了一种形式,一种表演。在毕业典礼上,学生必须表现出对老师的感恩,对学校的依恋,而老师必须表现出对学生的不舍和期待。学生和老师各自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进行着表演,为了让表演更加成功,嘶哑着挤出几滴眼泪是必须的。似乎只有眼泪才能真正证明老师或学生的讲话都是真实的。


我不是个演员,我没有必要参与这种表演。尽管当煽情到了极致的时候,我也有一点感动。但我告诉自己,都是假的。因为师生之间的那份情谊根本还不到感激涕零的程度。越是虚伪,越让人不齿和恶心。


那些逼着学生上自己辅导班的老师,在毕业典礼的台上又哭又闹,是不是没钱可赚了才伤心流泪呢?那些中伤老师、诋毁老师的学生,在台上抱着老师失声痛哭,又是不是在恶心老师呢?


倒是平时为学生尽心尽力的领导和老师,看到学生毕业了,心情平静而欣慰,所以不用去刻意表露内心的感情。更何况,毕业典礼后,再过两天,学生就会进行高考。在毕业典礼上,老师也哭,学生也哭,会不会影响学生的高考成绩呢?


毕业典礼前,有个女生送我一张贺卡,里面写了不少内容,其中包含不少对我尊敬和喜爱的内容。她是我的课代表,三年来为我做了很多工作。我本想就此机会,也表达一下对她的感谢。但我还是忍住了,因为我一旦说多了,她就会想得多,很有可能影响两天后的高考。


收下她的贺卡,我表现的像以前教师节收贺卡一样平淡,真诚的对她表示感谢,再没有多说话。很多人都说,要把高考当成平时的一次模拟考试,就不会因为过度紧张而发挥失常。而这次收贺卡,我也把它当成是平常的一次贺卡,而没有给它附加更多的意义。这种感情的收敛,其实是为了学生。同时,我真想不明白,那些在毕业典礼上肆无忌惮的表露自己感情的师生,真的不在意两天后的高考了吗?


其实,虚情假意的老师和学生毕竟是少数。个别失声痛哭的老师,或许是因为过于年轻,情感不够成熟,第一次参加毕业典礼而情不自已。那些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学生,在这样一种环境和氛围当中,或许能幡然悔悟,真诚的向老师表示歉意。


但是,只要有眼泪流出来,就会被别人看到,因而就要遭受怀疑。在毕业典礼上,台下有那么多领导、老师、学生、家长,老师的流泪和告白,其实是一种最有效的提升自己的口碑的方法。


当然,这类老师很可能是打错了算盘。老师的流泪在同事眼里绝对算不上是师德高尚,因为平日里同事相互都很了解。绝不会因为几滴眼泪而让领导和同事改变看法。所以大多数老师,即便也很感动,但会努力噙住泪水,以免让领导和同事误解。


老师、学生都在尽力表演,家长也来凑热闹。台上一位家长在那里抑扬顿挫,慷慨陈词。一开始讲的是感恩,可后来不知怎的,就开始讲高考中的答题策略。她所讲的内容,与我平时教给学生的答题策略有很大区别。答题策略各科老师都讲过了,学生只要到高考考场上照做就可以了。可这位家长在毕业典礼上又来讲答题策略,岂不是误导学生们吗?


我看了看领导,领导面色凝重,我又看了看学生,学生们却是一脸虔诚地听那位家长介绍高考答题经验。我很想上去阻止那位家长,别让那位家长再讲了。可是,毕竟毕业典礼的场合不允许我那么做。


事后,我和领导沟通此事,领导觉得也是无可奈何。领导还宽慰我,学生在家里的时候,家长也会给学生灌输很多错误的高考经验,而台上那位家长所讲的内容虽有很多不妥的地方,但不会对学生们有太大的不利影响。


就在台上那位家长在讲话的时候,我不经意间发现了前面有位女生做了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我的心为之一动,眼睛随即湿润了。下一个环节就是学生给老师献花的环节,为了方便鲜花,所以在座位安排上是一排学生,一排老师。前排那个女生仔细端详着那束鲜花,突然间拿出了纸巾,认真擦拭着枝条上的叶子。


近几年来,毕业典礼的鲜花没有经费来源。可是,学生给老师献花的环节又不能节省。学生卖一点废纸、矿泉水瓶没几个钱,攒了好长时间才凑足了买鲜花的钱。当然,也只能买最廉价的花了。


这几年的鲜花,从远处看还是很大气的,可从近处看,里面的花早已开始枯萎,枝条上的叶子也不干净。那位女生仔细端详着那束花,她知道,枯萎的花已经不可能再变得再鲜艳。她左右看了看两边同学的花,都是一个情况。她不想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她又无可奈何,只能给老师献上这样一束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纸巾擦拭掉叶子上的泥土。


这个女生并不是做给老师看,所以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自然和亲切。上台鲜花的时候,她并没有痛哭流涕。但我知道,她的心里装着老师,她在乎老师对自己的看法,她真正地懂得感恩。


其实,在即将毕业的学生中间,懂得感恩的学生有很多。他们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对老师和学校的感情,而那些在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学生并不一定比台下没有流泪的学生更懂得感恩。


毕业典礼是老师给学生们上的最后一节课,这节课讲的不再是知识,而是做人的道理。为了把这堂课上好,有的老师的表演过火了,泪流的过多了,让台下的学生很反感。并不是所有老师都能上好一堂课,所以也不是所有的老师都能在毕业典礼上有恰如其分的表现。


有的班主任第一年参加工作,从高一把学生带到高三,师生情谊深厚,流泪是在所难免。可有的老教师,只是在高三的时候接手班级的一门学科的教学工作,也在台上哭,结果学生没有配合的,没有一个陪着哭,而是都走了。这样失败的表演,不应该是老师该做的事。


在毕业典礼上,大多数老师和学生都很内敛,内心都在彼此默默地祝福对方。恳请别有用心的老师或学生,也收敛一下,别再这样一个庄重的场合,为了自己的私心,耍让人不齿的伎俩。表达内心感情的方式有很多,又或许可以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用撒谎来欺骗众人、用眼泪来混淆视听,最终蒙蔽不了大家的眼睛,请自重。

(本文为吴宾老师原创投稿)

作者简介:

吴宾,山东省威海三中物理教师,校长传媒专栏作者。在《中国教师报》《班主任之友》《班主任》《中小学德育》《福建教育》《青年教师》《当代教育家》《教师月刊》《今日教育》《山东教育》《教师博览》《中学物理》等发表文章60余篇,著有《师经》等著作。山东省威海市直单位教学能手,威海市教科研先进个人,山东省优秀电教员,威海市名课程团队骨干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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