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还教育本来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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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宾专栏】

请还教育本来的面目

文|吴宾（山东威海三中物理教师，校长传媒专栏作者）

天气炎热，岳父皮肤过敏，痒得厉害，打电话让我陪诊。女婿若儿，我责无旁贷，按照他的要求，一起去威海本地的一家中医院寻一名有名的老中医。岳父的病已有6年，访遍了省内有名的医院，总不见好。天气炎热或遭到暴晒，很容易复发。

以前他去看病，我很少陪同，因为他的病其实不用人陪同。这次可能是因为我放暑假，他就招呼我一起去，好有个照应。相见在中医院门口，他给我带了不少自己种的新鲜菜蔬和晾晒的干菜。东西寄放在门卫室，我和他就进了医院大门。

岳父轻车熟路，很快到了诊室。里面已有两个病号，岳父进去排队，我在门口看坐诊名医的简介。这位医生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行医，迄今已有40余年。发表过4篇论文，获得过一次市级奖励。其实，这都不算什么。他的名气靠病号的口口相传。

轮到我岳父诊治了，我连忙走了进去，表明身份，她才让我站在岳父身边。望闻问切之余，她还端起一个特大号的搪瓷缸子，喝了几大口水。我小时候见过搪瓷缸子，最近20来年却没有再见有人用过。

开完方子，嘱咐岳父别抽烟，别喝酒。岳父问，病能根治吗？谁知她却说：“你知足吧，这么大年纪了，其他方面没毛病，就这个小毛病，吃点药控制吧”。岳父不但不生气，反而客气的又开了几句玩笑，然后和我出了诊室去取药。路上，岳父告诉我，他去了很多医院，都说能根治自己的病，可到头来，不但没有根治，反而越治越厉害。唯独这个大夫，直接说根治不了，只能缓解和控制。岳父觉得这个大夫实在，自从第一次找这个大夫开方抓药后，再也不去别的地方。

医生治不好的病可不止我岳父这一种病。越是有名医院的有名的医生，越是能实事求是的告诉患者真实病情。确实是难以治愈的病，医生也会坦然相告。可是，我们老师教育学生，真的能把所有的学生都教育好吗？当遇到确实无法教好的学生，老师能坦然承认吗？

我在工作中，经常和同事、领导交流一些教育学生的案例。我的同事、领导也都很实在，能够实事求是的分析和面对各种学生。哪些学生是老师经过努力，把学生教育的很好的；哪些学生是老师经过努力，学生只取得很小进步的；哪些学生是老师经过努力，几乎没有什么效果的。这些实实在在的案例，就存在于我们的工作当中。无论我们想不想面对，这些情况都真真切切地存在于我们的工作当中。

可是不少人却在高台上大讲“没有教不好的学生”的理论，让很多老师不敢承认自己有教不好的学生。因为一旦自己承认了，就被高台上的所谓“专家”贴上不合格、不称职的老师的标签。很多老师明知道有教不好的学生，但在那种氛围之下，只能硬着头皮附和“没有教不好的学生”的理论。

无论是大会还是小会，无论是外出开会还是学校内部开会，只要有人发言时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老师们不但虔诚的点头表示同意，还把这句话再一次记到笔记本上。当教育的谎言被大家普通认可，当老师们为了自己的面子不敢揭穿谎言时，教育就偏离了本来面目。

我们很小的时候，读过一篇童话——《皇帝的新装》。讲述的一位奢侈而愚蠢的国王每天只顾着换衣服，一天王国来了两个骗子，他们声称可以制作出一件神奇的衣服，这件衣服只有圣贤才能看见，愚人不能看见。骗子索要了大量财宝，不断声称这件衣服多么华贵以及郭彩夺目，被派去的官员都看不见这件衣服，然而为了掩盖自己的“愚昧”，他们都说自己能看见这件衣服，而国王也是如此，最后穿着这件看不见的“衣服”上街游行，老百姓也都说能看得见。只有一位儿童说“他什么也没穿啊！”。

