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会为命运在你身上刮擦留下的痕迹做一个决定性的定义 | 黄丽群 一席第534位讲者

2017-10-20 黄丽群 一席 一席

黄丽群,作家,著有《海边的房间》。


你问我当时有什么感觉,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澎湃的感动。我祖父是个小人物,是在汹涌的历史之河中一个过河卒子,是那个一将功成背后的万古枯。不管1944年的他有没有在一个无名无姓的状态下被留下这张照片,都并不会改变大叙事的进程,也不会改变他个人的生命。但是,这张照片就是那个“随机性”,是那个大命运中的小机关。

 

我曾经在偶然中失去了和父亲说再见的机会,但是数十年之后,又被许多琐碎的偶然领到了半世纪前我父亲的父亲面前,跟他重新相逢。这张照片为我家族中原本带有一点点悲伤气息的命运,下了一个决定性的定义,就是世间也有着偶然的慈悲。



大命运上的小机关

黄丽群

各位一席的观众大家好。我是黄丽群,来自台湾。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记者跟编辑,这是可以赚钱的工作。另外有一个不能赚钱的工作,就是写作。我在台湾写小说,也写一些散文。不过因为我一直到现在都还不是很能够自在地在大庭广众下自称是作家,所以我通常会自我介绍是一个写作的人。

 

当时一席提出这个邀请的时候,我在真正答应前犹豫了一阵子,主要是一直在想一个写作的人可以讲什么。各位应该可以理解,写作是一个以文字为媒介的表达方式,也就是说它当中有一些核心的技术性的概念,是很难使用口说或是表演的方式来让各位感受的。

 

我举个例子。比方说我们在一篇文章、一个段落里面使用一个词汇,对我来说不只是考虑能不能用或适不适合用,可能还要考虑它的视觉性,它在这个段落、这个脉络里面能不能达到我想要达到的一些迂回的效果或者是意象。比方说一个烟雨蒙蒙的感觉,一个晶莹剔透的感觉,或者是一个枯淡萧索的感觉。

 

还有一些,例如说是说理性的语言,一些文字密度比较高的语言。这样子的东西,我写下来,各位读起来不费力;可是如果我现在这样丁是丁卯是卯一句句地讲出来,可能各位情不自禁就要陷入深深的睡眠了。


 

所以这些都是不大能够表述的,所以我当时跟一席的策划人做了一些讨论。她有一天跟我说,她在我的小说里面感觉到了一种日常的困顿,或者是日常的荒谬。她问我:你能不能讲两个这样子的故事?

 

我其实当时有一点困惑。因为第一,我从来不是为了要写一个困顿的故事或者一个荒谬的故事,我没有在想这件事情。第二,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在城市里面长大的人,跟绝大部分的人可能都是一样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事情。

 

可是我后来经过了自己的再思考,我突然意识到,她说的那个荒诞、困顿,或许不是困顿或荒谬本身,而是我一直在写作里面去追问的一个东西,她是感受到了这个追问。这个东西我很难用言语说明,它是一个无以名状的东西,它是一个大命运里的小机关。但是在这里为了演说,我稍微把它概括为“随机性”。

 

“随机”各位都知道,是完全没有道理、完全没有逻辑,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从何而去的一件事情。各位可能觉得那你这说的就是命运嘛,其实也不是。

 

各位算命吧?我想大家多少都有算命的经验。我本身是一个迷信的妇女,所以我年轻的时候常常算命。有人跟我说谁谁谁哪里哪里有一个很准的老师,我就噔噔噔跑去算了。我自己对这个事情也有点兴趣,所以我会读一些关于紫微斗数或是子平八字这样的书。

 

在这个过程中,我就感觉命运其实是固定的,好像我们背后是有一个写好的剧本的,算命只是让你去提前偷看一下而已。它常让我感觉人类的命运本身充满套路,无非就是阴差阳错,悲欢离合。

 

