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价：让教育对得起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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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军专栏】

评价：让教育对得起我们的孩子

图、文|杨树军（深圳市固戍小学校长）

苹果至少有两种画法。

老师在黑板上先画一个苹果，然后让学生照着画，画的最像的作品得到了最高分。老师也可以每人发一个苹果，吃完以后各自画，老师的任务就是热情称赞每一个孩子的作品。

第一位老师的苹果永远只有一个，第二位老师却得到了无数个苹果。第一个苹果的线条可以无限精确，但它不可能超越一架最简易的照相机；从眼睛到双手，那只苹果永远无法抵近心灵。

第二个老师不仅得到了很多苹果，他还得到了苹果的气味、口感、手感以及它在我们心中激起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如果说前者是在培养画工的话，第二位老师培养的却是真正的艺术家。

这就是培训与教育的距离吧。

造成这种差距的根源就在于评价。没有理想的美术培训机构评价的标准主要是“对不对”、“像不像”，美术教育讲求的是“好不好”、“美不美”，而真正的艺术根本就没有标准。

评价不对，我们就是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

我们深知，上帝为每一只笨鸟准备了一根矮树枝。无论你擅长哪种“智能”，你都是无可取代的。评价只是初略地划分类别，而不是精确地排定次序。

有一种评价叫“别人家的评价”——

评价的内容一定是综合的，它更加接近学生的现实生活而不是那几页苍白的教材。我们的世界从来就不是由语文、数学、英语这些学科组成的，也没有人可以被简单地分拆成语言、逻辑、运动等诸项智能碎片。就像基础教育阶段的考试分数有其欺骗性一样，以学科来划分考试内容的做法显得虚假而做作。

在准备阶段，强调在小组内合作完成。试卷保密的前提是它由应试者在规定时间内独立完成，如果在小组内大家合作完成其实是在丰富考试的内涵。现实生活中早已经没有可以由一个人独立完成的工作，与同伴的合作能力就是一个人的生存能力。

立德树人在全程。一人一张试卷的“德育”价值就是不能做小偷，综合评价看的是你的人格魅力。你的举手投足，你的一颦一笑都在大家眼前。这一次拘谨、结巴、手足无措，下一次一定会好些。你在进步，见证你进步的人其实也在进步。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将你之前记住的东西准确复制在一张纸上的能力没那么重要。

家长和社会一同参与，家校互动。参与综合评价的人包括同学、老师和家长，这才是相对真实的。每个人的视角不同，标准也不同——这是学校需要的评价，其实也是家长和社会需要的。如果是一张试卷，请家长来监考、批改只是在强化“应试”的意义，家长被迫在跟你同流合污而已。

每个人都是重要的，一个也不能少。每一个人都要面对大家展示自己，这比展示本身更重要。有些人属于人来疯，他们比较容易得到机会，但内向也是一种天赋。表面上看，这个世界是属于人来疯的，事实上世界是由不同的人共同组成的——比尔·盖茨就是一位著名的内向人士嘛。

每个人都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同伴的评价是最有力量的促进，对评价者来说其实是一种自我矫正过程，所有人都有机会成长。

最后呈现的一定是宽容和善良。在对待同伴问题上，孩子们远比我们想象的善良。因为这里面没有利益冲突，或者说善良本身就是我们教育的最重要内容，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保护这种天性。

口头表达能力更重要，过早的书面化表达违反基本的认知规律。综合评价主要以口头的方式进行，每个人的口头表达天赋不同，但它们确是可以通过训练而提升的。相对而言，书面表达能力既无法“教”，也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我们口头表达能力没被错失，它最终都会转化为书面表达能力。

倾听能力是一切能力的基础。听别人说话与其说是一种能力，不如说它是一种好习惯，而习惯是需要养成的。

好的评价最后指向的一定是阅读。导致你更疯狂“刷题”的评价一定是反教育的，正确的评价会让你明白自己真正的问题是腹中空虚，视野不够开阔，而打开视野的正确路径就是阅读。

神仙伸出手指，左边一指出现了一座金山，右边一指是一座更大的银山。你要什么？——当然是要手指啊！

阅读就是神仙的手指。

阅读的意义是什么？两千年来，我们古人一直都懂得通过对经典的反复诵读，最后达到完善自己道德的终极目标——止于至善。今日学子心里想的是好分数、好大学和好工作，其中肯定没有自我人格完善的持续诉求，也没有对他人和整个世界的悲悯。

这就是我们身边的教育：整个社会都在痛骂，而我们自己凑在一起时却在大谈特谈已经取得的成绩。在这个大染缸中，阅读可以承担救赎的使命吗？

“小王子”生活的那个星球比一个房间还小，但那里有独一无二的玫瑰花和狐狸；因为爱和责任，小王子觉得自己无比充实而幸福。地球上有无数的玫瑰和狐狸，但它们对我们大部分人来说都是空虚的，因为我们之间并没有“驯养”关系。

我们的“星球”比小王子的还小，但我们可以拥有更多的爱和责任——我们把数不清的苹果赏赐给孩子们，我们将获得像恒河里沙子数量一样多的惊喜。

我们可以是千千万万个小男孩中的一个，我们也可以是小王子。

（本文为杨树军校长原创投稿，首发微信公众号“杨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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