当我们想起这篇童话，嘲笑其中的很多人愚昧时，我们是否反思一下自己，我们在面对“没有教不好的学生”这句话时，是否也自己欺人，为了不被别人嘲笑，与别人一起坚守一个谎言呢？老师们怎么就不能当一回《皇帝的新装》中那位敢于说真话的儿童，哪怕自己被贴上“差老师”、“不合格”老师的标签，也要还教育本来真实的面目。

教育的真实面目是，老师通过努力可以把大多数学生教育好。但是，有极少数学生，老师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把他们教育好。绝大多数学生内心都是阳光灿烂的，极个别学生心理是极度阴暗的。绝大多数学生都能努力学习，学有所成，极个别学生也会堕落成罪犯，受到法律的严惩。

我教书15年，遇到过一起学生犯下的刑事案件。学生之间突然发生了矛盾，一个学生一气之下把另一个同学用铅笔刀捅伤了。拘留、逮捕、判刑，学生悔恨，老师惋惜。当时，谁也没有把责任推卸到那个学生班主任身上。那位班主任年龄很大，宅心仁厚，为了学生呕心沥血，可谁知道临近退休却发生了一件这样的事情。

少管所里可不止那一个学生，有的少年犯的错误可能是由于老师工作疏忽造成的。但肯定有相当一部分少年犯犯下的错误，与老师没有任何关系。其实，没有人逼着老师为学生的错误埋单。当学生犯下的错误，老师没有能力去矫正时，法律来帮助老师矫正。

老师能力有限，精力有限，权限有限，有些时候，我们对学生无能为力。这就是教育的本来面目。可教育的本来面目在当下社会已经面目全非了。在当下，各种教育思想充斥于网络，各种专家活跃于线上线下的不同场合，各种名师宣扬着自己的理论。有的老师天天在QQ群、微信群里分享心灵鸡汤，有的老师喜欢充当人生导师，拿着“拿来”的理论批评普通老师境界不高。他们或借助于国学的理论、或借助于近代中外名家的理论，他们自视懂得了教育的真谛，占据了教育理论的制高点，同时占据了师德理论的制高点。可殊不知，他们的理论是错误的，道德也是欠缺的。

有一些老师在网络或者他们本地已小有名气，依仗着自己读了不少书，便觉得高人一等。于是，在各种线上线下批评普通老师，借以抬高自己的身价。他们总是强迫别的老师必须相信他们的理论，如若不信他们理论，与他们有意见分歧的老师，就成了品德低下、境界不高、且不思进取的人，同时也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

这些老师把教育弄得乌烟瘴气，让很多不明事理的老师吃亏上当。他们把收集而来心灵鸡汤，整理、分类、编辑，用以宣传自己和攻击别人。他们用类似于传销式的手段让更多的人加入进来，让更多的人相信他们的理论，从而让自己获得利益。

其实，老师们有很多理论可以去研究。例如，教育学、心理学、脑科学等等。可是，这些科学的理论大多枯燥乏味，不少老师选择了教育故事、心灵鸡汤等。可是，很多故事是虚构杜撰的，很多心灵鸡汤是错误有害的。老师要多一些独立思考，少一些人云亦云，教育的天空就会更加灿烂。

还教育本来的面目，让我们的教育实事求是，我们的教育才能积极健康的蓬勃发展。若让那些伪科学、为理论充斥于各个角落，毒害的不仅仅的是老师，学生会是更大的受害者。还教育本来的面目，是每个老师应尽的义务，我们责无旁贷。请老师们多一些独立思考，别做毒害他人的打手和帮凶，我们的教育的未来将更加光明。

（本文为吴宾老师原创投稿）

作者简介：

吴宾，山东省威海三中物理教师。在《中国教师报》《班主任之友》《班主任》《中小学德育》《福建教育》《青年教师》《当代教育家》《教师月刊》《今日教育》《山东教育》《教师博览》《中学物理》《德育报》《教育文摘周报》等发表文章80余篇，著有《师经》等。威海市市直教学能手，威海市教科研先进个人，威海市市直优秀教师，山东省优秀电教员，威海市名课程团队骨干成员，校长传媒专栏作者，《教师博览》签约作者，2017年9月登上《教师博览》“人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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