我打个比方吧,各位可以知道,从希腊悲剧以来到今天,所有伟大的文学,所有经典的作品,他们追问的事情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或者说人类会遇到的困境其实也都是差不多的,是有套路的。例如佛家说怨憎会,讨厌的人偏偏遇见了;爱别离,跟你亲爱的人分别了;求不得,你想要的东西要不到。

 

命运是这样一个大的东西,它是这样一个贯穿横亘于人类古往今来的沉甸甸的存在。可是随机性恰好相反。随机性是极微小的,是琐碎无关宏旨的细节,你会特别容易忽略它。它的存在或不存在都不影响历史的进程,可是它会为命运在你身上刮擦留下的痕迹做一个决定性的定义。同时它没有逻辑,是真正不可测的神秘。

 

就像是蛋糕,你吃进嘴里,会知道那里面有盐,有糖,可能还有一些柠檬皮。可是你看不见。它极为地微小、极为地缥缈,可是它决定了滋味。我想用我自己的一个故事,可能可以更好地来解释这个概念。


 

我的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是在我小学四五年级,大概十岁、十一岁的时候过世的,交通意外。我记得那一天我放学回到家,傍晚四五点吧,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父亲也回来了。

 

这听起来很普通,但在我家是很稀奇的事情。因为我父亲是一个非常爱玩的男性,他很海派,朋友都喜欢他,他有各种各样三教九流的朋友。我印象中,一个礼拜大概只有周末我父亲会在家里面吃个一到两顿饭,平常的晚上他下了班就跑出去,跟朋友玩到深夜才回来,那时候我早就已经睡了。

 

那天我看到他回来我就很高兴。我说你不出去了吗?他说我不出去了,我今天很累,不想出去。然后我们就吃饭。吃到一半,电话来了。那个时候大家都没有手机,还是家用电话,他就去客厅接电话,我就竖着耳朵在那儿听。我心想不要有人来,不要是今天,今天你已经答应了我,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果然,就是有人又来找他,偏偏就是今天。

 

挂了电话,他说那个谁谁谁找我,一个应酬,一定要去。我母亲就收拾收拾,招呼他换一下衣服什么的。我就继续在餐桌上喝我的汤,我心里很不痛快。

 

那个时候我家客厅跟餐厅中间有一个透空的隔屏,中间有一些横的玻璃层板,上面摆一些小摆饰什么的。我父亲就透过那个隔屏往我这个地方看,他就叫我的小名,但是在这里我不好意思复述了。然后说爸爸要出门了,拜拜。

 

那个时候我就做了一件事,我抬起头看他一眼,然后把头低下。我一句话都没说,把头低下继续喝汤。我就记得我父亲的口气其实还是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甚至有点讨好的。他其实是一个对孩子很宽厚的父亲,他也没有怎么样,可能就笑笑,把钥匙拿一拿就出门了。那天晚上就出事了。

 

我后来想,在童年失去你生命中重要的至亲这件事情,它其实是个命运的套路,有非常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可是那一天的我,在脑子里面产生了一个极为细微的一念。我可以用各种方式来表达我的不痛快,我可以抱怨,我可以说你很讨厌你赶快回来,我甚至哼一声也好。可是在那个时候,我选择了一个方式,就是抬起头特别看他一眼,然后把头低下,刻意地不讲话。

 

这个无可名状的针尖大的行为,它却对我跟我的父亲下了一个最后的注解,就是我没有机会跟他说再见。而且不仅是没有机会,那个机会也不是一个不可抗力,不是谁强制剥夺的,是我自己把它掐掉的。

 

所以后来在我自己成长的过程中,我有些时候会特别注意像这样子的细节。日本导演小林正树有一部电影叫《切腹》,这部电影我就很喜欢。《切腹》说的是一个岳父给女婿报仇的故事,这听起来有点腐,对不对?说是报仇,其实更近于出一口气,是用一种飞蛾扑火的方式去扑向那个必死的命运,是把自己完全搭进去的那种方式。这么一说好像更腐了。

 

其实故事是讲这个女婿的主家已经灭亡了,所以他是一个落魄的武士。没有主家养着他他能做什么呢?他只能去教书,去教汉学。那就很穷。可是很惨,他的孩子还生病了。他散尽所有给孩子治病,到最后连自己的佩刀都当掉了。

 

各位应该可以知道,在日本的武士文化里面,佩刀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所以你可以想象,他把佩刀都当了,那是穷途末路到什么程度。但他为了维持武士的体面,他不能变成一个平人,所以他在那个刀鞘里面放了竹刀,就是那种练习用的竹片做的刀子。

 

有一天他就动了一个脑筋,他去另外一个还很有势力的武士家族的门口,说我没有办法了,可不可以让我在你们的门口切腹,成全我作为武士最后的体面。

 

其实那个时候这就是一个常常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那个家族的人也不会真的让你在那里切腹的。他会给你一点钱,意思就是说这个钱是敬佩你的忠义之心,你在我们这里切腹不方便。他们当然也不会追究你拿了钱有没有去别的地方切。


《切腹》剧照

 

可是那一天,那个家族里面的一个高级家臣就忽然说,不行,他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就让他这样做吧,这是武士的光荣。这下那个女婿就傻了,他就有点骑虎难下,被逼上了一个这样的状况。

 

可是在电影里,这个岳父说,如果你们只是让他在这里切腹了,其实我不会报仇的。关键在哪里?各位还记得前面说的吧,他把刀当了,他身上只有竹刀。那个家族的人跟他说,武士最后的荣耀就是用自己的刀来切腹。他们不给他刀,他就用那个竹刀插到自己的肚子里面。切腹嘛,要切,那是硬拉的。竹刀有多钝,各位想他有多痛苦。

 

所以像这样的生不逢时是一种人类无可违抗的命运,无奈的死亡也是一个很常见的命运套路。可是那把竹刀,就是那个随机性。是那个家臣的一念拨动了机关,往这儿或往那儿去。他也不完全是恶意,而是忽然选择了另一种价值。但最后这把竹刀就是永远插在所有人的心上拔不出来。


《切腹》剧照

 

我以前读过一个小说,是汪曾祺的小说,叫《黄油烙饼》,应该可能也有朋友读过。小说写得非常淡,讲一个小男孩叫萧胜,萧胜小时候跟奶奶住在一起,因为他的父母在口外工作。有一次爸爸来探望他跟奶奶,带来了两罐黄油。

 

小说里面就写,黄油装在玻璃瓶里面,油汪汪的,黄澄澄的,很好看。奶奶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用,就每天看看它,拿出来擦一擦再放回去。可是后来奶奶死了。奶奶是饿死的。为什么饿死,因为那个时候饥馑,没有口粮,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给萧胜吃了,是自己把自己给活活饿死的。

 

后来萧胜就被父母带到口外去生活了。可是渐渐父母那里也吃不上一顿像样的饭了,也开始吃一些粗食。有一天父母的单位开干部会议,干部就吃得还不错,他们就吃黄油烙饼。萧胜坐在家里面,闻到食堂飘来的黄油烙饼的香味。他就问爸爸,爸爸,为什么他们吃黄油烙饼,为什么他们吃黄油烙饼。

 

爸爸被问得没有办法,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母亲就一直很沉默。后来母亲腾一下站起来,把那两罐从奶奶家原封不动带回来的黄油拿出来,兑上一点糖,加了一些白面粉,烙了两块饼给萧胜吃。小说里就写,萧胜吃了两口,真好吃,然后他就痛哭起来,接着大喊一声,奶奶。

在这样一个大历史中,有无数的家庭身上覆盖着同一出时代的悲剧。可是小说里,是这瓶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从何而去的黄油,让萧胜跟他的家人在咀嚼这场饥饿的命运的时候,嘴巴里面有了很复杂的滋味。

 

汪曾祺在小说最后两句,用一种极为含蓄、内敛跟婉约的笔触,点出了这个层次,他写:烙饼是甜的,眼泪是咸的。

 

我讲到这里,各位可能会觉得说这是不是在讲一种生命的残酷呢?我觉得也不是。年轻的时候我的确是会比较注意命运机关中残酷的那一面。我觉得所有的年轻人都这样,特别容易痛,全身的神经末梢都打到最开,你跟世界任何一点碰撞都觉得遍体鳞伤。

 

可是我现在是中年人了,我奔四了。我觉得在这个年纪就是扶着腰站在路中间,因为这时候腰椎真的也不大行了。这时候你会往前看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可是你更会往背后看,看看你是怎么走来的。

 

年轻的时候大概不会这么想。年轻的时候是后面所有的东西都哗哗哗地追赶你,你就一直要这样往前跑。后面是上学,考试,谈恋爱,失恋,再谈恋爱再失恋,或是找工作,辞职,再找工作⋯⋯但是经过这些之后,活到现在,我开始渐渐感觉到它的另外一种可能性。


 

今年年初有一天,我在家里闲到发慌,好像所有重要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刚好这是一个空档,我想那就整理一下旧箱子好了。其实我家也不大,就是一个三房两厅的公寓。因为我们搬了很多次家,人家说三搬当一烧,我家这样已经不知道几烧了,所以其实东西也不多,也没有什么真的了不起的东西要整理。

 

在整理那些旧箱子的时候,我就找到了一叠文件,薄薄的,也不多。但是很奇怪,这么多年来它就在我家,我一直没看过。我很无聊,就把它打开来,里面是我爷爷很多很多年的一些证件。很薄很少,就几张。

 

我是看到这些东西之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我不认识我爷爷。当然不是那个不认识,因为我爷爷也是很早就过世了。我只知道他是1949年到台湾的一个军人,除此之外我完全不知道他前半生的任何事情。

 

这时候我意识到一件有点奇怪的事,好像眼前一直都有东西遮着你都没有注意到,这时候突然掀开了。我所谓的不知道,是连我家里人对他的事情几乎都绝口不提的。各位不要以为我的家族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家族,他们是一个很爱讲人家闲话的家族,所以这很不合理。

 

这个时候我找到了一个文件。它上面写的是战车第一营中尉排长某某某在缅北战役有功,所以他得到了一个奖章。这是奖章的执照。奖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弄丢了,但是这张纸因缘际会还留了下来。


 

说起来也是很惭愧,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缅北战役。当然很感谢国际网络,我就上网开始查,知道了一些背景知识。缅北战役中日军有一个指标性的挫败,也就是盟军的一个很重要的胜利,叫作瓦鲁班战役。瓦鲁班战役的重要性不只是当时它完成了很重要的战略推进目标,还包括它当时缴获了日军的关防,缴获关防是大事。


缔造瓦鲁班大捷的主力部队,就是我爷爷所在的战车第一营。接下来我又读到了当时战车第一营赵振宇营长的回忆录。他的回忆录里面有一段文字是这样的:


战一营在瓦鲁班大捷后稍事整顿,由战二连第二排担任尖兵排,在翻过丁高沙坎的一处隘口后,即遭到隐匿在山背后原始森林中的敌人战防炮猛烈轰击……排长黄德信中尉也因战车着火跳出车外,被敌人战防炮射中腰背,炮弹在他背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沟,鲜血染红了全身,幸亏美军的装备齐全,即时将他用轻型飞机空运至印度东部的野战医院才保全了性命。

 

为什么是美军?战车第一营的编制有点奇怪,它的人员是黄埔军校的学生,补给由英军负责,但装备与训练是美军的,指挥权也属于美军。它直属的是美军的布朗上校以及当时太平洋战区的总指挥官史迪威。

 

我马上就想起来我母亲说的一件事,她说以前到了夏天,我祖父穿着白色的棉纱背心做山东大饼,就会看到他背上有一个极大的伤痕,那个伤痕大到像是半个背都被削掉了。她说我祖父母都是很简单地说打仗受的伤,其他的也不怎么谈。

 

我爷爷其实就是一个小人物,他如果是一个高级将领的话,可能我不想知道他的事情全世界都会一直来跟我讲。可是他是一个小人物,所以我只能在这中间抽丝剥茧找到点蛛丝马迹。

 

其实也无非是这样了,一些回忆录、一些历史上的文件,不会有什么全面的记载,我觉得大概也就到这里了。不过我再继续稍微查一下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两张照片。


 

这两张照片是1944年美国 Life 杂志拍的,大约是在瓦鲁班战役之前,他们的战地记者因为采访战一营与史迪威,做了一个类似“史迪威的中国坦克军”之类的报导时留下的照片。右边这张照片中最右边的脸,以及左边这张照片的脸,我一看吓了一跳:那个微笑,是四五岁时我记忆中的祖父的微笑;那个五官,是我记忆中年轻的父亲的相貌。

 

这个战地摄影中的无名者会是我祖父吗?各位不要笑我,我真的没有满大街认爷爷,爷爷不能乱认,只是这张脸实在太蹊跷了。其实这张照片里的坦克上面有一个圆形和一个八号,这都是有意义的。我跑图书馆查了各种编制或装备的记录,加上口述历史跟回忆录,做过很多比对跟查证 ⋯⋯凡此种种,但考证的细节一席说太冗长无聊了,叫我不要多说,所以在这里就不细讲。

 

不过最后我的结论是,这辆坦克,正是我祖父当时担任排长时所属的排长车。再加上我把这两张照片给我家族里面还在的亲属看过,我大概有97%可以确定,这照片里面的无名氏其实就是当时的我的爷爷。说97%是因为我习惯不要把话说到太满。

 

你问我当时有什么感觉,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澎湃的感动。我祖父是个小人物,是在汹涌的历史之河中一个过河卒子,是那个一将功成背后的万古枯。不管1944年的他有没有在一个无名无姓的状态下被留下这张照片,都并不会改变大叙事的进程,也不会改变他个人的生命。但是,这张照片就是那个“随机性”,是那个大命运中的小机关。

 

我曾经在偶然中失去了和父亲说再见的机会,但是数十年之后,又在另一个莫名奇妙的心血来潮之中,被许多琐碎的偶然领到了半世纪前我父亲的父亲面前,跟他重新相逢。这张照片藏在时间的墙角许久许久,像灰尘一样,最后飘落在我手上。它为我家族中原本带有一点点悲伤气息的命运,下了一个决定性的定义,就是世间也有着偶然的慈悲。

 

 

讲到这里,其实我抵死反抗把所有东西导向一个励志的心灵鸡汤的方向。我绝对不会跟大家说,各位,你们要把每一天当作第一天来活,你们要把跟每个人的见面都当作最后一面。因为这其实是不健康的,人不能在这么刻意的高强度的情绪底下生活,那不是过日子的方式。我也不会跟各位说生命还是很美好的,因为我们都非常知道生命很多时候一点都不美好。

 

但是现在的我,究竟会去怎么理解这件事呢?我觉得就像是今天,我跟各位,我们站在这儿,坐在这儿,看起来非常平淡,一点都不出奇,是一个虽然上进然而十分平静的下午。但即使是这样一个毫不出奇的下午,都是我们与无数的不幸、无数的灾难擦肩而过才能够得到的片刻。

 

我们的生活可能都是看似平淡的,看似困顿无聊的,可是里面饱含着不为人知的神秘的随机性,那种大命运之上有着各种各样让人目眩神迷的小机关。

 

作为一个写作者,或者说不只是文学吧,世上许多许多的创作者、艺术家,其实终其一生的工作,无非就是对这件事提出永恒的追问。

 

谢谢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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